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熱死我了!”
李長河剎車停在了朱啉的旁邊,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
朱啉心疼的拿出了手絹,然后仔細的給李長河的頭上擦汗。
朱啉對于這種目光,早就視若無睹了,畢竟從小到大,她經常是這種注目的中心,習慣了。
安靜的站在校門口,直到遠處看到了騎著自行車的李長河,朱啉一直生人勿近的臉上才露出了驚喜的神色,然后快步迎著李長河走了過去。
“我說咱們一起做公交車來,你非得騎自行車,你看這么熱的天。”
“坐公交車也累,還擠,大包小包的提著。”
就在朱啉話音剛落地,遠處傳來了呼喊聲。
李長河不用回頭都知道,是陳大導這個大嗓門。
這時候要是再從玉米地里鉆出來幾個蒙面大漢,手持利刃,那電影畫面就有了。
不過這些終究是李長河腦海里玩梗的畫面,穿過了玉米地,走了沒多遠,很快就來到了北電朱辛莊的校區。
隔著老遠,李長河便看到了站在校門口的朱啉,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一般,引得此刻進入校門的年輕人不時地側目。
“好了,我反正也到了,咱們進去先把東西放好,對了,你入學手續辦了嗎?分宿舍了沒有?”
“都辦好了,宿舍也分了,我帶伱去!”
“長河,朱啉!”
這哥們長的高大,聲音也洪亮。
“老遠看著就像你們倆,來的挺早啊!”
陳楷歌走近了之后熱情的打著招呼,而田壯壯則是永遠一副“無所屌謂”的姿態站在旁邊。
“老田,我說你就不能學學凱歌,換身衣服,刮刮胡子整理一下,非得整個這種叛逆頹廢的姿態來上學啊。”
李長河看到田壯壯這一身裝扮,忍不住笑著吐槽。
田壯壯永遠的一身綠軍裝,然后臉上胡子拉扯的也不修理,頭發也亂蓬蓬的,一眼看上去野性難馴。
反倒是人陳楷歌,收拾的整整齊齊,利利索索的,一看就是個精干的青年。
“我都說了他好幾回了,可惜他不聽。”
陳楷歌這時候也跟著無力的吐槽說道。
“我看啊,還是得給老田說個對象,凱歌這是家有賢妻,才給他收拾。”
“老田,等進了學校,你看上哪個女同學,我幫你牽線。”
朱啉這時候也樂呵呵的說道,這兩個月她跟田壯壯陳楷歌也算是相熟了。
尤其是田壯壯,看著狂野,實際上是個內心細膩外冷內熱的人。
“你們真是閑的無聊!”
田壯壯冷哼一聲,然后甩開他們往學校內走去。
“你看,他還傲嬌上了!”
李長河笑著說道。
中國漢字的好處就在于,哪怕你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但是也能從字面意義上感受到這個詞代表的含義。
就比如陳楷歌,雖然第一次聽到“傲嬌”這個詞匯,但是腦海里一下就浮現出了田壯壯契合的形象。
“長河,你這個傲嬌形容的太貼切了,老田這丫的就是這樣。”
隨后三個人也一起走進校門。
不過進去沒多遠,就分開了。
田壯壯和陳楷歌得去辦理入學手續,而李長河跟朱啉則是去了宿舍。
北電朱辛莊校區的宿舍樓只有一棟,一共四層,其中一層是一部分教職工的單身宿舍和管理的辦公室。
然后整個二層,是全校的女生宿舍,所有的女生都住二樓。
三樓四樓就是男生宿舍,導演,攝影,美術,錄音四個系的男生都住這里。
李長河提著東西,跟在朱啉后面,上了二樓,她的宿舍房間比較靠里面,還好是南向的,208房間。
宿舍跟李長河他們北大的宿舍一樣,都是六人間,三張上下鋪。
來的路上,李長河也聽朱啉說了些情況。
原本招生簡章上,各個系的招生人數都是在二十人左右,但是實際上最后的招生人數都比預定多了一半以上。
表演系原定招二十個人,實際上最后招了三十二個人。
導演班這一次,算上朱啉一共招了二十九個學生,其中十一個女生,分了兩個宿舍。
朱啉她們宿舍是六人間,但是只有五個人住,空了一個床位也就空著。
北電朱辛莊校區的環境很破舊,但是住宿面積比北大要好很多,這次北電的78級一共才招了150人,表演班的三十多個人還在小西天那邊上。
李長河跟著朱啉來到宿舍里,宿舍里此刻已經有一個女同學在了。
看到朱啉走進來,對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詫異,似乎驚訝于這么好看的姑娘竟然來了導演班。
隨后,又看到了跟著走進來的李長河。
“這宿舍里也是隨意分床位嗎?先到先得?”
李長河好奇的沖著朱啉問道。
朱啉點點頭,隨后指著桌子右邊的下鋪:“咱們放這張床上吧。”
左邊的下鋪那位姑娘已經占了。
“你好,我叫李紹紅,也是咱們78級導演班的。”
這時候,站在對面的女子主動的沖著朱啉和李長河自我介紹說道。
“你好,我叫朱啉,也是導演班的,這是我愛人,李長河。”
朱啉也跟著自我介紹了一番。
“您愛人也是咱們北電的?也是導演班的?”
李紹紅有些驚詫,夫妻一起上一個班,不太可能吧?
“那不是,他是北大的,只是今天來送我而已。”
朱啉搖頭解釋說道。
李紹紅點點頭,然后忽然間若有所思。
北大?
李長河?
這.不會吧.
“朱啉,您愛人該不會是作家凌絕吧?”
李紹紅這時候小心翼翼的沖著朱啉問道。
朱啉無奈的看了李長河一眼,隨后笑著點點頭:“是的,他就是凌絕,沒想到你也知道。”
“哎呀媽呀,那我可太知道了”
“我這.”
李紹紅這時候有些激動的語無倫次。
而李長河也一直覺得這名熟悉,這會也終于在腦海里翻出了記憶。
這位女同學未來好像也是個大導演啊,拍了《大明宮詞》,好像周訊,楊蜜,那都是她發掘出來的啊。
“不用激動,同學,我這就是個人名,你也別把我當成名人。”
李長河笑著跟李紹紅說了一句,隨后拉開鋪蓋,開始幫朱啉鋪了起來。
“要我幫忙嗎?”
看到李長河跟朱啉收拾起來,李紹紅熱心腸的問道。
“不用,沒多少東西,這就收拾好了。”
朱啉笑著婉拒道。
本身現在天就暖和,不用鋪多少東西,兩個人很快鋪好。
“那你們在這吧,我先走了!”
今天是大學開學季,除了北電,北大其實也開學,李長河還得回學校。
“行,那你回去吧,路上騎自行車慢點。”
朱啉沖著李長河叮囑說道。
李長河點點頭,然后沖著李紹紅擺了擺手:“再見了,李同學。”
嗯,他們姓李的可真多,都是本家。
待李長河走了之后,李紹紅好奇的沖著朱啉八卦了起來。
“朱啉同學,我好奇問一下,你剛才說的是愛人,你是跟李長河結婚了嗎?”
“嗯,結了,今年二月份結的!”
朱啉笑著說道。
“那你們是怎么結的婚?”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我就是特別好奇!”
李紹紅滿是求知欲的沖著朱啉問道。
朱啉笑了笑說道:“我們住一個小區,兩家上下樓,就那么認識的,后面熟悉了,就結婚了。”
“哇,聽起來好像很有故事感啊!”
李紹紅這時候驚嘆的說道。
與此同時,在他們樓上,田壯壯和陳楷歌也進了宿舍,兩個人正在收拾著床鋪。
相比較于女生宿舍,老陳他們宿舍人來的齊了些。
“哥幾個,剛來的時候,校門口有個特別漂亮的姑娘看到了沒?”
“也是咱們學校的嗎?不知道是哪個班的。”
先到的張建亞這時候興奮的說道,男人嘛,一湊堆,最容易討論的話題就兩個。
一個是鍵政,一個就是女人。
而剛才在門口站著的朱啉,就引起了很多入校的同學的關注。
“老張,你說的是不是剛才校門口牌子那里穿白裙子那個?我也看到了,是真好看,完全不輸演員。”
另一個舍友吳子牛也笑呵呵的說道。
陳楷歌和田壯壯這時候對視了一眼,隨后心里確定了。
如果說只是站在校門口還不確定,但是加上穿白裙子那基本上就是確定了,妥妥的朱啉。
因為朱啉今天就穿了條白裙子。
“咱們導演班的,不過你們倆也不用想什么,人都結婚了。”
陳楷歌這時候收拾好鋪蓋,淡然的說道。
他對田壯壯李長河他們熱情,不代表他對所有人熱情,在一般人面前,他可是傲氣十足。
“咱們導演班的?楷歌你認識?”
張建亞這時候驚喜的問道。
“我跟老田都認識,都是哥們。”
“建亞,不是我打擊你,別說你了,就咱們整個導演班,算了,就說整個電影學院的新生,能給她老公相比的都沒有。”
“說句不客氣的話,提鞋都不配!”
陳楷歌傲然的說道。
一旁的張建亞和吳子牛有些不開心了。
你吹你朋友可以,這么夸張就吹大氣了吧。
“楷歌,那你給說說,你那朋友什么來歷唄,我們聽聽。”
吳子牛這時候冷聲的說道。
張建亞也有些不服氣:“是啊,你給說說,讓我們長長見識。”
陳楷歌看他們的姿態,不屑的笑了笑。
“她老公叫李長河,去年京城文科高考的第一名,上的北大。”
“北大?”
吳子牛跟張建亞對視了一眼,好家伙,確實厲害。
不過就一個北大學生,也至于這么吹?
“他還有個筆名,寫了幾篇稿子,出版了本,叫凌絕,現在是作協會員。”
陳楷歌這時候又輕描淡寫的說到。
而張建亞跟吳子牛這一次確實震驚了。
“我去,凌絕?”
“真的假的?”
這年頭年輕人不追星,但是追作家啊,十個年輕人里面九個文藝青年。
而知名的作家那就是文藝青年心中的頂流,凌絕如今就是青年作家里面的頭一號人物,是多少書迷的偶像。
“真的,所以你們以后少背后討論人朱啉,我們都是哥們,聽了心里不舒服!”
田壯壯這時候也轉過頭,沖著兩個舍友說道。
“這好吧。”
吳子牛有些訕訕的笑著。
一旁的張建亞則是笑呵呵的說道:“哎,我這美好的大學夢啊,第一天就破裂了。”
“不過這姑娘咋不考演員呢,就那形象條件,當演員絕對厲害啊。”
“年齡超標了,再說有李長河的作品在那里,你說她當導演好還是當演員好?”
田壯壯淡然的說道。
另一邊,李長河冒著烈日,騎著自行車剛回到北大,騎到校門口,就看到老陶他們幾個在那里迎接新生。
“來,讓我喝口水!”
李長河湊到桌子前面,也不管誰的缸子,拿暖瓶倒上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媽呀,熱死我了!”
李長河隨后拿著桌子上的一張硬殼紙,呼哧呼哧的扇了起來。
“大熱天的你這是騎自行車上哪去了?”
老陶好奇的沖著李長河問道。
李長河擺擺手:“送我媳婦上學去了。”
“不對呀,她不今年畢業工作了嗎?”
一旁的海文詫異的問道。
“今年又重新考了,考到京城電影學院導演系去了。”
李長河隨口說道,之前朱啉學導演的時候,他可沒跟海文他們說過。
“我去,你們這.”
“你好,同學們,咱們是經濟系的新生報到處是嘛?”
就在這時候,一道略微有些嘶啞的詢問聲響起,李長河他們轉頭看去,隨后李長河有些詫異。
眼前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帶著個年輕的男孩。
男孩他不認識,但是這女的他認識啊,而且還挺有緣。
因為未來這位女菩薩,可是收了唐長老的存在。
董事長,是你嗎?
(本章完)
又是一年秋風起,轉眼間到了1978年的開學季。
昌平,沙河,朱辛莊
李長河呼哧呼哧的蹬著自行車,自行車后面捆綁著一個大包裹,車把上還掛著網兜,裝著臉盆什么的。
這都是朱啉今天開學要用的東西。
至于朱啉,這次沒在李長河自行車上,因為已經坐不下了。
再說天也熱,雖然到九月了,但是從家里一路騎到朱辛莊這邊,還是要曬一路大太陽的。
所以李長河讓朱啉先坐公交車過去了,他自己則是騎著自行車幫朱啉帶著行李。
此時道路兩旁的景色跟來考試的時候又不一樣。
現在兩邊廣闊的田野里,已經不是一望無際的麥田了,而是一人多高的玉米地。
大片的玉米地長在兩邊,遮住了視線,也讓李長河微微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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