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總司令發來問詢。”
牡丹找到正在改造伽利喏尸體的王機玄與艾米娜。
道長請艾米娜出手，在這具伽利喏身體中，增加兩個能夠簡單翻譯刃獸語的靈能回路。
能互相理解是交流的前提。
道長頭也不抬地道：“總司令問什么？”
“在問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內容是什么，”牡丹笑吟吟地道。
“嗯……算了，好久沒見老傅了，牡丹問下老傅有沒有時間，找個僻靜點的地方，我們面對面聊聊。”
“是。”
牡丹眨眼提醒：
“還有個小問題。
“您之前定下的計劃，是半個月內回到修行福地。
“按照當前的態勢，刃獸和靈修者的戰爭已不可避免，需要調整一下長官的日程安排嗎？”
王機玄反問：“他們打他們的，跟我有什么關系嗎？”
牡丹良心建議：“趁他們病要他們命什么的。”
“有道理”王機玄道，“那調整下吧，推遲幾天也沒事，看熱鬧比較要緊。”
“好的，我去給您搭建一個通信區。”
牡丹乖巧地去了角落布置，王機玄回來繼續給艾米娜打下手。
艾米娜難得變成小號的模樣。
她應該是怕滿手綠血影響自身高潔的形象。
“還是不能讓那三個家伙直接死了的。”
艾米娜憂心忡忡地說：
“我也沒想到他們會直接殺死這頭伽利喏，就跟莽夫一樣。”
“放心吧，只要沒有支柱刃獸，光明之翼三靈修暫時來說，幾乎是無敵的。”
王機玄簡單道：
“他們三個應該沒什么道德感，靈奴和普通人會死傷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也不是我們的過錯。”
“唉……”
艾米娜有點郁悶地嘆了口氣。
在情緒表達方面，她的小號比大號更加豐富。
“都已經快完蛋了，還在內斗。我們靈修文明呀，八成是沒救了。”
道長對此深以為然。
確實沒救了。
畢竟靈修文明現在不止刃獸一個強敵。
幾分鐘后。
王道長看著投影屏中，看起來像是忽然年輕了十歲的傅堅，笑著挑了挑眉。
由此來看，過去這九個月，人類陣營的壓力確實很輕。
這也算是王機玄做的一點貢獻吧。
“嗯……”
“不用歡呼雀躍，我年輕的總司令。”
王道長負手昂首，拿捏出了高人氣質。
“先慶祝下。”
傅堅晃了晃手里的‘香檳’，那里面應該是某型號的粘稠潤滑液，看著還有點惡心。
傅堅笑嘆：
“我一猜就是你在給他們搗亂。
“刃獸忽然進攻靈能之都，實在是沒有比這更美妙的局勢了。
“如果不是人口限制了我們，我現在真想對外擴充地盤。
“可惜，二十年前的我，無法預料到今天會有如此局面。”
傅堅話音一轉：“能具體說說你是如何做到的嗎？”
“牡丹沒有給你共享情報嗎？”
“她只是告訴我，北極點區域出現的異常，以及你們發現的巨大鉆井，還有一些籠統的信息通報。”
傅堅說的是通報，而不是匯報。
王機玄有些詫異地看向牡丹。
牡丹畢竟是傅堅手下研發制造的，道長一直默認，牡丹會共享所有的信息給D5綜合戰區。
現在來看，牡丹應該就是牡丹；
他的忠誠僚機R99。
“其實是這樣……”
王機玄簡單說了下靈修者與刃獸的沖突。
傅堅一語道破重點：“這兩家的合作本身就岌岌可危，這次引爆了矛盾。”
“反正他們打起來了。”
“這應該也有，你假裝戰死后，他們失去了共同敵人和外部壓力的原因。”
傅堅又問：
“你接下來要采取什么手段？需要我們配合嗎？”
“還在想，”王機玄道，“我已經做的足夠多了，他們只要能打起來，無論誰贏都是一嘴狗毛。”
傅堅則道：“如果能趕在刃獸合圍之前，將那里的平民轉移出來安置，那就可以說是完美了。我們的文明現如今急缺人口。”
王道長仔細想了想。
轉移人口這事，他還真沒什么好辦法。
轉移人口，暫且不說靈修者和靈奴們答應不答應，就單說時間方面，應該也來不及了。
人類能臨時調去北極的空中運輸力量并不多。
“我的建議是，讓太空堡壘出面，能救多少算多少。”
道長聳了聳肩：
“之前我也考慮過，要不要先疏散平民再搞靈修者，但就是……機會稍縱即逝。兩相比較的話，我個人覺得，還是讓他們兩敗俱傷的優先級最高。
“而且我們不要忽略一點，那就是光明之翼三靈修擁有三個亞空間，每個亞空間能臨時進駐大量的人口。
“你稍后可以在這一點發力，逼光明之翼三靈修保護人類。”
傅堅點點頭：“你提醒了我……還有，我贊同你的行動并全力支持。”
王機玄道：“后面我還是自己發揮，不要對外公布我還活著的消息，我怕刃獸卷土重來。”
“這個自然。”
傅堅笑的十分溫暖：
“你現在是全人類的烈士。
“你的故事激勵了很多年輕人，讓大家投身到了前線戰斗。
“最近我在讓人準備黑色風暴的舞臺劇，菱童正在繼承黑色風暴的名望遺產，現在已經是影響力最強的年輕一代將領。”
王機玄開心地笑了。
誒，不對，成烈士了為啥還要開心。
他郁悶道：“可惜現在還不能跟她見面，我現在體會到什么叫相思之苦了。”
“這你可能會感到遺憾，”傅堅則道，“菱童現在每天都在戰斗或者訓練，像是一臺永動機她好像并沒有太想念你。”
王道長對此不以為意：“她性格就是這樣，使命和責任高于自身，我能讓她偷閑片刻，已經算很有魅力了。”
“先聊正事。”
傅堅看了眼時間：
“馬上還有個會議，九大綜合戰區要商討是否支援靈能之都。
“雖然我不想支援他們，但這種話不能明說，場面上必須兼顧人類大義，等會的會議上，靈能之都的資源管理會代表會進行發言。
“可惜你沒在這里，無法看到他們丑態百出的求援演講。”
王機玄揮揮手：“去吧，盡量拯救平民，救不到太多也不用太內疚。”
傅堅：……
這好像是他該說的話。
王道長有時候就是膽子大。
他當然知道，伽利喏的這種交流網絡，必然是有身份識別的；
刃獸文明的技術，跟人類科技技術，有相似的地方，但大部分邏輯是不同的，就算讓牡丹在旁出謀劃策，也很難有什么幫助。
但他太想了解伽利喏在他們的網絡中聊什么了。
這里面必然有各種各樣的秘密，刃獸的計劃等等。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這要是他直接插入敵人總司令部對外的通信線路，那效果肯定十分不錯！
當然，這里面的核心原因，還是……
道長那該死的好奇心。
咋辦？
王機玄沒多猶豫就決定冒險一試。
他跟艾米娜研究了一下，決定離著第六支柱刃獸更近一點，這樣就算被刃獸發現異常，也可以留一手，試試能不能誤導其他伽利喏。
一番折騰，萬事俱備。
道長和艾米娜面對面打坐，將那具伽利喏的身體平放在眼前，釋放出異魂。
王機玄負責滲透；
艾米娜負責斷后。
他們討論并假設了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制定好了充分的預案，出現什么情況，就采用什么樣的手段。
牡丹帶著幾只機械體，在旁邊為他們戒備。
不遠處就是圍繞第六支柱設置的連綿火力線，哪怕刃獸利用偽星際之門大舉來犯，他們也能及時作出應對。
“我開始了。”
王機玄沉聲說著。
他閉目凝神、心神挪移，蛟龍異魂自他肩上緩緩飛出，環繞兩人飛了一周。
艾米娜雙眼多了幾分光亮。
她那張吹彈可破的臉蛋上多是對這種力量的向往。
這要是讓她掌握了此法，那她必然能實力大漲，可惜……眼前這個男人在這方面一直十分謹慎。
‘應該是怕教會了別人，別人會反噬他。’
這在艾米娜看來還是很合理的。
蛟龍鉆入了這只伽利喏的尸體，伽利喏宛若活了過來，身體發出了幾聲噼啪的聲響，薄翼自行展開。
不遠處那如山岳一般的第六支柱安安靜靜，并無半點動靜。
艾米娜敏銳的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奇特的生物能量。
刃獸在通信了。
異魂掌控的核心回路微微綻放光亮；
艾米娜提前設置的靈能回路，已經開始正常運轉。
王機玄幾乎瞬間就聽到了大量嘈雜的信息，腦袋幾乎被塞滿，緩了好一陣才回過神。
它出現了。7
新的個體。7
你在哪兒，孩子。7
無量那個天尊；
刃獸的本質也是能蹦跶的復讀機！
王機玄沒有貿然回應，而是按此前跟安米娜商量的那樣——
假裝幼年伽利喏。
王機玄按艾米娜教導的刃獸和靈修文明語言，傳遞出去了一股心念。
我，是誰？
你是誰？7
交流網絡安靜了一陣。
但很快，里面出現了大量的信息，七個信息源在瘋狂傳播信息，王機玄只能勉強整理出一些重復的詞句。
我們是刃獸，偉大的文明。
我們誕生于靈修文明的貪婪與無度。
他們追求永恒，而我們曾是奴隸。
奴隸推翻了這些貪婪的惡徒。
我們現在即將成為他們的主人，只要將最后這些靈修者馴服。
王機玄：……
他恍然大明白。
刃獸的咕咕聲，其實是高頻的信息，里面有大量雜亂無效的字眼，幾乎可以等同于‘加密’通信。
他斟酌了一陣，按方案，給了第二個回應。
我是，刃獸。
那些憑空出現的聲音變得更加聒噪了。
刃獸并不悲傷于個體的逝去，而會歡呼新個體的降生。
兩邊開始簡單交流，不斷有情報，通過伽利喏的網絡，直接傳遞到了王機玄的異魂。
刃獸終究還是單純了。
它們只能理解自己曾經歷、曾見到，或者靈修文明積累下的信息。
對于，異魂奪舍奪了個伽利喏的軀體，并成功接入了伽利喏們交流網絡，這種有點荒謬且有點極端的情況……
它們是真想象不到。
王機玄很快就發現，刃獸文明的社會體系里，比人類、靈修者更極端。
支柱刃獸：獸神，文明支撐點，文明的載體。
伽利喏：個體，思考者，族群的大腦和決策制定者，文明基本單位。
其他：皮屑。
換句話說，刃獸文明從誕生那一天開始，就決定了它們只有一小撮的個體精英。
有刃獸問：你所處的環境怎么樣？
王機玄回想了下，應對方案中沒有這個答案，但還好，他可以傳聲問詢艾米娜，現學音節。
他給了個回答：看不清。
無法定位到你的位置。7
無法定位到我的位置。——這是王機玄靈機一動的重復。
我們要去拯救你。
孩子，不用怕。
人類原始文明不足為懼。
此前有個神秘修行者對我們造成了巨大的威脅。
還好他死了。
我們付出了一些代價。
但他所蘊含的可能性已經足夠顛覆我們的文明。
我們要優先處置這些靈修者。
孩子，請先躲藏，不要讓原始人類發現你的異樣，我們會去拯救你，你是高貴的個體，是文明的表達終端。
孩子，不要讓原始人類檢測到你的異變。
在俘獲這三名靈修者以后，我們會消滅這顆星球上的原始人類，避免他們在一百年后成為我們真正的威脅。
他們的機械文明蘊藏著比我們更高的可能性。
還好他們沒有時間進行發展。
神秘的修行文明也有可能會對我們報復，我們必須進行星際遠航，在征服這些靈修者之后。
孩子，我們暫停交流，你可以通過感知我們的行軍來體會我們的強大，以及其他文明的可笑。
交流終于告一段落。
上面這些內容，都是乘以七甚至更多，刃獸們的思維模式和人類的邏輯回路相近但不同。
道長也是松了口氣。
正當他要退出交流網絡，異魂離開伽利喏的身體，幾條信息又飄了過來。
我們的支援馬上就會抵達。
星際之門已經完成充能，這過程持續了近一個公轉周期。
星際之門在這里受到了干擾。
我們計劃激怒光明之翼三名成員，計劃失敗，但通過其他方式達成了目的。
愚蠢的他們將會得到審判。
這里的一切終將毀滅。
刃獸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