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錄制音頻的底噪聲,輕柔靈動的女嗓正輕柔哼唱。
.R的嗓音配合鋼琴伴奏,很容易就能讓人精神放松。王機玄此前還殘留的頭疼,明顯緩解了許多。
‘神奇的音樂。’
她在主持一場地下廣播——堡壘提倡尊重勞動、禁止娛樂明星,所以只能是地下廣播和虛擬歌姬。
哼唱結束后王機玄才回過神,發現自己在床邊坐了幾分鐘,而那個代號.R的虛擬歌姬輕輕吸了口氣,像是在平復情緒,溫柔地說:
“我們76號堡壘經受住了刃獸群的考驗,成為了第一個連續遭遇兩撥獸群還依然能穩固存在的堡壘呢,刃獸想必已經不敢來侵犯。
“希望我的音樂能讓大家緊繃的神經得到舒緩,今天也要好好工作,大家都要努力生活哦!
“還有就是……
“我見到了一個戴著黑色頭盔、穿著黑色防護服的大英雄,他在刃獸突襲的時候救了我,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對他的感激之情。
“但各位,我可以確定地說,英雄真的存在!他就像是一束光照在我臉上,把可怕的刃獸全都打跑了。
“下面這首《黑色的希望》是我昨天新作的,還只有簡單的旋律,我用彈唱簡單哼一下。”
這位虛擬歌姬抱起了她的木吉他,輕快的音符飄了出來,彈奏間隙還有指節的叩打聲。
王道長剛起興致,錄音戛然而止。
“呃,錄的時候設備沒電了,”吳滿連忙解釋,弱弱地說,“我還沒掌握發電的技能。”
王機玄身形后仰,腦海突然閃過了一道小閃電。
發電的技能?
他抬手摸著下巴,目中多是思索。
“咱們什么時候搬家?”
“馬上就要搬。”
吳滿立刻道:
“先生的那些爐子已經搬去第七層了,那邊弄了個正在修建的建筑,作為鍛造場地。
“至于住處,他們只能臨時安排一些單間出來,第七層建筑用地緊張,那里是育嬰中心,有很多育嬰院,所以居住起來有些不太方便,不過那里的環境是堡壘最棒的。”
王機玄嘖了聲:“好,沒事,我剛想到了一點好玩的,晚點試試。”
吳滿指著床邊的盒子道:“這是周隊長派人送過來的新聯絡器,可以跨堡壘交換文字信息,也能直接聯絡菱童長官。”
王道長起身活動了下筋骨,隨口道:“你也要盡快適應走路了。”
“好的先生,”吳滿溫柔地笑著,“我最近在補充超多的蛋白質。”
王機玄在補給站內溜達了一圈,跟泰叔和萬小七打了個招呼,就坐去沙發中,擺弄聯絡器。
聯絡器居中的屏幕上跳出了一些簡單的設定框,他需要先給自己設置一個名字。
王道長厚著臉皮,寫上了‘正派之光’的備注名。
‘嘖,就算修魔咱也是個天才,這找誰說理去。’
王征(正派之光):睡醒了,還好嗎兩位?
小周同學(洗心革面中):哇哦!真棒!
菱童(回廠維護):你醒的好及時。
王征:嗯,昏迷時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想睜眼看看那人去哪了,結果被小吳告知,天鵝已經飛走了。
菱童:我走之前不小心把箱子磕在你臉上了。
王征:下次希望伱動作輕一點,或者提前告知,讓我做個心理準備。
菱童:沒有下次,我會注意。
小周同學:所以,我現在成你們倆PLAY中的一環了嗎?
菱童:(_)
王道長淡定一笑,岔開了話題。
王征:那邊怎么樣了?
小周同學:壓力很大,可以說壓力巨大,有很多人在為十三所開脫,靈能者在廣泛戰線上確實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而我們為了保密,也沒辦法對他們介紹靈能武器的誕生,所有消息都要盡可能的壓下去。D5戰區軍方已經在竭盡全力控制有關你的信息,一百多人接受了記憶微創手術。不過,因為我們扣住了韋凜正和馮邦杰,靈能之都那邊已經提出了強烈抗議。
王征:我會盡快搞定破魔匕的流水線。
小周同學:盡快是多快?你不用壓力太大,我還能頂。
王征:沒辦法保證,我要先讓自己成為高級機械師。
菱童:我可以幫你搞定考題和答案。
王征:(ー△ー;)我說的是,掌握知識,我需要把外星科技和這顆星球的科技結合起來。
小周同學:真的是外星科技?
菱童:我為什么已經開始相信你的胡扯了?是因為,這是唯一能解釋你身上異常的理由嗎?
王征:起碼我不會背叛人類,并且對我是一個人類有清晰的自我認知。
王征:長官你什么時候回來?
菱童:一個月左右,我會盡快完成維修養護。76號堡壘現在已經成了十三所全球地圖上的盲區,這對他們而言有著非同尋常的負面意義,這代表著聯合防衛軍開始驅逐靈能者。如果他們解決不了76號堡壘的問題,后續就會有很多苦靈能者的堡壘、戰區效仿。所以,76號堡壘會成為漩渦中心,我必然會回來守護你。
菱童:錯字,守保。
小周同學:主要是靈能者自身太過分了,他們本該是保護堡壘的力量,結果卻要干涉堡壘內政,還要到處宣揚他們的偉大。這是什么?很明顯,他們依舊是想統治人類!這些邪惡的家伙!壟斷了靈能科技卻根本不安好心!
王機玄仔細思考了幾分鐘。
一旁萬小七穿上外骨骼裝甲開始搬東西,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也要去幫忙干活。
王征:加油,小周同學!我跟菱童長官負責戰斗,你負責讓我們的戰斗變得更有意義。
小周同學:好家伙,這使命感蹭地就上來了!
菱童:在堡壘第七層好好養傷吧,那里風景確實很不錯。
王征:先這樣,有問題隨時通知我,保密工作繼續抓。我去幫忙搬家。
他將聯絡器收回口袋,一邊幫忙搬行李和設備,一邊繼續思索著剛才想到的問題。
如何量產破魔匕?
想要形似很簡單;
刻畫禁制也好解決,數字化的高精機床搞這個綽綽有余,還可以將破魔匕做個內外分層。
最難的步驟,是他鍛造最后噴的那口氣,那相當于激活了破魔匕。
這個步驟無法用機器代替,而且需要消耗鍛造者的法力。
剛剛,吳滿的一句話提醒了他。
發電的技能。
其實可以用另外的思路,而不是一個純粹修士的視角去考慮這個問題,不能拘泥于所謂的‘正統’煉器法,畢竟現在要的是大量制造。
比如,古鍛秘術記載的引雷鍛兵之法;
還有,魔修典籍中記載過的生靈獻祭鍛兵之法。
獻祭之法聽起來很邪惡?
這就不得不提,晶核中有大量的刃獸殘魂這回事了……用它們獻祭不就好了?又不是非要用人類的魂魄。
以刃獸外骨為‘輔料’用刃獸殘魂做獻祭,鍛造用來對抗刃獸的兵刃!
妙啊。
堡壘第七層是中城去上城的必經之路。
王機玄每次都只是匆匆路過,看一眼那些麥田的風景就離去。
第七層是堡壘的育嬰中心,也是自然淀粉的主要產地。此地產出的所有自然淀粉都優先供給給人類的幼崽們,盡一切努力,為堡壘的兒童們留下一個美好的童年,確保一個相對健康的心理基礎。
此外,這里的那些療養中心,也只對負傷的戰士們開放。
王機玄他們一行搬過來,相當于打破了堡壘的規矩,搞了一點小小的特權。
也不算搞特權。
王機玄是以‘前線負傷機械師’的身份進駐此地,分配到的房間也是單人宿舍。
鄭士多和吳滿被安排在他對面的宿舍樓,他們兩個一起住面積更大的兩人間。
萬小七和泰叔住在附近一棟暫停修建的建筑內,那里也是王機玄接下來‘煉器’的場地,建筑外圍包裹起了厚厚的藍色帆布。
‘奇怪,怎么不讓我也住泰叔那?那邊的空間不是很大嗎?’
王道長如此想著,拉開了面前的木制房門,很快就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宿舍是十三四平方米的狹長空間,一張單人床靠墻擺放,單人沙發、折疊座椅、寫字臺一應俱全,角落中還有個獨立衛浴間。
這個房間的亮點,是它配備了一個小小的陽臺。
推拉門是打開的,從麥田吹來的風穿過走廊與木門,將潔白的窗簾撩去陽臺上。
“不錯。”
王機玄輕輕挑眉,放下行李箱,擋開了窗簾的撩撥,走去陽臺向外眺望:
從地表傳導來的陽光被匯聚在了一起,做成了巨大的太陽燈,掛在四十多米高的金屬天花板上,照得人暖烘烘的。
遠處的麥田,隨風蕩起層層波浪,完全看不到曾被幾百只刃獸偷襲的痕跡。
被麥田包圍的育嬰中心內,一群孩子在育嬰員的帶領下做健康操。
王道長的心情驟然變好。
他扶著陽臺扶手,欣賞著眼前的風景,又拿出那只新聯絡器,拍了一張像素模糊的照片,發到了唯一的群聊中。
大概幾分鐘后,一條回信彈了出來。
周崢德發了一張軍事監獄陰暗單間的照片,配了個苦兮兮的顏文字。
王機玄差點笑出聲。
不對,這家伙在監獄里面也能用聯絡器?
果然不愧是衙內!
——小周去坐監獄也是為了持續扣押那兩個B級靈能者,這后面涉及到了D5聯合防衛軍與靈能之都的交鋒。
王道長心里跟個明鏡似的。
‘破魔匕’只要能普及,防衛軍就有了跟十三所掀桌子的底氣。
這對他而言,也存在巨大的風險……一旦破魔匕和菱童大劍落在十三所手里,十三所大概率是要發瘋的,肯定會派一堆高手搜尋他的蹤跡。
這是對十三所‘靈能獨家開發權’的直接挑釁。
風險與機遇往往并存。
真正讓王機玄感覺倒壓力的,倒也不是十三所,而是……
那些強大刃獸的光柱。
十二根金色的光柱幾乎能照亮深邃的星空;
而那些顏色不一、大小各異的光柱,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大地上;
他們這次費盡手段干掉的那只幼王蟲,在這些光柱中,只能算是中下游的水準……
這才是真正的大敵。
叮——
王機玄耳中突然出現嗡鳴聲。
他痛哼一聲,額頭再次像是要炸開般,魂魄在震顫、氣海飛速旋轉。
好家伙,魔功反噬的后勁這么大?
一陣陣暈眩感襲來王機玄扶著陽臺欄桿,抬手迅速點在身上的穴位。
正此時,門外有個穿著百褶裙的年輕女孩路過,她走過后眨眨眼,躡手躡腳地湊近這扇開著的門,背著手、慢慢探頭,齊耳短發些微的晃動,盯著陽臺上站著的身影。
新鄰居嗎?
要、要打招呼嗎?
‘這是很棒的鍛煉機會,新鄰居好像還是個年輕男性……’
‘嗯!高花婷呀高花婷,你一定要嘗試跟異性交流了!再過幾個月就要開始基因匹配,如果是基因匹配步入婚姻而不是因為自由戀愛而結婚,會一輩子被人看不起的!’
‘加油!’
女孩抿著嘴,站直身體,做了個深呼吸。
她勇敢的向前邁出一步,將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前,花兒一般的臉蛋上露出了育嬰師專業的溫柔假笑,用仿佛吸入了惰性氣體的嗓音,細如蚊聲地打著招呼:
“你好,我是你右手邊的鄰居,可以認識下嗎,我叫高……”
陽臺上,王道長劍指點在食管,低頭“噗”的噴了口淤血。
呼!好受多了!
嗯?門口有人?右手邊的鄰居?
王機玄警覺地轉過身,入目是一個身形纖瘦但身材玲瓏有致的年輕女孩,齊耳的短發清爽可人,那張可愛的臉蛋上的櫻桃小口仿佛有著果凍的質感。
這女孩他好像在哪見過?
想起來了,育嬰中心,校車,那兩個護著孩子的女老師之一。
就是……她眼神好像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直愣愣地看著地上的血跡。
“咳,”王道長道,“我受傷了抱歉,有嚇到你嗎?”
“我暈紅血……不用管我……”
女孩勉強笑了笑,翻著白眼身體慢慢軟倒,昏迷倒在了門框外。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