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叫醒胡鷺。」吳痕立刻示意其他人不要再亂說話。
胡鷺正睡得很香,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這樣恐怖的環境下,人的戒備心反而會被卸下,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睡得很沉很沉。
迷迷糊糊醒來,胡鷺一睜開眼晴,差點被嚇得尖叫出來。
那禿頭邪靈又來了,這次甚至湊得很近很近,就感覺像是趴在人的床沿邊,手上還拿著一杯破玻璃杯,里面有變成了灰的牛奶。
「小寶貝,睡得怎么樣,你一定又饑又渴吧?」禿頭邪靈詢問道。
胡鷺眼珠子轉動著,一邊尋求著其他人的幫助,一邊想著怎么應付過去。
她嘗試著再叫對方名字。
但這次對方沒有離去。
顯然喚名法只能夠用一次,再被同一個邪靈盯上的話,這招就無效了。
「你怎么了,不說話呀?」
「我家人都睡熟了,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他們睡得很沉很沉,弄出什么動靜也不會再打擾我們。」
胡鷺被對方這些話語嚇得渾身顫抖,她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邪靈身上的貪婪,包括他虛偽的笑容也由過度的熱情朝著冰冷憤怒在轉變。
吳痕此時也不敢隨便出聲,只能夠用手指著屋子里頭。
胡鷺勉強領會,于是戰戰兢兢的詢問道:「你—你是怎么讓他們安靜下來的?」
「他們入睡前都要喝牛奶,我在牛奶盒子里放了一點我平常失眠時吃的安眠藥,你知道的我每天都失眠,而你又總是很晚才入睡,我在不開燈的客廳里總是能看到你,你在廚房喜歡邊跳舞邊做夜宵,你在臥室里會聽音樂,你在浴室里會唱歌——」禿頭邪靈說道。
這些話,讓胡鷺卻毛骨悚然。
以前她也獨居過,最害怕的就是被這種人窺視,可見這禿頭邪靈生前就是一個老變態。
「我想你也一定在關注著我吧,才會特意找了這么一個拙劣的借口到我車庫里來,既然我們情投意合,那——」禿頭邪靈舔了舔嘴唇,那舌頭長如沼澤魔蛙!
胡鷺已經不知該怎么處理了,她感覺對方那魔蛙長舌都要糊在自己臉頰上,她下意識的抓住旁邊的鐵棍。
就在她要還手的時候,吳痕卻突然間叫了一聲:
「喂!」
處在夢游狀態的邪靈突然間清醒了過來,它全身包裹著一層濃濃的鬼火,一雙眼晴徹底化為兇靈盯著突然間冒出來的人。
「你是誰!為何在我家車庫里!」禿頭邪靈的戾氣瞬間暴漲,似要一口吞掉這里所有活人。
「我是鐵匠竹輝,鎮長叫我們趕緊撤離,你快喊醒你的家人,出大事了!」吳痕理直氣壯的喊道。
「出什么大事了?」禿頭邪靈尤辛問道。
「不知道,鎮長讓我來喊大家去避難所,你也快點叫醒你家里人,再晚一些大家可能都會沒命的。」吳痕說道。
「哦,哦,可我家里人都睡著了。」禿頭邪靈被吳痕的氣勢給鎮住了。
「睡著了就叫醒啊,這很難嗎?」吳痕再次大聲道。
「可是
」禿頭邪靈有些慌了。
「快去啊,不管用什么辦法都要把他們叫醒,不然大家都會死的!」吳痕命令道。
「好,好!」禿頭邪靈被唬住了,立刻朝著房屋中飄去,并跑到妻子和孩子的房間里在那里焦急的喚醒他們。
吳痕的這番話似乎起了作用,那禿頭邪靈再也沒有往車庫這里跑,而是忙碌至極的喚醒他的家人。
在這只惡鬼的視線中,這破舊的家是完好的,家里人也是安睡在床鋪上的”
終于是再次將這邪靈驅走了。
胡鷺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有些欣喜的望著吳痕,詢問道:「你怎么知道這招有效?」
「因為我從他的話里,猜到了他家人的死因。」吳痕說道。
「啊?他家人怎么死的?」胡鷺問道。
「我知道了,是安眠藥——這老色鬼應該沒少深更半夜去和女鄰居幽會,為了不被女主人發現,在女主人和孩子每天晚上要喝的牛奶中下了安眠藥,女主人的日記里,不是發現了他們的茍且之事嗎,女主人肯定一整夜守著男主人,他唯一能讓女人入睡的辦法就是下安眠藥,而且還是加大計量的那種!」承亮說道。
「所以在發生神秘災難的前一夜,他也是給家里人下了安眠藥,結果怎么都叫不醒,最后他的一家人都安詳的死在了災難中,沒及時撤離出去?」汪盛補充道。
「可他的家人是在災難前就死了,畢竟死在災難中的人會變成邪靈?」胡鷺說道。
「掌握的信息不夠,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就試一試,奏效的話,就說明猜的方向更接近事實———」吳痕說道。
「那你怎么知道鎮子上有個鐵匠叫竹輝?」胡鷺接著問道。
「我們之前不是撿到一些鐵器,上面不是刻有鐵匠的名字嗎?」吳痕說道。
「哦哦,我都忘記這事了,那這么說之前搶走我們鐵器的那些流浪者應該也可以活下來,畢竟他們知道了鐵匠的名字,可以使用喚名法。」胡鷺說道。
「不好說,他們都是一群沒什么文化的野蠻人,未必能夠想到這一層,更不會意識到小鎮居民的名字是驅趕邪靈的關鍵。」承亮不屑的說道。
吳痕默默點了點頭。
那群流浪者選擇了一棟工坊當庇護所,離這個車庫不算太遠,吳痕在前半夜就聽到了他們那里發出了慘叫聲,怕是死了不少人。
「總算可以安心到天亮了。」
「這些小螢火蟲也功不可沒啊!」
「嘿嘿,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可真好。”
「別說,白羅波和監獄長混久了,都給人一種監獄長的領袖氣質,讓人特別安心。”
天漸漸亮了。
邪靈鎮上的腦袋也終于消失,一縷縷被濃稠烏云過濾的灰蒙蒙光輝灑在了沼澤小鎮中,小鎮從邪異、恐怖、扭曲又恢復成了破敗、遺失、古舊的樣子,活人也終于從一些椅角冕里鉆了出來,
他們多數驚魂未定,又迫不及待的要找尋可以撐到明天的物資。
「監獄長!」胡鷺在街道口處,終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激動的喊道。
「嘿,你們也還活著啊!」監獄長列威也笑了起來。
他所帶領的那些獄警都完好無損,就是臉上的表情有些木訥,多半也是夜里經歷了恐怖事件,
被嚇得六神無主了。
「這小鎮發生過某種災難,導致小鎮的人都罹難了。」吳痕說道。
「我們得離開這里,這是一個死絕鎮。」
「啊?這里能量非常龐大,就這樣放棄了嗎,死絕鎮又是什么意思?」吳痕不解道。
「我問過這里所有流浪者,包括一些可以勉強交流的迷失者,他們都沒有在這里居住超過三天!」
聽到這句話,吳痕眉頭也緊鎖了起來。
多數遺失鎮是有居住者的,尤其是迷失者,會扮演這個小鎮的新成員。
可如果連迷失者在這個小鎮都沒有居住超過三天,就說明每隔一段時間,這個小鎮就會殺死所有在這個鎮子里逗留的人!
這才是最可怕的。
即便是在宰烏統治的那座邪城中,也都還有黑衫組織,他們寄居在邪靈統治的城市中,有些存活超過好幾年的——
況且,邪靈是對迷失者不感興趣的。
一個小鎮興許沒有新鮮的人涌進來,但絕不可能常駐的迷失者都沒有。
「你剛才說,小鎮曾發生過全體罹難的事件,那十有八九這個災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這個小鎮中上演。」
「可一般來說,我們想離開的時候,這個詭異氣氛都不允許我們離開。」吳痕說道。
人能想到的,詭異法則也可以想到。
詭異之力本就是一場鬼神的游戲,它往往玩弄人心,以折磨活人的精神為養分。
「兩位,難道你們沒發現今天的街道,變得粘稠了很多嗎,感覺是在一座沼澤水城上?」承亮說道。
列威抬起了自己的靴子,發現自己的靴子有一小半都陷入到了泥沼之中。
吳痕此時也往小鎮其他街道上望去,發現街道突然間都不見了,變成了橫平豎直的泥漿——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吳痕今天一早跑出車庫時,就感覺整個小鎮「矮」了一截!
「整個小鎮在沉到沼澤里!」吳痕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出去,趕緊出去!」列威也叫了起來。
「找小鎮最高的地方啊!」吳痕說道。
都懶得去嘗試。
吳痕百分之一百肯定,即便是白天,他們這群踏入到小鎮里的人也不可能走的出去。
果不其然,那些活過了第一晚的流浪者們發現了整個小鎮在下沉,統統踩著泥漿和沼澤往城鎮外跑,可跑著跑著,他們又出現在了鎮子的某條街道上。
小鎮下沉的速度在加快,
在那些人折騰找尋出口的時候,街道、地面、小廣場、市場全部被沼澤給吞沒了,小鎮所有建筑物都陷到了沼澤泥水中有半層左右,這迫使所有人都往小鎮地勢較高的地方躲。
吳痕等人是最早往小鎮地勢高的區域跑的,
但許多流浪者團隊們都被沼澤吸附住身體,步子根本就邁不開。
他們爬到一些小鎮房屋的屋頂上,用盡一切辦法來移動,防止身體被沼澤水給覆蓋,可小鎮房屋都很矮,一座真正意義上的高樓都沒有,且他們相距都有一些距離。
絕大多數人只能夠趴在房屋破舊的屋檐上,然后絕望的看著這個小鎮一點點的沉到了巨大的落花沼澤中,像是深淵之上的一葉木舟,無助至極!
「最高處有個圖書館,還有一座石廟,我們躲哪里?」胡鷺問道。
「還是老規矩,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里,我們去石廟,你們去圖書館,免得全軍覆沒了!”
此時,大家才意識到,列威之前讓大家分開,并不是要給邪靈機會,而是在拆分風險,免得有隊伍遇到不可抗拒的詭異秒殺之力!
但在列威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吳痕的眼晴突然間呈現出了一抹紫蘭色澤。
一剎那間,死兆之景在他的眼前呈現!
「聽我的,都去圖書館!」吳痕斬釘截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