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文華東方酒店。
靜謐的咖啡室之中,李長河跟何婉琪相對而坐,兩個人的身前,各自放著一杯醇香濃郁的咖啡。
從印尼過來的最正宗的貓屎咖啡,說實話拋開這個名字,咖啡確實不錯。
“何女士,看來您今天過來,不光是看看舜銘那么簡單啊?”
這些天出于拉攏何婉琪的需求,李長河跟麥舜銘處的還算熟絡。
雖然從商業的角度來說,這哥們一無是處,沒有任何商業頭腦,但是從朋友的角度來說,麥舜銘這個人其實還不錯。
雖然有些高傲虛榮,但是人大方,揮金如土,不拘小節,這樣的人當朋友處,還是很舒服的。
最重要的是,這家伙心思單純,沒那么多心機,李長河覺得有時候倒不用過于防備他。
“想來你這些天肯定等著急了,是不是好奇我九哥在做什么?”
何婉琪此刻放下手中的咖啡,優雅從容的沖著李長河問道。
李長河笑了笑,點點頭:“是啊,我確實很好奇,何博士如今的動向。”
“或者跟我們一決生死,或者雙方商談,總得有個反饋。”
“這樣一直沉默,有些沒意思啊!”
他倒不是著急跟何博士對決,主要是這臨近年底了,李長河想回家啊。
可是現在被對方因為這個事情給拖累著,他頗為無奈。
“首先,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就目前我的觀察來看,我九哥不太想跟你魚死網破。”
何婉琪此刻笑著沖李長河說道。
李長河點點頭:“我猜到了。”
“其實說句不客氣的話,何博士現在,也沒有魚死網破的資本!”
李長河結合腦海中的知識,幾乎算計到了何博士能算到的一切,拋開何博士自己手中的股份,其他的股東,幾乎全被李長河策反了。
澳島的官方力量,也被他拉了進來。
地下勢力更不用說,飛仔峻那邊,已經跟水房建立起了同盟,雙方接下來,就打算跟字母堆開戰了。
而按照黎建的計劃,飛仔峻會一邊聯合水房跟字母堆開戰,一邊借機清理水房的一部分骨干,完成對水房的滲透,乃至合并。
所以李長河其實想不到,何博士還有什么翻盤的點。
“你太自信了,從股權上來說,我九哥確實沒有什么翻盤的點了,但是這不代表著他沒有辦法。”
“我可以告訴你,他最近其實一直在研究你那個承包賭廳的計劃。”
“并且,他從里面找到了反擊的手段。”
“就在今天,港島四大社團勢力的人,都去了澳島,我九哥邀請的。”
“怎么樣,有沒有驚訝?”
何婉琪此刻得意的看著李長河,她覺得李長河肯定會被這個消息震驚。
畢竟這應該是接下來,李長河的下一步,將澳島的賭廳拿出來,誘惑給港島的各大勢力。
不曾想,李長河的臉上,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
“那照你這么說,何博士是要聯合這些勢力,在賭廳拍賣上聯合?”
“釜底抽薪,這一手確實不錯,不再計較澳娛的股份,而是直接實打實的拿下賭廳,從這一點上來說,澳娛的無冕之王,還是他。”
李長河這時候平靜的說道。
而何婉琪看著李長河的姿態,有些錯愕:“你難道不驚訝?”
“如果他們聯合起來對你施壓,到時候恐怕也沒人敢對賭廳下手吧,那樣的話賭廳豈不是會被壓價?亦或者,賭廳的實際經營權,依然被他們承包。”
“你難道就不考慮這些?”
說白了,賭廳拍賣,雖然是賣方市場,但是何博士現在的手段,就是另外組一個勢力,到時候集體把賭廳吃下來,以此倒逼李長河讓步。
這一手,不僅分化了李長河自己打算的跟港島社團之間的勾連,同時還可以借助這些社團的勢力,震懾其他的競爭者。
到時候,表面上何博士失去了澳娛的控股權,但是依然可以借此掌握了賭場的經營權,算下來或許并不吃虧。
聽到何婉琪的話,李長河輕笑著搖搖頭:“說實話,只要那些勢力能夠能按我的規則去競牌,哪怕都吃下,我也不介意。”
“何博士如果能替我主持好這件事情,我并不介意他掌握經營權。”
“我說了,我拿澳娛的目的,不是為了錢,對于經營澳娛,我也沒有太大的興趣,要不然也不會做出包廳的決定。”
“所以他這個事情,對我來說,其實沒什么影響。”
“甚至你可以回去幫我傳個話,只要何博士同意我的入住,那么澳娛運營的權限,我依然交給他。”
“包括主持包廳的事務,可以由他全權負責。”
李長河此刻毫不在意的沖著何婉琪說道。
何婉琪聽到李長河的話,臉上滿是震撼。
她這次來,其實也有著替何博士投石問路的意思。
兩個人畢竟是親兄妹,哪怕何婉琪在股權上背叛了何博士,但是已經明悟此時形勢的何博士,依然沒有跟這個妹妹翻臉,甚至依然如初的拉攏她。
這也讓何婉琪的心中又升起了一絲愧疚。
現在的她,算是一個雙面間諜,即幫李長河,也幫何博士。
“你真的不介意讓他繼續執掌澳娛?讓他負責賭廳的運營?”
何婉琪這時候難以置信的繼續確認道。
李長河笑著點點頭:“當然,你可以把我的話告訴何博士,我在這件事上,沒必要騙他。”
“當然,這有個前提,拍賣的規則必須按照我的規則來。”
“如果何博士覺得,只靠新記字母堆他們這些社團就能震懾所有的參與者的話,那我只能說,他想錯了。”
“這些人或許對港島的一些富豪有震懾力,但是我可以分分鐘從米國,從東瀛,從歐洲拉來很多的財團競標。”
“在他們面前,新記和記什么的,根本不夠看,所以我壓根不在乎他們的聯合。”
“不過整體上,我還是意愿華人自己的勢力主導澳娛,所以還是那句話,只要遵循我的規則,那么我不介意他們如何聯合。”
李長河自信的沖著何婉琪說道。
他對澳娛的經營權,是真的不在意,畢竟他本身并不想在這件事上,牽扯上太多。
所以如果何博士愿意繼續管理,只要按照他的需求,那他完全不介意。
賭王的名號誰愛要誰要,反正他是沒什么興趣的。
何婉琪深深地看了李長河一眼,隨后點點頭:“行,我知道了,我幫你回去傳這個話。”
目送著何婉琪離開,李長河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對方壓根就不知道,他對澳娛的改造會多徹底,或者說,那不是對澳娛的改造,而是對整個澳島的改造。
所以,就何博士那點手法,對李長河來說,根本無足輕重。
他連到時候,澳娛會有多少賭廳恐怕都不知道。
不過現在首要的還是,先成為澳娛的大股東,然后才能有后面的計劃。
很快,澳島這邊,何博士的家中。
當回來的何婉琪,將李長河的話跟何博士講了之后,何博士坐在那里,沉默不語。
“婉琪,你覺得,這個包澤陽,到底想要做什么?”
何博士此刻有些無奈的說道。
他本來對自己的計劃很滿意,那種感覺,就好像在絕境之中找到了一條生路,一條釜底抽薪對付對方的生路。
當然,他最終的目的,還是想要借此以這條生路跟對方談判的。
但是沒想到,對方現在竟然大手一揮,直接讓他走這條生路。
這讓他心底原本的洋洋得意一下子消失殆盡。
按照何婉琪的說法,對方別說看不上他這套操作了,就連澳娛似乎也不怎么看得上。
何婉琪其實回來的路上也一直在考慮這件事。
她也覺得她九哥這一手,其實夠厲害,直接釜底抽薪,聯合幾個社團勢力,跟“包澤陽”對抗。
畢竟那些社團想要在承包賭廳之后賺到更多的錢,那一定要在澳娛面前有話語權,能夠守護自己的利益。
所以,跟何博士聯合,對他們來說,并沒有壞處。
何婉琪本來以為,小包生考慮的是分化這些勢力,讓他們跟九哥不完全聯合在一起,畢竟一旦入住澳娛,這位小包生更具有主動權。
但是對方的表現,讓她也想不通透。
“九哥,從他的反應來說,他對于你的手段,根本不在乎,他也不在乎澳娛的運營,他在乎的,似乎只是澳娛這個公司。”
“或者說,我感覺他是想利用澳娛做什么事情。”
“只不過他具體的想法,我猜不透。”
“但是我覺得,你追求的,跟他追求的目標,好像并不一致。”
何婉琪這時候委婉的沖何博士說道。
自家九哥追求的還是澳娛的利益,是澳娛的主導權。
而對方好像并不在乎這些。
何博士則是陷入了沉默。
他現在開始有些明白,為什么何賢他們都站在對方那一邊了。
也許不只只是他理解的道義,還有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是他所看不到的,亦或者對方沒有展示給他。
“婉琪,你給他打個電話,約個時間,就說我請他到澳島來商談。”
何博士最終心里下定了決心,沖著何婉琪說道。
何婉琪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古怪。
“九哥,你確定是讓他來澳島?”
“你不會是想搞個鴻門宴吧?”
雖然她心懷對九哥的愧疚,現在算是個雙面間諜,但是這不代表著,她完全站在了何博士這一邊。
李長河自己來澳島沒什么事情,但是如果她邀約而來,而自家九哥又對對方做出什么事的話,那何婉琪是絕對容忍不了的。
這種事情,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概率,對何婉琪來說,都是個死局。
她到時候有嘴都解釋不清楚。
何博士看著自己這個妹妹,心底嘆了口氣。
“放心吧,他身份擺在那里,我能對他做什么?”
“再說了,他畢竟是個小輩,難道我還要低著頭去港島見他?”
“他能主動拜訪葉漢,主動去何家,那來澳島見我又怎么了?”
“我也借此看看他的膽量,看看你們都覺得厲害的這個小包生,到底是怎么樣的人物。”
何博士沉聲的說道。
何婉琪聞言,神態凝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九哥。
“好,九哥,我幫你跟他說,但是還是那句話,這個人,我們動不了,他的能量,遠比我們想象的大的多。”
“我覺得到時候,會談地點最好放在酒店,而不是家里。”
“行,你來看著安排,行了吧!”
何博士沖著何婉琪微笑著說道。
何婉琪點點頭,隨后起身離開。
而回到家里之后,她則是拿起了電話,然后撥了出去。
片刻之后,電話那頭傳來了何厚照的聲音。
“你好,哪位?”
“何公子,是我,何婉琪。”
“我是想告訴你,過兩天,我九哥約了包澤陽見面,我會安排地點。”
“到時候,我希望你們一并出席,最好保證會面的安全進行。”
雖然何博士沖她保證了,但是何婉琪心里并不能完全放心,所以這件事,把何家和崔家拉上,是最正確的。
一方面分量夠,兩家的勢力也大,更能保證不出問題。
二來嘛,給她也做個見證,萬一出了問題,起碼把她的嫌疑給洗刷掉。
電話那頭,何厚照似乎也猜到了何婉琪的意圖,輕笑著說道:“明白了。”
“地點好說,就選擇麗都大酒店吧,那是我們家旗下的酒店,到時候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好,那就麻煩何公子了。”
兩個人瞬間就定下了會面的地點。
放下電話,何婉琪松了口氣,有何家老四的參與,起碼這事穩妥了一半。
隨后,何婉琪又拿起了電話,給李長河的辦公室撥了過去。
不過那邊是秘書接聽的,只說會向李長河匯報。
而過了沒多長時間,另一個號碼打了回來。
李長河用車載電話打回來的。
車上,聽到何婉琪的傳話,李長河笑著說道:“我知道了,你們定好時間,我就過去。”
放下電話之后,李長河隨后沖著阿虎說道:“掉頭,咱們回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