誰能夠保證自己現在所知曉的神話是否為原初?
不,或者說——
百分之一百不是原初。
希臘,北歐,凱爾特,瑪雅基本上無論什么地方的神話,都存在‘矛盾點’,按照人類的角度是因為文化傳承中途出現的偏差錯誤,但是從箱庭這個‘可能性集合’的角度來說,是‘敗北’的結果。
是因為原初神們敗給了現在的神話體系,所以才會被更改為如今的姿態。
而這種終末戰,就是‘世界觀大戰’在現代的延續。
舉個例子。
立香等人的型月若是贏了,那就會讓‘型月’之名傳遍世界,或許最開始是動漫,電影,的方式進入世界,讓人們觀測,再后來就會成為一種都市傳說,再后來就是神話傳說,再后來就是古料挖掘出真品,再后來————
就會成為真實。
型月會逐漸吞噬其他世界觀。
不如說,有著那么多稀奇古怪平行世界的型月怎么可能沒吞噬過其他世界觀。
那些奇奇怪怪的小世界,從本質上,就是同化世界后不好處理的,型月這個世界沒有消化好的,需要排出體外的‘糞便’罷了。
實際上,箱庭之中有不少世界都有聽說過‘型月’這個世界,在他們的世界就只是一個acgip,等到某年某月某日,博物館的哪個圣遺物秘密失蹤,某個日本都市發生爆炸,人們還會笑著調侃‘是冬木爆炸’.
殊不知,那已經是融合的前奏。
而和型月捆綁,同為共同體的空白兄妹,咒術世界這樣的小型世界則會幸免于難。
這是‘型月’勝利的情況。
那如果是希臘神話勝利了呢?
那么或許那一刻開始,全平行世界中,希臘神話的地位都會開始開始上升,甚至成為現代國教也說不定,最終假和真反轉,回歸神代。
那如果是反烏托邦勝利呢?
——那么‘人類最終試煉’將不再是‘人類毀滅的要因’,而是轉為‘人類應該發展的方向’,也就是說,從那一刻起,宇宙中所有人都會認為:人性的存在才是丑惡,封閉世界才是應該追求的‘真’。
根據寶石翁的說法。
這一切都源于在立香等人來到箱庭之前,大約百年前,一個叫做金絲雀的人,在完成了諸神的試煉后,向一眾神王許下的愿望。
我希望下一次圣杯戰爭,能夠以‘人類最終試煉’作為主題。
沒有人知道她的目的。
甚至沒有人知道諸神與那個女人到底如何實現了這次的圣杯戰爭
但現實是實現一切的圣杯————即為主宰諸天萬界的星杯。
這是決定宇宙存在形式的戰爭。
一場史上最大規模的圣杯戰爭。
“.我們被卷入這種事情了嗎.”
撓撓腦袋,將腳毫不客氣地放在桌上,五條悟語氣悵然。
夏油杰和硝子輕輕把他左右兩只腳扒拉下去。
夏油:“的確有些好復雜。”
硝子:“不過總結起來,總之就是不能夠讓人類最終試煉獲得勝利對吧。”
“.啊,你們暫時先這么想吧。”
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空白表情有些詭異,注意到這點,立香打算之后再單獨問問他們。
“現在重點在于下一步怎么做——就如同硝子說的那樣,如果我們要將人類最終試煉優先解決的話,那就是要面對惡神巴羅爾和萬妖之祖提豐。”
“兩神都已經逃離了包圍網,沒有任何人討伐成功,那么基本可以默認對方完成了從者召喚。”
說到這,衛宮舉手了。
“那個.我其實早就想問了,從者召喚,對于這些存在而言,到底會召喚出什么啊”
沒錯,這更是個問題。
正常的圣杯戰爭,是御主將英靈座上作為‘人類史的影子’的從者召喚出來打吃雞賽。
但是現在是宇宙規模的吃雞賽。
而御主本人更是星球級。
這樣的從者,自然不會是從英靈殿里面挑。
“——不知道,但是就像阿茲達卡哈召喚出了封閉世界的反烏托邦一樣,至少是能夠通過‘自身的某些要素’強相關的存在。”
空白仰頭想到。
“如果是我和白的話,可能就會召喚出特圖,而如果是赫拉克勒斯的話,就可能會召喚出父親宙斯?”
“不過不管是什么,都需要召喚,而說到召喚的話————拜托您沒關系吧?”
后面半句話,空刻意扯著嗓子‘呼喚’從剛才開始就沒有開口說話的所羅門
羅馬尼阿其曼。
“哎!啊咳咳,當然。”
本來癡楞地看著立香背影的魔術王被點名時渾身一顫,橘色頭發也跟著胡亂抖動,旋即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立香和羅曼之間奇怪的氣氛也被其他人注意到,除了嘀咕著吐槽‘為什么不能是女性角色啊?如果是女性角色就好看了’的五條悟外,其他人都沒多說什么。
“那么,第一天的行動,就先到此為止吧。”
用寬厚的手掌捂住嘴偷笑,旋即,寶石翁起身朗聲說。
“先吃飯吧。”
“這次的試煉,我們的盟友萬圣節女王那邊情況不容樂觀啊。”
“是啊,明明情報互通了,但是卻偏偏遇到了七分之一的概率,去和提豐作戰,哪怕是惡神巴羅爾,那位光之子都有機會靠著命運力獲勝的。”
“運氣不好啊。”
廚房內,持刀料理的幾人聊起天來。
衛宮,白野,志貴。
為什么是這三人——事實上,后兩者的料理水平并不能足以和衛宮處于一個廚房內工作。
但是擅長料理的立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愛歌也會做飯,只是個子太小不好配合兩人,于是便保持笑容地回去餐廳等待著開飯了。
只留下衛宮在心中感慨。
庫丘林運氣真差啊.
“哦,說起來,愛爾蘭的鮭魚很有名啊。”
于是,衛宮看向面前盛放好的鮭魚,胡蘿卜,以及口蘑,擼起了袖子————
“那么,要不我稍微試著制作一下,送過去吧。”
而就在廚房播放著《衛宮家今天的飯》時,《fgo》主人公選擇走向了時鐘塔的頂層陽臺。
晚風微涼,輕輕撫摸眺望夜空之人的發絲。
立香右手雙指夾著一大瓶透明玻璃飲料,瓶子在半空搖晃,走在時鐘塔的華貴毛毯上,連腳步聲都沒發出。
即便如此,當他走到陽臺時,早就在此處等候的男人卻依舊被嚇了個激靈。
“醫生。”
“啊你來了。”
立香走進陽臺。歐美風情小陽臺,浮紋欄桿象牙白,夜燈昏黃,宛如一碗熱姜茶溫暖夜晚的清冷。
而當少年這個動作完成的瞬間,羅瑪尼下意識往旁邊想要移動半格距離——放在游戲里就是忍不住按了下移按鍵又松開。
但是被抓住了。
立香一把扯過羅瑪尼的肩膀,那恐怖的力道讓男人產生了‘用力點的話我這套昂貴的魔術王法袍絕對會被撕碎’的錯覺,于是便定格在了原地。
事實上,他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就像放暑假的學生無論多么恐懼,也知道終有一天自己會有帶上行李箱走到校門口,頂著四十一度的空氣和烈陽,忍著汗水黏糊與毛孔瘙癢,回到校園之中。
但在那一天到來之前,都想要逃避到底吧?
羅瑪尼也是一樣的心態。
雖然說他做了很多‘錯事’,即便最后自己拯救了世界,但是羅瑪尼果然也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大英雄’。
他虧欠很多人很多事,但其中,最對不起的大概就是瑪修和藤丸立香。
瑪修是自己的‘女兒’,沒能夠見證她的成長,是自己的失職。
至于立香,羅瑪尼沒有將對方當成自己的兒子,因為說實話——自己還沒有人家成熟能干。
一開始是對于把普通人卷入這種危機之中的愧疚,再到后來就是長輩對后輩的關愛以及敬佩了吧。畢竟他完成地真的很好。
比自己強很多。
羅瑪尼很想要從口中說出什么很煽情的話,他總感覺現在就是動漫的第十三集之后的ova,自己作為打贏復活賽,和主人公大團圓的角色,要么在運送稻草的馬車上露臉輕笑干脆不出場,要是出場果然得爆發觀眾的淚點吧?
要是兩個人都哭起來,總覺得就不會尷尬了。
嗯,一會我就抱著立香哭著道歉,這樣就ok了!allok!大家都幸福的世界線就誕生了!
“藤丸!我——”
“醫生。”
還沒來得及實踐,少年先一步開口,讓羅瑪尼強行閉上了嘴。
羅曼:“什什么?”
“我現在看起來多少歲?”
真是個奇怪的問題,不過羅瑪尼還是下意識回答。
“哎?.比我那個時候要健壯了一些,但是年齡十八?”
“我已經二十一了哦。”
“騙人的吧!?!!”
不知道為什么,上了二十就會給人一種老東西的感覺了,而在羅瑪尼眼中,立香可是個十七歲的男子高中生啊。
雖然他其實也能夠看見立香那些旅途,但是年齡什么的,果然沒有在意啊。
是嗎藤丸也.二十一歲了嗎.
現在才后知后覺地產生了實感。
“嗯,所以,我也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紀。不過,我在迦勒底沒怎么喝過就是了——”
那當然了,日本的法規是二十歲才允許飲酒,而二十歲(主世界時間)的立香已經退役了。
所以,他的確沒怎么喝過。
所以.
夜很安靜,燈火對著天空。
御主,伸直手臂,遞出那個玻璃瓶。
“陪我喝杯吧。”
巨大的銀河流淌過深邃廣闊的夜空,化作磅礴的瀑布傾瀉而下,繁星密布,在地平線邊緣,光焰和夜碰撞著燃燒,好似瀑布飛濺的水。
明明有著千言萬語,但看著少年伸出的手,羅瑪尼只是不自主地讓聲音輕緩下來,回答道。
“.啊,好。”
天體向著視野的彼端劃過,拖曳出長長的尾巴將天空灼亮。
立香和醫生在時鐘塔的陽臺對碰酒水,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主要是醫生在說,立香在聽。
聊的內容都是醫生在離開了型月之后的事情。
獻上自身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肉體,靈魂都不復存在,羅馬尼阿其曼所羅門一并離開了型月的宇宙,并最后以‘回溯性原理’的方式,意識回歸‘箱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箱庭的確是‘死后世界’的概念。
而醫生就開始慢慢講述自己在箱庭各個副本的經歷。
《漆黑的子彈》里面為了一群小蘿莉的人格尊嚴而戰,努力奔波。
《斬赤紅之瞳》里面為了推翻殘暴的帝國,挑選相對清廉的繼任者。
《劍風傳奇》里面把某個不男不女的混蛋痛扁了一頓。
總之,他很努力了。
或許背負所羅門的男人,到了哪里都是忙碌命。
但是老實說,羅瑪尼并不覺得難受。
就像他在迦勒底時也不覺得自己重活一世卻只能加班很痛苦一般——羅瑪尼認為,為了什么目標而努力奔波,努力活下去,也是一種‘凡人的浪漫’。
我沒有夢想。
所以,就讓我來幫助別人的夢想吧。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擯斥著‘偽善’的自我,羅瑪尼一直走在‘即便再和瑪修立香,再和迦勒底,和蓋提亞見面,自己也不會丟人’的道路上。
或許是因為運氣很特別,羅瑪尼每次都真的能被分配到奇奇怪怪的殘酷世界里,他越說越帶勁,完全是沉浸在了過去的回憶之中,立香一邊把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當做農夫山泉喝,一邊靜靜地聽著,只在偶爾提問。
不過,這幅場景還真是熟悉。
只不過.
“以前都是反過來的。”
“.嗯?啊,說起來好像是這樣。”醫生先是詫然,然后很快明白了立香的意思。
的確。
以前都是外出任務回來的立香,在疲倦不堪的同時向羅瑪尼抱怨。
實際上,不管是特異點時期,還是短暫的空窗期,亦或者之后的異聞帶,立香都沒有再和誰傾訴內心過了。
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和長輩做的吧。
但是達芬奇親實在是不著調,而且她也離開了。
梅林那種家伙更是不在討論范圍內。
而立香雖然有著屬于自己的父母,但是說到底,并非神秘側的他們,就不可能理解立香的糾結與苦楚,無法感同身受。
立香經歷了很長時間的自我煎熬,甚至在某個復仇者的舞臺上險些被黑暗吞噬。
但是他挺過來了。
雖然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口,但是總歸是活下來了。
所以他見到羅瑪尼時沒有大吵大鬧。
沒有爭鋒相對。
沒有冷嘲熱諷。
和羅瑪尼所恐懼的各種情況不同,少年只是簡單地招呼自己。
他成熟了。
不過,對于羅瑪尼來說,看著立香那‘顯而易見’的傷口,眼神,思考方式,靈魂,看著那些變化,羅瑪尼果然還是忍不住苦澀。
明明自己才是立香和瑪修的長輩。
這成人禮的酒,就該由自己接下。
這場夜下的交心,早該由自己來提出的。
“對不起,藤丸。”
“嗯,沒事。”
兩人碰杯。
無垠的星海向著后方退去,就像是舞臺的落幕,演員逐漸退場,伴隨著流水般的掌聲,夜和月都遮下面紗,這等背景下,羅瑪尼所看見的并非是少年那足以被寫入‘固有技能’的美貌,而是其平靜成熟的雙眼。
是啊。
立香是成熟的御主了。
自己比誰都要清楚。
就讓過去翻篇。
邁向充滿愛與希望的未來————
“沒事,一會我們打一架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