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虎林的火車上,一間硬臥車廂,陳愛國跟李曉君正坐在一張下鋪床鋪上。
中鋪上是他們的女兒,此刻正在呼呼大睡。
幸運的是,整個臥鋪車廂目前就他們一家,暫時沒有其他乘客。
“長河這同學也太厲害了,不光給咱們搞到了回程的硬臥票,連來虎林的列車長都能安排,幫咱們買到了臥鋪。”
“我是做夢都沒想到,坐火車回家還能坐上臥鋪!”
陳愛國這時候感嘆的說道。
一旁的李曉君白了他一眼,隨即得意的說道:“那是,也不看看長河的同學都是哪的,那都是北大的學生。”
李長河那次知道他們倆在等臥鋪票回來之后,自然而然又去找了老楊。
不過這次,老楊沒搞到軟臥票,只能說這玩意兒也是運氣使然,不可能次次都搞到。
但是老楊知道陳愛國他們去虎林,要中轉火車,又幫他們安排了這邊的負責人。
用老楊的話說就是,這邊的鐵路系統是他們家大本營,到處都是老爺子的手下。
所以雖然是硬臥,但是陳愛國他們一家三口卻是從京城到虎林都是硬臥,哪怕中間轉了火車。
而且那人也說了什么時候回去什么時候再給他打電話,再給他們安排回去的火車票。
這也是陳愛國此刻感嘆的原因。
“知道了,都是曉君你們家厲害,當初三大爺說我娶了你,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我看這話一點都不假!”
“真的,就我大哥在林場當個工人,接觸個場辦主任都覺得是翻了天的官,回來得吹半天牛。”
“你們家那些親戚一拉出去,那不得嚇壞了他們啊。”
“這事咱們自己知道就行了,回去撐死炫耀一下伱的羅馬表和工作,別的咱就不多說了。”
“明白!”
“行了,早點睡吧,下車了還得趕好遠的路呢。”
又過了一宿,火車終于到了虎林,一家三口從車上下來。
然后又坐上公交,往屯子趕去。
等到了屯子口,下了公交車,陳愛國轉過頭,笑著沖李曉君說道:“曉君,到了吧。”
“給,帶上吧!”
李曉君把羅馬表從小包里拿了出來,然后遞給了陳愛國。
這東西特別顯眼,李曉君雖然想衣錦還鄉,但是卻沒有讓他一路都帶著。
而是收了起來,免得路上惹人眼紅。
直到到了屯子口,才拿出來讓陳愛國帶上。
同樣,她也把她的戴在了手腕上。
“走吧,回家!”
一家人這次回來沒帶多少行禮,就陳愛國提了個之前李長河的旅行包,里面放了幾件衣服而已。
三個人不緊不慢的往屯子里走去。
沒過多久,屯子里往外走出來一個人。
“這是.愛國回來了?”
對方仔細辨認了一下,隨后驚聲說道。
陳愛國笑著點點頭:“對,大夏你出去啊?”
陳大夏點點頭:“對,準備坐車去趟縣里!”
話音說著,他看到了陳愛國的手腕,一塊精致的手表正戴在手上。
同樣的李曉君的手上也有一塊,看樣式跟陳愛國的類似,就是大小不一樣。
“愛國,曉君,你們這京城不白去啊,這都買上手表了。”
“這是啥表,我看著咋跟縣里干部帶的上海表不一個樣呢?”
陳大夏有些震驚的問道。
“這個啊,羅馬表,外國進口的,我舅子送給我們的!”
陳愛國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不跟你說了大夏,我們先回家,得收拾收拾家里。”
說罷領著李曉君跟囡囡繼續往家走。
而陳大夏本來打算繼續外出,猶豫了一下轉頭折返了回去。
去縣里哪有八卦重要啊!
陳愛國這是翻身了啊,連外國表都帶上了,還兩口子一人一塊。
他知道一塊上海表就得一百多塊錢,那一塊外國表得多少錢?
三四百總要的吧?
兩塊豈不就是七八百塊錢?
陳大夏跟在陳愛國后面,進了屯子,恰好遇到了幾個村里的老娘們。
“大夏,你不是要去縣里嘛?”
“四嬸子,我有點東西忘了拿了,準備回家拿。”
“對了,看到愛國兩口子回來了嗎?”
陳大夏低聲的說道。
“看到了,剛才打招呼了,兩口子現在了不得啊,我看手上都帶上手表了。”
四嬸子感嘆的沖著陳大夏說道。
畢竟大夏天的,兩個人穿的都是短袖,那手表戴在手腕上,可太顯眼了。
“四嬸子,那手表可不是一般的手表,那是外國貨,進口的!”
陳大夏這時候低聲的說道。
“真的?”
“當然,愛國剛才親口跟我說的,人家小舅子送他們兩口子的。”
陳大夏得意的說道。
“小舅子?是不是就是之前來看曉君的那個?”
當初陳愛國家里的風波,整個屯子里的人可是都知道。
尤其是李長河的威風更是被傳遍了。
“肯定啊,除了那個李長河,也沒別人了吧,看看人家當初說的,家里肯定都是高干,你看外國表都送了。”
“這兩塊外國表,少說也得六七百塊錢吧。”
陳大夏八卦的說道。
“我滴老天爺啊,那可太貴了,這么貴的東西說送就送。”
“這家里得多有錢啊?”
四嬸子感嘆的說道。
陳大夏搖搖頭:“誰知道呢,不說了四嬸子,我回家拿東西去了!”
分享了一波八卦欲望陳大夏也滿足了,打算往家里裝模作樣的走一遭然后再出門。
反正只要這消息村里一個老娘們知道了,那很快全屯子的人就知道了。
很快,老陳家老房子,陳愛國的母親陳王氏正在院子里喂雞。
“三嫂?”
“三嫂?”
“他四嬸子,你怎么來了?”
陳王氏看到走進來的人,詫異的問道。
“三嫂,我來給你報喜來了。”
“剛才我看到愛國兩口子回來了!”
聽到他四嬸子的話,陳王氏面色微微一變。
自打分家以后,這個二兒子一家跟他們就離心離德了,來往走動很少了。
即便是他們從京城回來,也就是陳愛國過來走一遭,李曉君跟閨女是絕對不來的。
“他們回來就回來唄估計這會正在家里收拾呢,畢竟那屋都大半年沒人住了。”
陳王氏故作淡然的說道。
“三嫂子,可了不得啊!”
“你猜猜愛國兩口子這會回來帶回來什么?”
“我跟你說,兩口子一人帶了一塊手表,那手表還是進口的,說是值千兒八百的呢。”
“兩口子日子一看就過的可好了,以后你們可享福了。”
四嬸子這時候故作感慨的說道,不過眼底深處,卻是閃過了一絲譏諷。
她哪是來報喜,她就是特意來報信看笑話的。
果不其然,聽到四嬸子的話,陳王氏手微微一抖,臉色一變。
老二這難道真的是發家了,帶了上千塊的進口手表?
還有這個老娘們,這是想瞎了心了,特意來看她的笑話是吧。
“這樣啊,他四嬸,我也沒看到,也不知道,估計兩口子賺錢了吧。”
“咱們做父母的,兒女過得好就是最大的心愿,行了,我也不留你了,我得給他爹送飯去了。”
說罷,從屋里取出了個籃子,然后出門。
待陳王氏離開之后,四嬸子笑了笑,隨后撇撇嘴。
“真是有命生沒福享的婆子,當初狗眼看人低,現在人家時來運轉了,看你后悔不。”
說罷轉頭繼續找地傳播八卦去了。
而陳王氏走遠了之后,此刻臉也陰沉了下來。
剛才他四嬸子的話,別提讓她多糟心了。
隨后,陳王氏陰沉著臉來到了地頭,地頭上陳老漢跟老三正在干活。
“娘,這是怎么了,怎么看著這么不開心呢?”
老三笑嘻嘻的沖陳王氏問道。
陳王氏嘆了口氣:“你二哥一家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唄,不就是在京城干個臨時工嗎,又解決不了京城戶口,沒什么大不了的。”
“以后照樣還是個農民”
老三這時候不屑的說道,他可還記著,當初二嫂的弟弟,把他摔了個大馬趴的仇呢。
“這次不一樣,都說你二哥二嫂回來,光手上帶的手表,就上千塊錢。”
陳王氏這次搖頭感嘆的說道。
“什么?”
老三聽到陳王氏的話,一陣驚訝。
而陳老漢也跟著遲疑地問道:“他娘,你這是哪聽來的?”
“哪聽來的?老二他自己親口對陳大夏說的。”
“兩口子手腕上一人一塊手表,都是外國的進口的。”
“他四嬸子親自跑咱們家里跟我說的,不信晚上就看看。”
陳王氏這時候有些不滿的說道。
陳老漢也為之一愣,他們家這幾十年了,攢了也沒幾百塊錢,想起個新房還不夠呢。
“老三,別干活了,去趟林場,把你大哥一家喊回來。”
陳王氏這時候又沖著老三說道。
“喊我大哥干什么?”
老三有些遲疑。
“你個王八草的,不喊你大哥回來打圓場,你去上門找你二哥認錯啊?”
“不跟他們和好,以后咱們娘仨就是十里八鄉的大笑話。”
“你個廢物,還真想在農村呆一輩子啊!”
陳王氏這時候指著老三破口大罵。
以前她怎么就瞎了眼,偏心這么個沒腦子的玩意兒呢。
這要是當初偏心的是老二一家,那現在得多風光啊!
“也是,老三,快去吧,把你大哥一家都喊回來!”
陳老漢這時候也想明白了,讓他們做父母的去低頭,太難看了。
這事啊,還就得老大出面,幫忙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