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拘役只是小小的懲戒,一般不會和重刑犯關在一起。
但既然公子這么說了,也不是不能破例。
誰讓大理寺是他家開的呢。
死牢之內。
天山二煞被關在同一間牢房之內,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兩人倒也能夠坦然的面對現實。
經脈全毀,修為已然被廢,兩人靠在墻上,不停的咳嗽。
“咳咳,一步錯,步步錯,當年如果沒有跟師兄一起叛出宗門,也不會落得如此結局。”
“是啊,出來久了,還是想念當年在宗門的日子,雖然經常被執法長老責罰,但也好過這些年刀口舔血,最后死都不知道為誰而死……”
“以前很怕執法長老,臨死之前,反倒想見一見他。”
“我好像看到執法長老了。”
“你真的要死了,竟然產生了這種幻覺,這里是大理寺的死牢,執法長老怎么會來這里?”
“不是,我好像真的看到執法長老了!”
嘎吱!
死牢的大門被打開,一位白衣老者,從外面走進來,冷冷的看著兩人。
兩人望著那張熟悉的面孔,身體一陣哆嗦,一些久遠的記憶,開始從腦海深處浮現……
宋府。
手把手的教伊人練習了幾遍宗師版的天山劍法,李諾才回到一旁休息。
他一邊休息,一邊思考。
為了幫助娘子早日晉級宗師,這些日子,李諾沒少研究武道的事情。
從御物到宗師,有兩條路可走。
第一條就是單純的苦修。
死磕一門功法,死練一種武技,磕一輩子,日積月累,將真氣積累到一個恐怖的地步,一力降十會,一技破萬法,可稱宗師。
第二條是取巧之路,集百家之所長,武技大成,亦可稱宗師。
就比如娘子,她的玉清劍法,已經有所小成,當她將天山劍法也練到某種程度,真氣也會有小幅增長,每熟練掌握一門劍法,她的實力都會有所提升,能更快的積累真氣,達到宗師的程度。
第二條路顯然更快,但卻有天然的門檻。
一是悟性,天資愚笨者,掌握一門劍法,就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哪有時間去學習其他的。
二是師資,集百家之所長,首先要有人教他們百家武技,這種程度的資源,只有那些超級大門派擁有,一些小門派的弟子,又或者是獨自修行的武者,根本沒有得到名師教導的機會。
在這方面,李諾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他甚至能給娘子和伊人提供三清宗也給不了的資源。
畢竟,三清宗就算是再厲害,也不可能讓天山派的劍道宗師,將畢生關于天山劍法的感悟,毫無保留的傳給她們。
但李諾可以。
他不僅可以傳授他們天山劍法,如果能將五岳劍派,蜀山劍派的強者也抓來,他還能傳給她們五岳劍法和蜀山劍法。
先不論這個世界為什么會有五岳和蜀山這種李諾耳熟能詳的門派,這條路理論上是可行的。
這件事情最大的難度在于,他不可能跑到人家門派去抓宗師。
如果能讓他們來長安就好了。
李諾思索了一會,發現鳳凰一直在看伊人練劍,眼睛眨都不眨,心中不禁吐槽,她和自己一樣的武道小白,能看懂這么精妙的劍法嗎?
院內,宋伊人一遍一遍的練習著天山劍法。
她的悟性并不算太好,但這里的不好,是和那些百年不遇,千年不遇的劍道天才相比。
李諾都手把手的將天山劍法的精髓全都教給她了,若是她還不能領悟,豈不是說明她真不如宋佳人?
隨著她刺出一劍,一道劍氣激射而出,在地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一道微弱的真氣波動,從她體內擴散而出。
雖然真氣的波動很微弱,但以她第四境的修為來衡量,已經十分可觀了。
這十多天跟著李諾練劍,至少抵得上她三個月的修行。
如果能多學幾種劍法,宗師豈不是指日可待?
她走過來,迫不及待的看著李諾,問道:“你還會什么劍法?”
李諾在腦海中回憶一番,說道:“五岳劍法,蜀山劍法,七星劍,兩儀劍……,都略懂一點,但沒有天山劍法這么精通。”
那老頭不愧是劍道宗師,李諾只是略一回憶,腦海中就浮現出許多劍法名字,再一聯想,就連具體的劍招也會自動浮現而出。
宋伊人將劍遞給他,說道:“你演示一下,我看看。”
在這一天之內,李諾對于劍法的理解,絕對是宗師級別的。
他的其他劍法,雖然沒有天山劍法那么精深,但也極為純熟,至少比起宋伊人純熟了不知多少,教她是綽綽有余了。
宋伊人甚至覺得,在劍法一道,就算是她的師父,甚至是母親,都未必有他懂得多。
如此逆天的悟性,卻沒有武道根基,真的是太可惜了。
哪怕是他只有自己一半的修行天賦,也必定會成為一代宗師。
趁著法典上的畫像還亮著,李諾又教了她們一套蜀山劍法。
天山派那位老者在蜀山劍法的造詣,可能還不如蜀山派的精英弟子,但到底是宗師級的理解,肯定比她們按照基礎劍譜自己琢磨要好。
這可以為她們節省大量的時間。
某一刻,感受到法典又有變化,李諾看了一下,他的壽命,又多了數百天。
三千兩百一十二天。
這是他最新的壽命。
比一開始的三天,增加了一千倍還多。
換個角度來看,他真應該感謝那位幕后黑手。
他不是來要他命的,而是給他送壽元的。
以前,李諾總覺得法典扣扣搜搜,每次只能加一天、兩天的壽命。
現在不加則已,一加就是幾百天,甚至給他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九年的剩余壽命,比起正常人來說,少得可憐。
但他的命,是可以越活越久的。
只要一位第四境,就能為他加一百天,一百位第四境,就是一萬天,這就快三十年了。
第四境尚且如此,宗師那還了得?
李諾只希望這樣的殺手多多益善,當然,前提是他每次都能安然度過。
如此一來,提升娘子的實力,顯得尤為重要。
為了調動她們練劍的積極性,第二天一早,她們在練劍時,李諾在一旁為她們撫琴。
琴音或急或緩,根據劍招變化,可以讓她們不那么無聊。
禮部郎中盧盛站在院門口聽了一會兒,等到李諾一曲彈罷,才走了進來,微笑著說道:“駙馬,您和公主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是今年的八月初九,也就是四個月后,您看行不行?”
八月初九,不用等到三年后,這不是可以提前嗎?
他點了點頭,說道:“盧大人辛苦了。”
盧盛擦了擦汗,說道:“不辛苦,不辛苦……”
不提前也沒辦法,雖然這不合禮法,但他可不想和李玄靖談,禮部沒有一個人愿意和李玄靖談。
他剛剛才在朝中大肆抓了一撥人,誰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他。
告知了李諾婚禮日期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告辭。
待在這李府,他只覺得陰風陣陣,是真的一刻鐘也不想多待。
快步走出李府,上了轎子,盧盛才松了口氣。
此刻,一位白衣負劍的老者,站在李府門前。
徐驚剛剛從大理寺出來,向大理寺的官員,打聽到了那位公子的身份。
那本秘典,對于天山派來說,至關重要。
不過,那幾個逆徒,雖然叛出了宗門,但也知道秘典對宗門的重要性,并沒有將其外傳,熟練之后,就將秘典銷毀了,他也徹底放下了心。
雖然能不能見到他們,結果都一樣,但受了別人的恩惠,登門道謝,是最基本的禮儀。
他正要走進李府,一道身影,從門房走了出來。
那是一位佝僂著背,叼著煙斗的老者。
兩人目光對視,同時感受到對方的威脅,空氣仿佛有一瞬間的凝固。
徐驚首先抱了抱拳,說道:“天山派徐驚,承人恩情,特來告謝。”
門房老黃顯然聽過他的名字,面露訝色:“地劍徐驚?”
不多時。
在門房老黃的帶領下,徐驚踏入李府一座小院。
那位年輕人就在院中,徐驚正要上前,腳步忽然一頓。
他望著在院內練劍的一道身影,面露震驚。
天山劍法!
雖然練的還沒有那么純熟,但從劍招的變化來看,天山劍法的精髓盡在其中。
難道那兩個叛徒在騙他,門派秘典已經被他們泄露了?
但很快,徐驚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們拿去的秘典,是二十年前的秘典。
如今的天山劍法,又有許多變化和革新。
這姑娘的劍法,比起那本秘典上記載的,不知道精妙了多少,但從劍法而言,徐驚自己也不過如此。
三清宗不愧是三清宗,定然是有強者已經破解了天山劍法。
宋伊人練完幾式劍招,看到白衣老者站在門口,于是走上前,抱劍行了一禮,說道:“在徐長老面前獻丑了,晚輩的天山劍法,還有許多不足之處,請徐長老指點指點……”
徐驚搖了搖頭,說道:“伊人姑娘說笑了,你的天山劍法,已經臻至化境,老夫沒什么好指點你的……”
宋伊人白了他一眼,輕哼道:“真小氣!”
他是天山派的宗師,怎么可能指點不了她天山劍法?
肯定是擔心自己門派的機密外泄,才用這么拙劣的夸獎來拒絕她。
自己昨天還幫他說話了呢!
天山派的人,一點兒都不知道知恩圖報!
看著那小姑娘鄙視的眼神,這位宗師境界的強者,一腔委屈,無處訴說。
不是他不想教。
是他真教不了啊!
她剛才的那幾式,沒有任何不足,就算是身為宗師的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嘆了口氣,整理好心情,走到昨日那位年輕人面前,抱了抱拳,說道:“昨日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助。”
李諾擺了擺手,說道:“前輩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江湖中人,講究便是知恩圖報,徐驚再次道:“對公子是舉手之勞,但對天山派意義重大,公子日后若有需要天山派相助的地方,盡可開口……”
李諾想了想,說道:“巧了,最近還真有一件事情,需要前輩和天山派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