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迎著朝陽,李長河跟沈君誠走出了沈家四合院。
早上吃飯的時候,沈玉川給三個人詳細講了講市府的一些關系,讓沈君誠心里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講完之后,沈玉川就匆匆上班去了,而李長河跟沈君誠留在沈家也沒事,吃完了飯,兩個人也走了出來。
“對了,君誠,你跟我來!”
出來之后,李長河想了想,拉著沈君誠回到了華僑公寓,然后從家里拿出了一串鑰匙。
然后在鑰匙上面找了找,隨后找出來了一把。
“市局是在前門大街那邊是吧。”
李長河這時候沖沈君誠問道。
“對,怎么了?”
沈君誠有些不解的問道。
“走!”
李長河拿了鑰匙,然后又跟沈君誠來到了前門大街。
很快,在前門大街旁邊的一個胡同里,來到了一家院子門口。
走上前去,李長河拿鑰匙打開了門。
進去之后,是一個一進的四合院。
“長河,這里?”
“我買的!”
“之前很多人家要出國,轉賣手里的宅子,我買的。”
李長河輕笑著說道。
其實從去年年底開始,私房買賣這個事,就算是堂而皇之了。
原因很多,其中有個比較離譜的原因,就在于國家沒錢。
而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還在于退還政策。
房屋的退還過程中,有個比較扯淡的優先事項,就是海外關系。
沒錯,有海外關系的優先退。
然后偏偏,這幫人前些年都挺慘,拿回房之后,有的就立刻往國外跑,有的呢,因為前些年的變故,已經在外面落戶,不愿意回京。
所以這些人不約而同的一個舉動,那就是開始賣房。
一開始他們不敢私人買賣,只敢把房子賣給國家,這種收房,國家是有標準的,不按平,按間數,200塊錢一間。
所以你的院子有幾間房,就按200乘以幾來賣。
也就是說賣給國家,那種六七間的四合院,也就賣千把塊錢,但是就這,還得排隊。
一個是賣房的太多了,你得排號。
第二個就是房管局沒錢,所以不會無限量收,有錢了才買,沒錢了,你的房子就在那耗著。
但是很多人耗不起,因為房子不是沒成本的。
這個年代,房子你得定期修繕,上交修繕費,除此之外,還有房產稅。
沒錯,現在的私房,有房產稅,也是按間收的,一間一個月2毛錢左右,三個月一交。
也因此,房子如果賣不出去,留在手里,就是持續性賠錢的。
在這種情況下,有些人開始大膽的搞私房買賣,房管局也管不了,畢竟賣給你你沒錢。
所以從今年開始,國家發了通知,重新允許私房買賣和登記。
于是李長河手里,就有了那一串鑰匙。
這些都是張士奇幫他收的,有的算是好宅,交易的時候是空房,隨意李長河安排。
但是也有的其實收了來是虧的,很多都是人情交易,那些房子雖然產權歸了李長河,但是宅子里還住著人。
而且不是那種違法居住,是正兒八經的國家分配居住。
這種就坑爹了,人家有永久居住權,也沒法趕走。
每年房管局定期給房主租金,房主負責修繕繳稅,所以整體上來說,這種房子目前對于房主而言是虧本的。
不過這種房子,張士奇雖然房子上讓李長河虧了,但是其他的老物件上,卻沒讓李長河虧。
但凡這種房,基本上對方都是給李長河壓箱底的好物件,搭配著房子換錢的。
所以李長河也就無所謂了,每年就算修繕費什么的,算下來也就二三百,對他來說無所謂。
而且很多位置不錯,指不定過個十年八年的就拆遷了。
李長河現在收的多,其實也清楚,自己留不下多少,等京城城建一開始,估計大部分都會被拆遷,所以很多他也沒怎么修繕,就那么丟著。
倒是給沈君誠住的這處,他看著位置不錯,還找人修了修。
“你過幾天調來這邊,宿舍環境不好說,正好我這房空著,你就住這吧,順便給它長長人氣。”
“等回頭悶三兒老九他們要是也過來,也給你們當個據點。”
“回頭我再給你兩把鑰匙,以后要是有什么地方要盯梢執行任務啥的,也方便。
沈君誠本來想拒絕,不過一想到剛才李長河拿出來的那一大把鑰匙,也懶的拒絕了。
那么多房子,不住白不住。
更何況單位的宿舍他也清楚,好不到哪里去,畢竟這年代公家單位住宿也緊張,能給張床住人就不錯了。
所以與其擠宿舍,還不如這里單獨有個小院。
“行吧,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正好,比住宿舍舒服。”
沈君誠接過了鑰匙,塞進了口袋里。
“那你喊著悶三兒他們來給你收拾吧,我先走了!”
李長河打了個哈欠,有些犯困。
昨晚跟沈君誠睡一屋,這小子呼嚕聲震天,吵得李長河一晚上沒睡好。
這會他也懶的給沈君誠收拾,自個兒回家補覺去。
“行,你去吧,我讓三兒他們來收拾。”
該問的都已經問了,該聊得昨晚兩個人也都已經聊了,李長河適當的給了沈君誠一些建議,沈君誠對接下來的工作,也有了思路。
至于再高的關系,李長河也沒跟他說,畢竟現在就算跟沈君誠說了,他現在的級別也夠不到。
再者說,一味地靠關系去扶持是沒用的。
在李長河看來,關系真正的用處是讓你有重來的機會,不至于因為一次犯錯就被打落塵埃。
但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爛泥扶不上墻,那再好的關系,也白搭。
回到家,李長河舒服了補了個覺。
等他睡醒,從屋里走出來的時候,廚房傳來了一陣飄香。
“嗯?你們考完試了?”
廚房門口,李長河看著在里面忙活的朱琳,驚奇的問道。
“考完了,我下午回來,看你在睡覺。”
“明天去幫我,把行禮拉回來啊。”
“對了,老張那事,還真讓你說準了。”
“是不是上面又讓他繼續上?”
李長河這時候笑著問道。
朱琳端著一盤菜,走了出來,放到餐桌上,笑著說道:“具體的還不知道。”
“但是回去之后,學校找老張談話,老張主動又寫了一份申請。”
“老張回來說,學校也沒說下學期不讓他來,讓他等通知。”
“好像學校給文化部又發了詢問函,還是得看上面的意思。”
“老陳說,這跟你估算的一模一樣,老張這留下,基本上算是穩了。”
兩個人一邊吃著,一邊說道。
李長河點點頭,吃了幾口,然后又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
看李長河放下了筷子,朱琳有些詫異。
這是不愛吃嗎?
“我過幾天,又得去港島了。”
李長河斟酌了一下,沖著朱琳說道。
“這么快又得去?”
朱琳有些詫異,這才回來呆了一個來月,就又要回去了嗎?
“衛爾思那邊,已經把博薩克集團買下來了,接下來就是要跟工業部那邊合作,在國內做紡織產業。”
“此外還有影視基地的事情,港島那邊,我得安排個團隊,到這邊跟文化部協商,然后去魔都那邊跟他們洽談簽協議。”
“最近幾個月,我讓那邊的人一直在幫我招人,目前有些高端的崗位,需要我回去把關!”
李長河無奈的說道,別的不說,組建團隊這個,確實是重中之重了。
底層的人還好找,但是一些精英,就得獵頭去挖了,畢竟人才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你現在趁著暑假,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港島轉轉?”
李長河這時候又想到,或許可以帶朱琳一起去港島啊,反正暑假了,她也沒事。
之前朱琳出去不方便,但是現在沒事了,李長河自己的公司就能發邀請,把她帶出去。
朱琳聞言,臉上浮現出了意動的神色,跟長河一起去港島嗎?
不過思索了一下之后,她搖了搖頭。
“不了,你現在身份還得掩護,我去了不合適。”
“而且過兩天,我跟老田他們還得去北影廠那邊,給牧馬人做后期,然后就是電影上映。”
“等做完《牧馬人》,才能松一口氣。”
“畢竟一部電影,從拍攝到上映,這些全都熟悉一遍,對我們來說才算完成。”
“不過長河,我有個事,也想跟你商量商量。”
“嗯?什么事?”
李長河好奇的看向了自家媳婦兒。
朱琳輕聲的說道:“長河,我畢業了,不想去北影廠呢。”
“主要是感覺,拍電影太累了,要管的事情太多,而且一拍就好幾個月,你本身就忙,我要是也這樣忙起來,咱們兩個,好幾個月都見不到一次面。”
“再說了,你不是說,等我畢業了,我們就要孩子嘛。”
“那樣的話,也顧不上拍電影了吧!”
“所以,我覺得畢業了去北影廠,也沒什么意義啊。”
朱琳說完,認真的看向李長河,主要他心里也有些忐忑。
感覺李長河一直在為了她各種鋪路,但是現在她又不想去了。
李長河笑了笑:“不想去就不去了,本來就是考個學換個身份而已,又不是非要當導演。”
“現在拍戲,確實累,我讓你拍《牧馬人》,也只是讓你感受下。”
“畢竟學了導演,不拍一回電影,那不白學了嘛。”
“現在都拍完了,以后拍不拍的,也就無所謂了。”
自己這么努力,不就是為了讓自家媳婦兒過上幸福生活嘛。
所以,去不去北影廠的,完全不重要。
“我就是覺得虧,你買了那么多器械,還從港島注冊了電影公司。”
朱琳有些感嘆的說道。
“虧什么,你不拍了,還有老田老陳他們,包括張一謀他們,以后說不定也轉型當導演,不虧的。”
“而且電影公司,以后還會有別的用處的,國家慢慢放開了,制片廠說不定也會轉型。”
李長河笑著說道。
“對了,那你不去北影廠,你想去哪?”
“或者要不然我給你在電影公司掛個名,相當于上外企怎么樣?”
現在一部分外企也開始在國內招工,給的待遇高的離譜。
朱琳搖搖頭:“不要,那樣更沒什么意思。”
“楊老師讓我畢業了進央視,你覺得怎么樣?”
“去央視嘛?”
李長河想了想,笑著說道:“你想去就去”
“其實說起來,央視在我看來,比北影廠是要好的。”
“北影廠的發展,從長遠來看,是往下走的,而央視不一樣,它的發展,是往上走的。”
“電視這個產品,以后有的人家會越來越多,而電視臺的重要性,也會越來越大,尤其是央視這種國家級電視臺。”
“除此之外,以后電視臺還會延伸出一個產業,就是電視劇。”
“在港島,很多電視劇造成的轟動,是不比電影差的,甚至更火爆。”
朱琳點點頭“是啊,老師也是這么說的,今年她就在籌拍一部電視劇,說是《聊齋》里面的故事。”
“我想了想,這樣的話,其實去央視也挺合適,而且離得也近,平常也呆在京城,按點上下班就行了。”
本來在今天之前,朱琳心里都一直很猶豫的。
但是剛才李長河一說要走,她心里的天平一下就打破了。
這要是沒拍電影,她就能跟李長河一起去港島了。
但是現在還得為《牧馬人》忙活。
這要是以后繼續當電影導演,那夫妻兩個,各自忙起來,多久才能見一回啊?
想到這里,朱琳覺得,還是不去北影廠了,去央視更好。
起碼在央視,每天能按點上下班,不用到處跑,到時候就在家看著孩子,等李長河回家就行了。
“你心里想好了就行,再說這還早呢。”
“你們今年才大二,大三大四還有兩年呢,就算分配,也得到八二年這時候了,現在先不著急考慮這么長遠。”
“到時候國家形式一年一個樣,你到時候想去哪都行。”
李長河笑著沖朱琳安撫說道。
朱琳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也是。”
這還沒畢業呢,想那么早干什么。
吃了晚飯,兩個人也沒再出去溜達。
知道李長河過幾天又要走了,兩個人自然要珍惜當下,畢竟二人世界的時間,所剩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