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未來歷史學家,是一種并不官方定義的存在。
簡單來說是,研究未來,研究材料是歷史的學者。
通過分析現有的歷史資料和趨勢,預測未來的可能走向。
以史為鏡,這是某個東方大國的智慧,但是將這句話不作為單純的口號,而是切實進行邏輯演算,認真推敲的職業就是所謂的未來歷史學家。
文明比較。
數字史學。
然后對未來進行預測。
這種職業并未完全普及開來的原因有很多。
最大的兩個難點在于——威脅到當權者的利益以及數據和說服力不足
因此,似乎是個沒有什么特殊價值的職業,因為他們的存在就和反烏托邦文學一樣,雖然存在了,但是聲音無法傳播出去,更無法廣泛地深入人心。
然而.
立香知道這種工作者啊。
不如說————他就是啊!!!
迦勒底!!
迦勒底就算是一種異類的未來歷史學家!
展望未來,觀測未來,卻以歷史為根!
那么,作為迦勒底御主的他,就應該知道答案。
“但是,所以人們才需要空想和科幻。”
一旁,空和白開口提醒。
“如果說,托尼可以通過科幻概念局限出永動機的話,那么科幻概念上的未來歷史學家應該也是允許存在的,例如說,通過對這種職業進行系統化。”
“又或者,甚至是直接性的模擬,最終統籌為全人類規模的‘演算’,完成拉普拉斯初號機,或許就能夠避免反烏托邦的存在。”
拉普拉斯,由法國數學家皮埃爾西蒙·拉普拉斯于1814年提出的一種假想生物。
假設世界上存在一種“惡魔”知道宇宙中每個原子確切的位置和動量,能夠使用牛頓定律來展現宇宙事件的整個過程,過去以及未來。
這是一種虛幻概念,但是——在箱庭卻存在著拉普拉斯妖的具現化。
而且說到底,所謂的拉普拉斯妖,和迦勒底示巴的概念也近似!
所以,從一開始,空白就說了。
“要用空想去擊敗空想,用科幻去擊敗科幻,用概率去擊敗概率。”
空平淡地說。
“古代的人類祖先能夠想象自己操控火焰嗎?”
“中世紀的民眾可能相信自己未來的后輩可以在天空展開鋼鐵的羽翼,自由翱翔嗎?”
“落后的國家相信人類可以脫離地球,登陸月亮嗎?”
不可能只是現在的不可能。
無法被完全否定的概率,就能夠轉化為虛擬的靈格。
因此,有關于反烏托邦惡魔的提問,終于可以開始嘗試解答。
“簡單來說,我們要實現的靈格是‘全虛擬模擬未來’,而恰好,類似的概念其實也存在于各種科幻作品之中,不如說,由于反烏托邦文學基本具備科技過度發達人性湮滅的特性,所以也會有人將這個概念和賽博朋克系列混為一談。”
“而在這種情況,完全潛航的‘腦機接口’‘虛擬現實’‘天文臺迦勒底’等要素——而這些要素本身又被反烏托邦所囊括。”
也就是說,是悖論!
“舉例而言,我將這個計劃稱作迦勒底(天文臺)計劃.冠位指定。”
“在未來,通過推動未來歷史學家以及虛擬現實的發展,讓人類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預測‘未來的社會結構’。”
“若只是文學,或許人們會視而不見,但若是全球范圍都能夠進行一次未來觀測并將結果公之于眾,那么反烏托邦文學本身的靈格就會發生變化————轉為未來主題科幻末日題材文學。”
用相當拗口和別扭的思考回路,空白持續著完成計劃的布置。
“無論是‘未來歷史學家職業大規模發展’又或者‘虛擬現實大規模發展’都可以通過金絲雀的詩人之力進行促進,將概率大規模偏移。”
“人類不會放棄自身的生存。”
“而這就會形成一個悖論。”
“若反烏托邦可能存在,則虛擬現實大概率存在,則全虛擬化未來可能存在,即未來歷史學的發展迦勒底計劃可能成功。”
“但是,迦勒底計劃若是成功,人類卻又會必然規避反烏托邦的存在。”
“也就是說,這是——”
用反烏托邦自身,來論證反烏托邦的失敗!
就是這個!!!
這依舊沒有殺死反烏托邦惡魔,但是與之前的黑死病不同,反烏托邦惡魔并非是‘出現概率無限接近于0’,而是‘反烏托邦惡魔一旦出現就會觸發悖論,然后自我湮滅!’
立香拍桌而起,即便紅茶灑落地面也無所謂。
那火熱的目光,洞穿金絲雀的身體,但也在同時————投向更遠的方向。
投向此時此刻,正在試圖解開金絲雀的‘夢境’的惡魔。
名為反烏托邦的惡魔!
“這就是打敗反烏托邦惡魔的辦法。”
“從根本上否定對方生存基理的假說。”
“若烏托邦存在——則烏托邦死亡!”“反烏托邦悖論”
時間,暫停了。
在那個瞬間,世界的色彩被剝奪。
灑在毛毯上的紅茶被抹去褐色,桌子,衣服的拉鏈,門框,窗簾,一切的一切,都被抹去色彩,轉為黑白。
那是世界觀的侵蝕。
在反烏托邦的世界,人們不需要過量的思考,這份殘酷概念的終點,人類就連感知光的能力也被掠奪。
他們就像是被困在畫框之中的圖像,已經失去了‘人’的概念。
無法思考。
無法行動。
但是,在光被吞噬的末梢,她又做出了怎么樣的判斷呢?
沙發上,金絲雀低垂著頭。
黑暗,遮蓋她臉上的所有表情。
是慢了一步嗎?
解答,終究沒有超越反烏托邦惡魔的想象嗎?
“不。”
黑白的世界中,那個女性,緩緩地,抬起了頭。
她沒有煽情的淚水,更沒有如釋重負的松弛感。
她只是仿佛‘理所當然’地笑著,一如立香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一如她向那些自己收養起來的孩子們面前那樣,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一般。
就像她主動挑起終末之戰,就像她預測到諸神會因為她的死亡而退怯,就像她猜到反烏托邦惡魔會復活,就像她猜到會有空白這樣的玩家讀懂她的遺言。
就像她猜到.自己終有一天會與自己的御主再度回到反烏托邦的體內,然后給出一個能夠顛覆特異點的答案。
這個答案是正確的嗎?
這個答案值得驚嘆嗎?
否,否,否。
它只是萬千答案中的一種,微不足道的一種。
但只要在合適的時機,由合適的人,以合適的方式出現。
它就足以承載起名為殺死試煉的重任。
“是你的勝利,立香。”
“不愧是殺死無數特異點拯救世界的御主。”
金絲雀咧嘴一笑,豎起大拇指。
“那么,接下來,就靠姐姐我了!”
下一刻——
在金絲雀的手中,伴隨著魔力粒子的攢動,一本詩篇隨之形成。
敘事詩,最早由《坎特伯雷故事集》的作者喬叟提出。而19世紀晚期,敘事詩在斯溫伯爾尼、奧斯丁·多布森和一些人的影響下流行起來。
那只是詩歌的一種題材,但是對于金絲雀而言,那卻是能夠象征自身百年靈格的載體。
她不認為自己是什么英雄。
她只是‘詩人’。
傳唱自己的故事,傳唱他人的故事,并將那份‘加工后混雜著虛假的真實’不顧后果地向著世界傳遞。
那或許是希望,或許是絕望,取決于創作出詩篇的金絲雀,也取決于她所記錄的那個對象。
藤丸立香是個不錯的對象。
那么,就在此時此刻——
讓世界聽到他的聲音吧。
“世界就像是枯萎的車輪,向著前方滾動,偶爾他滾過大地時,因為磕碰而導致的裂縫之中便鑲嵌了幾顆石粒。”
啪啦啦。
喀拉啦。
“石頭顆粒在木輪之中攪動著,傷口也愈加擴大,但石頭也開始與那木倫的齒紋吻合,然后最終變成了遍棕之中微不可查的銀色——然后不分彼此。”
“這就是我的寶具的原型,或者說,詩人的原型。”
“欺騙世界,欺騙自己。”
金絲雀回眸一笑。
“對對對,用你們的話來說——”
“這一切都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
知道與否可以決定存在與否。
若沒有人提出‘飛機’,那么這個‘本不可能實現’的物體也不會出現于箱庭。
而若是有人提出了,那么即便箱庭錨定的世界點是在萊特兄弟誕生之前,飛機的靈格也會存在。
因此,當立香提出反烏托邦悖論和迦勒底計劃的瞬間,那份靈格就產生了。
世界開始被他攪動,以金絲雀和立香之間為中心,將純粹的墨色席卷!
就好像有看不見的手在拉拽著反烏托邦世界的‘線條’,天上褪色的月輪也在這高速流動的的虛影,環繞著正中的圓心,劇烈轉動著。
瘋狂,卻寂靜。
所有漆黑宛如甘霖一般融入金絲雀手中展開的一本古樸的詩集之中。
立香似乎隱隱感覺到了那個寶具的本質。
欺騙,也是篡改。
篡改歷史,篡改現實。
那些所謂的漆黑.是世界本身的存在概率!!
這是,足以將世界的真實翻轉的能力!
而那寶具的名字即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