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長河,買這么多東西啊?”
李長河剛停下自行車,背后樓道口便傳來了驚詫的詢問聲。
李長河轉過頭一看,正是朱啉的母親劉阿姨。
“劉阿姨好,我正好出去回遷戶口,順便去百貨商場轉了轉,買了點家用!”
“來來來,我幫你!”
“嚯,這么沉!”
劉阿姨上手幫李長河接后面裝書的袋子,結果沒曾想重量超出她的想象。
“這是買了什么啊?”
“我來吧,劉阿姨,這是去新華書店買了些書!”
李長河接過了劉阿姨手里的袋子,輕松地提在了手上。
知道了分量,劉淑婉也沒再去接,而是開口問道:“長河,你這回來,公社有沒有說給你安排工作?”
“說了,讓我先等著,有合適的崗位安排我!”
劉淑婉一聽搖搖頭:“你這孩子哎,太實心眼了!”
“現在不斷地有人回城,這工作能等嗎?”
“你啊,得多去跑跑,不行讓你爸去學校里找一下,看看在學校里安排一個!”
“好工作可不等人啊!”
“我知道,謝謝劉姨提醒,我回頭多去公社問問看看!”
李長河點點頭,應了下來。
他又不能說,他壓根不想進廠之類的,畢竟這年頭,不管干什么都不能瞧不起工人階級。
“劉姨,那我先上去了!”
“去吧去吧!”
看著李長河走進去的背影,劉淑婉又搖了搖頭。
這孩子看著挺好,就是有點書呆子氣,隨他爸。
原本她還挺喜歡李長河的,不過現在嘛,又有些猶豫了。
她覺得應該再等等,看看李長河的工作安排。
不說安排的多好,起碼也得是個工人編制吧。
她們琳琳等畢業了,那可是大學生,干部編制。
左右也不著急這幾天,觀察觀察再說。
劉淑婉心中又有了新的決定。
而此時的李長河并不知道,自己無形之中錯過了什么。
提著一大袋子東西上樓的李長河來到了家門前,掏出鑰匙打開了門,然后走了進去。
母親沈玉秀也上班去了,李立山畢竟是燕京工業學院的副教授,沈玉秀也被安排到了學校的后勤上面。
畢竟學校內部這么多年的亂象,撥亂反正以后,也有不少崗位空缺。
李長河進屋之后,先是把書擺出來,放在陽臺上曬一曬。
畢竟庫房里堆積了那么多年了,沒被老鼠啃爛算是好的了。
隨后,他又拿出了一本鋼筆字帖,這是72年魔都書畫出版社出版的鋼筆正楷字帖。
里面的內容主要以智取威虎山紅燈記沙家浜等革命現代京劇內容為主。
隨后,將鋼筆吸滿墨水,李長河坐在桌子前面,認真的模仿了起來。
沒辦法,練字,是李長河接下來所有計劃的基礎。
對于一個九零后來說,上小學的時候,他倒是練過一段時間的鋼筆字,但是寫的也不怎么好看。
再后來,包括他后面全職碼字,都是電腦打字乃至語音輸入了,哪還有手寫漢字的習慣。
可是這個年代就不同了,鋼筆字是一切文字工作的基礎,不管李長河要參加高考,還是接下來文學創作,都得大量的書寫。
尤其是到時候碼字寫稿子,如果寫的丑不拉幾的,編輯們誰愛看啊。
一手好的鋼筆字,絕對是加分項啊!
練了一個多小時的鋼筆字,李長河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
休息了十來分鐘,又拿出了那套高中教材,看了起來。
這里面,數學對他來說最簡單。
前世雖然稱不上什么天才,但是當年在學校也是班級前十名,在某個高考地獄大省殺出重圍的存在。
語文相對麻煩,因為語文書跟后世的語文書很多不一樣,包括里面的節選古文。
最麻煩的是政治,眼下的政治書教材跟后世是完全不一樣的,這門科目在李長河看來,必須得重點復習。
其次的地理和歷史,對他來說,倒是更簡單,里面很多知識還沒他了解的多,這也算是時代的局限性。
至于物理化學,他連看都沒看,畢竟他已經決定了,到時候高考報文科。
他對自己的優勢認知很明確,歷史地理語文是他的強項,尤其是有后世知識量的加持。
數學也算不錯,缺陷就是政治,認知不夠,需要大量記憶背誦。
至于物理化學,前世他都沒學理科,這一世更不會從頭開始了,他又不打算搞理工科做研究。
至于以后有啥不懂的,家里不是還有個理工科的副教授嘛。
中午,李長河進廚房給自己弄了點吃的。
其實沈玉秀給他糧票和錢的意思,就是讓他中午可以出去吃點好的。
不過李長河沒那么奢侈,早上的肉包子還有,又順手煎了個雞蛋,湊合著吃了。
吃完之后,李長河又拿起了報紙,坐在客廳里看了起來。
他想關注著這個時代上面一些行動的變化,信息來源就必須靠報紙。
掃了幾眼,沒有感興趣的標題,李長河又拿起了雜志人民文學,開始掃雜志。
這是為接下來的碼字做準備的。
雖然他知道接下來這幾年,流行什么傷痕文學,但是每個雜志的風格偏好終究是不同的。
就像后世的小說平臺編輯,每個編輯都有自己的偏好風格,甚至每個網站都有自己興盛的風格。
李長河要做的就是投其所好,一個稿子,這個平臺火爆,但是在另一個平臺被斃掉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陸遙的平凡的世界當年就被編輯斃了好幾次,據說那還是熟人。
后世這種情況更是比比皆是,很多小說被一個編輯拒稿,結果在其他編輯手下大火,是很常見的事情。
作為資深網文寫手,李長河并不覺得他現在寫出什么前世獲獎的作品,就一定能成功。
很多作品是有時代印記的。
在這個大變革的時代,哪怕是隔一兩年,一些小說的點都未必適合。
有些創作劇情,81年可以寫,但是放在四年前的77年,就不適合寫。
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
讀完了手中人民文學雜志之后,李長河對于雜志如今的風格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上面的文章目前有一個共同的主題,就是對于前幾年的一些事情的批判。
這讓他心里有了一定的想法。
而不知不覺中,天黑了,門外傳來了開門聲,隨后李立山跟沈玉秀一起回到了家里。
“長河,吃飯了沒,我去做飯!”
沈玉秀一進屋,就關切的問道。
“不著急,我還不餓,媽你先休息一會。”
“爸,我這有點數學題,你幫我解一下!”
李長河下午看數學書,對比著那本數理化自學叢書,有些點他確實沒有研究明白。
看到李長河拿出數學書,李立山有些詫異。
“長河,你這是想學數學?”
“不是學數學,我是今天買了些教材,把前幾年落下的知識補一補。”
“畢竟當年我拉下太多!”
“我今天去公社問了,我這工作,沒法說立刻安排,等看情況安排,我估計得有一段時間。”
“我想趁著這個機會在家補習一下,把之前落下的知識學完。”
李長河認真的說道。
“好,長河,你有這個心思是很好的,不管什么時候,學習都是最值得做的事情。”
李立山聽完之后,忍不住夸贊了一句。
其實身處在他這個位置,有些消息更靈通一些,也知道上面如今貌似想要改變。
不過很多事情都沒確定,他現在也不好說,避免給李長河太大的期望。
“就是這段時間,可能得在家里蹭吃蹭喝了。”
李長河有些委婉的表達了啃老的意圖。
沈玉秀一聽,立刻不滿的沖著李長河說道:“你這孩子,瞎說什么呢,跟著爸媽怎么能叫蹭吃蹭喝呢。”
“再說有我跟你爸的工資,還養不起伱一個人?”
沈玉秀也是干部身份,工資雖然沒有李立山多,定的也是16級副科級的標準,一個月工資110.5元。
也就是說,兩個人加起來一個月三百多塊錢的工資,在這個年代,是妥妥的高收入群體。
事實上很多人鼓吹民國對知識分子好,但是新中國其實也不差。
拋開某些原因的那些年,其他時候國家定的待遇,知識分子的待遇一直很高。
得到了老媽的首肯,李長河自然放下了心。
隨后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李長河進入了在家閉關的狀態。
練字,復習功課,背誦偉人語錄,以及按照腦海中的構思,開始動筆碼字。
日子一晃過去了一個月。
1977年四月,剛從外面買回人民日報的李長河終于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個讓他振奮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