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謬面沉如水，盯著眼前碎成一攤的手骨，在思考著什么。
下一刻，江無謬的胸口驟然一涼！
他低頭看去，一道金色的光刃自他的胸口透體而出，仿佛從身體中長出來一般。
但這并不愉快，光刃瞬間割裂了皮肉與骨骼。刺入他心口的瞬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撕裂開來，發出令人牙酸的銳響。鮮血伴隨著光刃的穿刺，噴涌而出，在空中綻放出一朵艷麗的血花。
“呵呵呵……”然而他笑了。
江無謬的嘴角微微上揚，發出一聲輕輕的、起初微不可聞的笑聲，仿佛只是在試探什么。
他的雙肩隨著笑聲輕輕抖動，那笑聲從胸膛深處涌出，因為胸口被刺穿，聲音變得有些失真，逐漸從一聲短促的輕笑變為一連串的低沉笑聲。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就……這？”
江無謬回過頭，不出所料，是薩利埃爾。
不過不同于他適才所見的老頭形態和手臂形態，此時的薩利埃爾單論身形，倒像是一位真正的天使。
兩米多的身高，強健而優雅的體型，高大而偉岸。一對羽翼對稱的打開，極有沖擊力。
然而，他的輪廓雖然具有人的基本形狀，但卻不斷在變幻中，邊緣模糊，像是一團流動的光霧，臉龐在這團能量中若隱若現，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最頂端與能量體的，便是薩利埃爾的臉。
他的臉龐滿是深深的裂痕與疤痕，仿佛被無盡的痛苦撕裂過。那些裂痕如同蜿蜒的毒蛇，從額頭延伸到下顎，猙獰地劃過他的面容。
那雙眼睛燃燒著深紅色的火焰，如同地獄的幽光，透出無盡的怨毒與仇恨。眼中的光芒冰冷刺骨，仿佛能夠穿透任何人的靈魂。他的頭發暗淡無光，宛如被腐蝕的黑鐵一般，僵硬凌亂。那些發絲間偶爾閃爍出的微弱金光，甚至顯得有些……悲涼，如同昔日榮耀的殘余在訴說著他曾經的輝煌。
稍微向下細看，能量場中，他的身軀也同樣殘破不堪，肌膚如同被火焰灼燒后的焦炭，粗糙而龜裂，散發著腐朽的氣息。每一處裂痕間隱隱有黑色的煙霧溢出，在不斷燃燒與腐爛。他的右臂已經完全變形，尖銳的指甲閃爍著陰森的寒光。
至于那巨大的翅膀，更是殘破不堪。一側的翅膀已完全折斷，羽毛焦黑如炭，只有少許殘片掛在翅骨上，顯得支離破碎。另一側的翅膀雖然尚存，但也已失去了昔日的光輝，羽毛間夾雜著黑色的污穢，仿佛被什么不潔的手觸碰過。
不像天使，倒像是……惡魔。
而這惡魔的左臂延伸出的光刃，此刻正結結實實的插在江無謬胸口當中。
左臂，正是他沒有被腐蝕的那只手臂。
然而此時薩利埃爾的左臂，再沒有了之前蓬勃的生命力，神圣的氛圍。
皮膚已經呈現出病態的灰綠色，表面覆蓋著斑斑駁駁的腐爛痕跡。指甲變得長而尖銳，泛著令人作嘔的黑色，邊緣破碎不堪。手指瘦削而僵硬，仿佛在經歷了無盡的痛苦后定格在一個詭異的姿態。
布滿了潰爛的傷口和腐爛的斑點，流出暗黃色的膿液，散發出陣陣惡臭。筋絡和骨骼在薄薄的皮膚下清晰可見，顯得脆弱而扭曲。手掌中央有一個深深的裂口，幾乎被撕裂成兩半，露出腐敗的內部組織。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會相信這具軀體上曾經附著過強大的神圣力量。
江無謬笑得更開心了。
“哼哼哼……你，咳咳咳，你放棄你們所謂神的神恩，他對你最后的庇佑，徹底決定成為了一個無謂的笑話了？”
江無謬說的有些吃力，他的心口插著一道光刃，這讓他的血量在危險線邊緣瘋狂試探。
“你全然不知道你在推動何物……”薩利埃爾喃喃道，他的聲音柔和而悲傷，與外貌完全不符，就像是典籍里描寫的天使一樣。
“你又知道什么呢？你口口聲聲說自己鎮守在這里是為了超度……不對，呃，指引后悔的靈魂，懇請全能的神以其無限的憐憫和仁慈，赦免逝者的罪過，使其靈魂得以純潔無瑕，進入天國的樂園……但你做的不過是鎮壓而并非引導。”江無謬翻了個白眼，“不然你的身體為什么會變成那個樣子？你洗去了他們的執念，就要承受這一份業力……呃不對，罪惡吧大概，用這個詞，罪惡，嗯。”
江無謬背沒有回頭，背后的薩利埃爾想說些什么，嘴唇微微張開，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是試圖說些什么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堵住了喉嚨。
他的唇角僵硬地抽動了一下，顯得極不自然，仿佛正在強迫自己進行理智的思考，但內心的情感卻在猛烈地沖擊著這份理智。
“你，你為什么會……”薩利埃爾的聲音稍稍有些顫抖。
而江無謬并沒有留給他自我說服的時間，立即興高采烈的繼續道：“你的身體腐朽，就已經是你所謂神對你的告誡了，你卻認為這是你的歷練，這是你的劫數，這是你付出了就必然得到回報的那一部分。而到最后，就連最后的神恩，你也放棄了。”
“不，不……這不是……”薩利埃爾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幅度越來越大，仿佛這樣可以否定眼前的事實。
“你還真是可悲的有點可憐啊，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模樣吧？是你自己選擇了這一切。”江無謬抬起自己鋼鐵的左手，向后微微一揚，“你的所有努力和犧牲都不過是為了掩蓋你自己的……”
薩利埃爾的胸膛起伏不定，呼吸變得急促而淺顯，像是試圖在風暴當中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薩利埃爾后退一步，穿過江無謬身體的光刃也在此刻消散。他躬下身子，雙手緊緊抱住頭，身體不斷地顫抖。他的眼神迷離，眼皮不住的顫抖。仿佛在逃避某種看不見的恐怖。
“僵硬而脆弱，仿佛一碰就會裂開……”江無謬粲然一笑，像是對薩利埃爾現在的狀態相當滿意。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后者不斷的重復著，聲音越來越急促，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語調。每一次重復，聲音都顯得更加破碎和絕望，仿佛那簡單的句子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顯然這對他來說還是太難了，五個字形成的簡單的句子，越說越混亂，越說越糊涂到最后變成了完全無意識不成句子的囈語。
“背叛。”
心臟不再被利刃所貫穿的江無謬，帶著玩夠了貓捉老鼠一般的無情，輕輕吐出兩個字。
此時，金屬左手所形成的鏡面恰完美的反射出了薩利埃爾呆滯、崩潰、猙獰、恐怖的容貌。
“不……”
薩利埃爾猛的一怔，仿佛頭部被什么鈍器狠狠的砸了一下，口中擠出了異味不明的詞語。
“不——”
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轉身，瞬間摔倒在地上，又仿佛地上有什么恐怖至極的東西，在連滾帶爬的爬起來。動作瘋狂的像是一頭即將面對宰殺的的野獸。
“不！！！放過我！求求你！求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能改，我一定會懺悔！我……”
聲音并非自他口中傳出，而是再次直擊心靈。不過這一次只剩下了恐懼，悔恨與絕望。
“感覺不是在跟我說話啊……”江無謬打了個哈欠，他的血量已經開始回升。
突然間，薩利埃爾的身體僵住了，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他的眼睛依舊瞪大，目光變得空洞而呆滯。然后，他的嘴角開始抽動，慢慢地扯出一個極不自然的笑容。
“嗬，嗬……”
接著，他的肩膀開始輕微地抖動，詭異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來，斷斷續續地，帶著一種沙啞的音調。像是金屬刮擦的聲音，刺耳而令人不安。隨著聲音的出現，他的整個身體開始劇烈抖動。
“嗬嗬嗬……”
“殺了你，你是一切問題的根源，對我只要殺了你，一切都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讓我回去，我沒有犯錯，我只是我殺了你，我要一切都會我殺了你，我害怕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不是我，但是我不是我，嗬……我殺了你，那就不是我……”薩利埃爾的語速越來越快，脖子和頭也開始詭異的，隨著這種語調抽動。
“尸變了是吧？我可先跟你說好哦，一個boss打上兩三個階段差不多可以了，再做就不禮貌了。”江無謬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心臟部位的傷口。
軀干部位穿刺基本上都是致命傷，開放性氣胸和內臟失壓都會當場致命。還好江無謬現在等級的身體素質早已遠非常人。
薩利埃爾的身體劇烈顫抖，眼睛里已經沒有了眼白，整個眼球被黑色填滿。嘴角淌出涎水，癡癡的沖著江無謬笑。他的腦部開始扭曲變形，頭部的皮膚開始瘋狂鼓動，仿佛里面有一個什么生物在試圖沖破這層薄膜，掙扎著要突破而出！
江無謬嘆了口氣。
“我說，你們兩個，還不準備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