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是我!”
李長河點點頭,若有所思的問道:“請問您是?”
“哦,我是外事辦的,特意來接你去京城飯店。”
李長河扭頭看了過去,青年看著李長河。
“你好,是李長河同學嗎?”
青年笑著說道。
李長河聞言,點點頭,隨后從床上坐起來。
李長河這時候也拿了盆準備去洗洗臉。
“長河,外事辦的人找你干什么?”
李長河緩緩地坐起來,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下。
“長河,有人找你呢!”
老陶指著旁邊的青年沖著李長河正色的說道。
“這樣,您等一下,我洗把臉,換身衣服可以嗎?”
“沒問題,我在宿舍樓下等伱!”
青年說完,隨后轉身走了出去。
老陶沖著李長河好奇的問道。
“去京城飯店見個人。”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先收拾”
李長河沒有跟老陶說的太明白,畢竟老陶恐怕連包鈺剛是誰都不一定知道。
洗了臉,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李長河隨后來到了宿舍樓下。
而此刻樓下,停著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是一輛經典的BJ212吉普車。
“長河同學,請上車。”
青年站在副駕駛前面,沖著李長河溫和的說道。
李長河點點頭,然后坐到了吉普車的后排。
周圍路過的同學都好奇的打量著。
這年頭,汽車這玩意兒全都是國家的,私人是沒有的。
而干部用的汽車也是按級別配備的,能有專車的,都不是一般人。
“長河這是要去哪?”
“不知道啊,估計是什么單位吧”
“聽說昨晚上他在圖書館熬了個通宵,不知道寫了什么東西。”
“壞了,不會被帶走吧?”
周圍的同學低聲的討論著,目視著吉普車的遠去。
很快,李長河他們宿舍里,幾個同學匆匆趕來。
“老陶,剛才看到長河被一輛車帶走了,怎么回事?”
“這小子不會發表了什么不該發表的東西吧。”
幾個同學進來看到陶海肅在,急切的沖著老陶問道。
這年頭,雖然說沒前些年的風聲鶴唳了,但是誰又能保證風向不會起變化呢?
也不怪他們這些同學著急。
老陶聽到他們的詢問,搖了搖頭,正色的說道:“你們可別瞎傳,什么被帶走了,那是被接走了。”
“有人要見長河,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大家也不用問,如果真的有事,學校自然會出面的。”
陶海肅認真的沖著幾個同學說道。
“呼,見個人啊,那就沒什么問題了,我就說看剛才的情況,也沒什么大事。”
“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幾個同學松了口氣,笑著沖老陶說道。
老陶搖了搖頭,也沒再多說。
另一邊,李長河坐著吉普車,則是很快從北大來到了京城飯店。
如今的公路上,紅綠燈很少,你像城外根本就沒有。
而且這年頭紅綠燈還是手動的,基本都配著專門的控制人員。
當然,這年頭車也少,所以速度快。
到了京城飯店,李長河跟著青年干事進了京城飯店,沿途運氣不錯,遇到了吳小玉。
吳小玉剛要張開嘴打招呼,卻看到李長河沖她擺擺手。
機靈的吳小玉秒懂李長河的指示,只是點了點頭,然后走了過去。
而李長河則是跟著來到了一間套房門口。
青年干事在門上輕輕地敲了下門,隨后門被打開,里面是個個頭不高的六十歲左右的婦人。
“是李長河同學是吧?”
看到李長河,對方微笑著問道。
她的話帶著濃郁的地方口音,不過不是粵語,而是寧波方言。
聽起來,跟龔雪說的魔都話是有些類似的。
對方似乎也盡可能的用普通話,李長河勉強能聽得懂。
同時他也猜到,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的婦女,恐怕就是包鈺剛先生的夫人。
身為百億富豪,包鈺剛一生卻跟夫人恩愛有加。
在那個能光明正大納妾的時代,他沒有納過一個妾,沒有出過一次軌,甚至都沒有強求去要一個兒子傳承他的幾百億家產。
幾百億的家產,最后全都分給了四個女兒。
這也是李長河心底特別佩服這位包先生,最選擇了大膽的跟包先生接觸的原因之一。
“您好,我是李長河。”
李長河微微低頭問好。
黃秀英沖他笑著點點頭:“進來吧!”
隨后,李長河跟了進去。
包先生的這個房間是個套房,外面是個會客廳,而此刻沙發上,已經坐著兩個六十歲左右的男子。
其中一個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裝,很明顯的西式打扮,想來正是包鈺剛。
而中間沙發上坐著的人年齡看起來比包鈺剛還要大一些。
“來,李長河同學,過來坐吧,不要拘謹。”
看到李長河走進來,坐在沙發上的盧局長沖著李長河招呼說道。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要見的包鈺剛先生,我呢,姓盧,你可以叫我老盧,我是是他們的表哥,同時也給你當一回翻譯。”
“怎么樣,不會嫌我這個老頭子礙事吧?”
盧局長笑呵呵的沖著李長河說道。
李長河恭謹的搖搖頭:“那怎么可能呢,盧老,我得多謝您幫忙,要不然包先生的寧波話,我可能確實聽不太懂。”
對方可是盧局長,也是老革命了,級別不會低于張廣年。
只不過對方以為自己不認識他,所以跟李長河這么打趣的說。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遵守外事制度。
像李長河這樣的學生,是不能自由私下跟外賓接觸的,必須外事人員陪同在旁邊。
不過包鈺剛身份特殊,外事部門不可能真的安排一個人員待在他們的身邊做筆記。
所以,盧局長作為親戚,坐在這里是最合適的。
“李同學,請坐,聽說你特別想見我,我能知道原因嗎?”
包鈺剛用夾雜著寧波口音的“國語”沖著李長河問道。
他說的國語,是民國時期選定的國語,就是以京城地方話為主的北方話充當的“國語”
“如果我說我特別敬佩包先生,包先生是肯定不信的,不過我對包先生是有所了解的。”
“北大的圖書館里面,有一份前兩年的米國新聞周刊雜志,其中上面的封面正好是您,我當時看到華人封面特別好奇,仔細看了里面的文章,才知曉了包先生的存在。”
“然后昨天,在意外得知了包先生來到京城的消息,我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一個驗證我所學的機會,所以冒昧的寫下了一份商業計劃書,申請了見您。”
“哦?可是我是個跑船的,我看你寫的都是關于地產公司的,這跟我的業務,并不搭啊。”
包鈺剛這時候笑呵呵的沖著李長河說道。
李長河聽完之后,心里有些無語。
大佬你在這逗小孩呢?
你都瞄上九龍倉,打算棄船登陸了,還在這裝呢。
不過這只是在心里的吐槽,表面上,李長河還是認真的說道
“包先生,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有過論述,他認為土地,是一切生產和一切存在的源泉,即是一切財富的原始源泉。”
“而對于資本主義世界來說,土地的私有制,確保了土地可以作為最穩定的家族財富進行有序的傳承。”
“房地產則是土地價值最大化的產物。”
“我知道包先生以前認為船才是可移動的資產,但是船是有壽命的,而且世界的船運周期,跟正直是息息相關的。”
“如果是在事業的上升期,那么包先生或許忠誠于船運行業沒有問題。”
“但是如今整個世界的航運周期已經進入了平穩期,單純的擴張帶來了利益,但是同樣也加劇了風險。”
“在這種情況下,包先生難道依然要選擇將所有的籌碼都賭在航運上面嗎?”
李長河認真的問道,包鈺剛這一刻則是哈哈大笑。
“我現在有些相信,那份計劃書是出自你的手里了,但是李長河同學,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你的計劃我已經開始實施了,我現在已經進入了九龍倉董事會,你的計劃,對我沒有什么用了!”
包鈺剛這時候攤開手,笑呵呵的表示說道。
一旁的盧局長也是笑呵呵的沖著李長河補刀說道。
“他說的沒錯,他來之前,剛購入了九龍倉的股票,你的計劃對他來說,慢了一步。”
李長河搖了搖頭:“只是入主董事會,我想包先生并沒有完全控股吧,怡和洋行可不是那么輕易就認輸的。”
“除此之外,和記黃埔呢?難道以包先生跟匯豐的關系,也拿不下和記黃埔嗎?”
“怡和洋行先不說,和記黃埔匯豐已經有了售賣的人選,我在里面很難橫插一杠!”
包鈺剛則是繼續給李長河挖坑說道。
李長河笑著點點頭:“這并不是問題,據我所知,匯豐持有的和記黃埔的股份在百分之三十三左右,以和記黃埔如今的市值,整個港島想要一口吃下的公司沒有幾家。”
“即便是包先生拿不到和記黃埔的股份,但是市面上收購總歸是可以的。”
“港島的公司并購法限定了公司收購的股份線,一旦超過百分之五十,那么公司的收購方就必須發起全面邀約,收購所有小股東的股份,所以很多公司收購會把控股線控制在49”
“對于絕大多數公司來說,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已經足以保證他們的控股權。”
“而四十九這條線也就意味著,一家公司可以容納兩個大股東。”
“如果是我,我會提前安排一家公司吸納市面上和記黃埔的股份,只要對方想要控股和記黃埔公司,必然對我手中的股份有需求。”
“這個時候,主動權就在我,可以跟對方聯營和記黃埔,也可以借此機會拆分和記黃埔的資產,達到利益的最大化。”
“據我所知,和記黃埔在港島持有的地塊雖然沒有九龍倉優質,但是量卻很大,單單是一處黃埔船塢,就占據了大片的土地。”
“就算是最后我們放棄了和記黃埔,從和記黃埔拿下一塊土地或者說聯合開發,總歸是不虧的。”
“而且我記得我還有最后一步,就算沒有和記黃埔,包先生依然可以吸納土地丁權。”
所謂土地丁權,其實簡單來說就是港島新界的男丁滿十八周歲之后可以領一塊“宅基地”蓋房子,但是這塊宅基地需要給港英政府那邊繳納出讓金。
有的人沒錢買,港英政府就規定,個人的這個權利可以保留,這個就叫丁權。
對于港島而言,每一份丁權,其實都代表著一塊“宅基地”大小的土地,而丁權允許買賣租賃和轉讓。
“這就是我不太懂的點,長河同學,你這一點的操作并沒有太大的意義。”
“你應該不知道,港島的丁權審批,已經很久沒有通過了,很多丁權只是一張廢紙,因為港府沒有足夠多的土地去劃給他們。”
包鈺剛這時候搖著頭說道,他不解的地方就在這里。
前面的計劃都很好,但是唯獨丁權這個,他覺得有些夸夸其談了。
李長河心里嘆了口氣,這年頭確實,能看上丁權的都是那些華人地產公司。
但是未來港島所謂的四大地產公司靠的就是吃下了天量的丁權,才在港島置換了大量的土地。
不過這些,現在是沒辦法明說的,因為這里面牽扯到當年的中英談判,中方要求港英必須解決丁權問題,然后才有了丁權置換土地的辦法。
李長河提出來,也是因為他覺得,丁權土地如果在包先生手里,絕對比在長江實業新鴻基它們那些地產公司手里強。
“是的,我看到有的文章寫了,但是我認為,丁權非常值得下手。”
“哦?為什么?”
包鈺剛有些詫異的問道。
李長河則是看了一眼盧局長,隨后正色的說道:“因為我們不會允許丁權作為一個漏洞在港島一直存在的。”
“在我看來,港島我們是一定會收復的,到時候,丁權也一定會解決。”
“對于包先生而言,不管是哪一方解決,丁權都不會讓你吃虧,不是嗎?”
李長河這話一出,不管是包鈺剛,還是盧局長,都紛紛變了臉色。
這已經不是純商業判斷了,這是賭國家大勢。
“李長河,你這年齡不大,關心的事倒是不小。”
盧局長這時候意味深長的說道。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盧老如果去北大看一眼,就會知道,我們77級學生,身上最強的一個特質,就是使命感!”
李長河此刻看著盧局長,一字一句的說道。
“好,說得好。”
而此時,一旁的包鈺剛聽完,則是忽然間開口為李長河叫好,然后站起來,主動向李長河伸出手。
“我現在終于明白,李長河同學為什么非要見我了。”
“重新介紹一下,我叫包鈺剛,是來自浙地寧波的一名商人。”
是的,他自稱來自寧波,而不是港島。
包鈺剛略為幽默的重新介紹了自己。
李長河此刻也站起來,伸出一只手,跟包鈺剛握住。
“你好,包先生,我叫李長河,是來自北大政經系的一名學生!”
(本章完)
早上在得到了岱老的支持之后,李長河便放下了心。
想來以北大經濟系的名義,包先生應該不會拒絕見他。
不過李長河上午還有課,強打起精神,又上了一上午的課。
然后上完課之后,李長河午飯都沒吃,回宿舍倒頭就睡。
因為下午的課,他可以不用去。
“長河”
“長河”
迷迷糊糊之中,睡得正香的李長河被人喊醒。
等他睜開眼,看到老陶正站在床邊,旁邊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
“嗯?怎么了,老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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