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峰鎮試點產業園實際上還處于土地整理,配套建設初期階段。
按理說盧浩所學的知識在這里有點用不上。
但是羅陽有點小私心,幫著羅建民在工程系統內部搞起了一個小運營部門。
地產運營實際上是全過程,平常監控數據里不光包括工程系統,也涵蓋了財務、營銷等重要部門的數據。
現在拿出來的是刪減版,只做工程系統的過程管控。
羅陽把盧浩放在了這個部門里,并且讓他帶著幾個同校的實習生一起做。
屬于邊學習,邊熟悉。
一個做過項目經理的人,到大運營系統歷練兩年時間,直接提拔去擔任城市總都沒什么問題。
盧浩也挺珍惜這個機會,在項目上盡職盡責。
下午趕到工地上的時候,這家伙正在給另外幾個實習生開會呢。
羅陽也沒打斷他,就坐在小會議室里旁聽。
因為工程開始也沒多久,需要管控監測的節點以及數據不算多,周末用來匯報的數據捋一遍花不了多少時間。
十幾分鐘之后,簡短的小會結束。
“旭峰呢?”
沒見到陳旭峰,羅陽好奇的問了一句。
“他去現場協調施工作業面交叉情況了。”
盧浩咂嘴道:“因為河道清淤和駁岸建設,導致南面的道路施工進度有些慢,運營監測已經開始紅色警報,他心里著急,這兩天都盯在現場”
河道工程。
說起這件事,羅陽就覺得好笑。
當初牛逼轟轟的那位親戚,現在不見了蹤影。
羅陽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所以后面也沒有再關注。
結果在公開對外招標的時候,這項工程居然被圍標了好家伙,又跳出來一個“大能量”的家伙。
只不過人家是按照標準程序走的,也沒來麻煩羅建國,羅陽懶得去理會。
反正最后還是要求到國泰頭上來,等著唄。
“下班后聚一聚?”
羅陽不提工作上的事情,這趟過來,就是為了敘敘同學情。
“那必須的!”
盧浩掏出小蘇煙,散了一根給羅陽。
原本蘇省流行的是南京系列,尤其是黃南京,20一包,因為口感和性價比都還可以,一度占據主流市場。
結果品牌方自己作死,改版了一下。
改版只是小事,關鍵是新出來的金南京口味完全變了。
于是市場地位慢慢被徐州出產的紅杉樹給替代,這款煙一樣賣20,在蘇省被人稱為小蘇煙。
“看來你這個部門也沒什么油水啊?”
別說小蘇煙了,紅雙喜都抽得,羅陽笑著接過煙點上。
“運營嘛,只管數據監測和節點管控,手里又沒有實際權力。”
盧浩也笑著道:“但是真能學到東西,現在還只是建設開始階段,到了后期廠房建設開始,就要經歷全過程,把這一套全部學會了,我覺得做一個項目經理也就沒多大難度了.”
“所以要耐得住寂寞。”
“耐個屁,要不是你現在抽的還是紅雙喜,我絕對要打劫你!”
盧浩笑著開羅陽的玩笑。
伸手從褲兜里掏出一包煙,往會議桌上一擺:“大爺我鳥槍換炮了!”
“沃日.”
盧浩頓時睜大了眼睛:“大熊貓?”
2004年左右,這款煙一度賣到每條8000,但是后來慢慢下來,到11年的時候跌落到1200一條的價格。
沒有了神秘的光環,自然要從神壇跌落。
“歸我了啊!”
盧浩眼疾手快,一下子把桌上的香煙劃拉到自己兜里。
“德行!”
羅陽伸手:“這包還給我,車里還有,晚上給你帶一條回去慢慢抽。”
“真兄弟!”
仿佛剛才搶煙的不是自己,盧浩面不改色的掏出煙,還給羅陽。
“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到工地上,煙癮都變大了。”
他忍不住咂嘴道:“你不知道吧,旭峰也開始抽煙了”
羅陽微微愣了一下。
“高佳雨那邊鬧幺蛾子了?”
一個男人的生活習慣發生大變,肯定有事情發生,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發好人卡了唄!”
盧浩撇嘴道:“早晚的事,就旭峰他自己看不清。”
“我倒覺得是好事。”
羅陽架著二郎腿,一副早就知道這個結果的表情:“否則再拖他個三五年的,一輩子都得給這個女人毀掉.”
“真他娘的想揍高佳雨一頓!”
盧浩捏了捏拳頭,恨恨的錘了一下桌面。
“這事還真不能全怪人家。”
羅陽知道的更多,所以更理性一點;“說實話,單從條件上來講,旭峰是真的配不上高佳雨的,人家自身條件不錯,想要謀求更好的生活,這本身沒錯”
“那她就不該吊著旭峰!”
“這就是人的本性。”
羅陽彈了彈煙灰,淡淡的道:“絕大部分人難以抗拒別人對自己的好,無論是物質上還是情感上,除非這個人自身優秀之極,或者家庭條件極其優越.”
盧浩沉默了。
無論是高佳雨,或者羅陽,兩個版本都向他展示了社會現實的一面。
“靠!”
狠狠地抽了一口,盧浩長出一口氣道:“我一定要多賺錢。”
“有毛用!”
羅陽鄙視他:“就算年薪百萬又怎么樣,你還能逃脫出劉珊珊的手掌心?”
“我”
一提到劉珊珊,大塊頭盧浩頓時垂頭喪氣。
但嘴里依舊不服氣的嘀咕:“珊珊不一樣,她心里只有我一個人嘛,而且還是在我條件不好的時候就在一起了,怎么能和高佳雨這樣的相比”
兩個人正閑聊著呢,門外響起了著急的聲音。
“盧經理,不好了,工地上鬧起來了,陳工被人給打了”
“沃日!”
羅陽和盧浩同時爆粗口,先不提特殊關系,陳旭峰好歹是甲方的人,居然在工地上被人打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丟掉煙,沖出了會議室。
“邊走邊說!”
盧浩大步流星,直奔工地南面而去。
羅陽落后幾步,詢問過來報信的人:“怎么鬧起來的?”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只知道陳工去協調兩邊施工作業面劃分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鬧起來了。”
頭上戴著白色帽子,上面帶著監理兩個字,立場肯定偏甲方一點。
“我在道路施工西面測量回填基坑的方量,看到的時候,陳工已經被打了.”
“誰先動的手?”
以羅陽對陳旭峰的了解,肯定不會是他,但盧浩剛才提到習慣大變的事情,所以變得有些不確定起來。
“是對方先動的手!”
監理肯定的道:“市政公司的人看到了。”
羅陽邊走邊掏出電話,打給羅建國,讓他安排自己人往南面河道施工處趕。
工地上鬧起來,可不管你是不是甲方管理人員。
打你一頓,然后工人連夜跑路,不在你這里干了,想找人都不知道往哪里去找!
因為整個試點園區本來就是一大片平地,走出項目部之后,老遠的就能看到地塊西南面人頭擁擠的場面。
羅陽走到一半的時候,身后就吭哧吭哧追過來十幾個人。
“師叔!”
趕過來的是黑子:“師公在鎮里開會呢,打電話讓我帶人先過來,他稍后就趕到!”
身邊有了人,羅陽腳步也加快了幾分。
趕到的時候,現場亂糟糟一片。
盧浩已經在和對方赤紅了脖子,大聲叫喊著。
陳旭峰被人攙扶著站在一旁,白色襯衫上都是泥土印記,扣子也崩掉了好幾顆。
他一只手捂著左側的臉頰,嘴角隱約可見紅色。
“不過是協調作業面交叉的事,至于動手嗎?動手還有理了?”
盧浩梗著脖子,毫不畏懼的對一個紋了花臂的年輕人吼道:“你這是欺負我們甲方沒人嗎?不是喜歡動手嗎?剛才誰干的,站出來跟勞資試試!”
一米八八的個子,又粗又壯,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對面。
花臂也不慫。
“打了又怎么樣?”
一副滿不在意的口氣:“你一個外地人在這里逼逼叨叨,小心走不出陽市!”
但他也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邊說著邊往后退了兩步,靠近身后的小伙伴。
“盧浩!”
趁著黑子推開圍觀的工人,羅陽走進了圈子中間。
他先喊住盧浩,隨后看向陳旭峰,點頭的同時,沖他招了招手。
人一到,就把喊的最兇的叫住,身后還跟著十幾個壯漢,一看就是領頭人。
一時間,現場安靜了下來。
“誰是這里的現場負責人?”
羅陽掃向對面:“站出來說話!”
兵對兵,將對將。
和下面的小啰啰爭吵,有失顏面,除了打一架,也吵不出什么結果來。
“我是這里的現場負責人朱洪強,你是誰?”
大概是羅陽太過于鎮定,氣場強大,對面人群里走出一個穿著整齊的青年人。
這時候陳旭峰正好走過來。
“旭峰,說說前因后果!”
羅陽沒有立刻回應對方,而是詢問事情緣由。
“按照紅線退讓原則,我們在國土釘樁界址往北退讓3米距離,他們的施工作業面往紅線北面延伸了超過5米不說,很多材料堆放也直接在我們地塊里面,超過3米不止!”
陳旭峰有一說一道:“現在道路施工沒辦法進行,我跟他們說明理由,要求他們按照紅線進行退讓,他們就是不講理,在我指揮工人搬移材料的時候,進行阻止,還打人!”
道理完全站住腳了。
羅陽這才看向自稱現場負責人的朱洪強:“能不能搬掉?”
“這個我做不了主!”
朱洪強當然知道自己理虧,但就是耍無賴:“我和這位陳工也說了,這要等我匯報之后再決定,材料是我們的,你們沒資格碰”
羅陽也不和他爭,拿出手機直接打電話給羅建國。
“爸,國泰這邊有沒有把河道清淤款全部撥給財政口?”
“行,我知道了,你和財務那邊打個招呼,剩下一半錢扣住,傅彬總那邊我來聯系。”
羅陽掛電話前笑著道:“我能有什么事,隔壁預拌水泥砂漿廠二期工程還有上百號工人呢,黑子也在我身邊”
他和羅建國對話,用的全是本地話。
對面聽了之后,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這位老板貴姓?”
朱洪強試圖套近乎,因為剛才的對話內容顯然有點超出他預料之外了。
俗話講,麻煩大了!
“叫你們老板出面吧!”
羅陽目光掃過對面人群:“賠禮道歉用不到你們,他來道歉就行!”
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