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箐有氣無力的起床,在丫鬟的服侍下換好了衣服,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晶瑩,膚光如雪,小圓臉上帶著嬰兒肥,有一個小小酒窩。
是個小美人,就是有個淺淺的黑眼圈
“芙芙...”劉箐叫了一聲自己的丫鬟,想問她自己漂亮么?
可話到嘴邊,又有些不自信了。
她曾經跟大師兄一同見過瀟湘館的花魁,當時大師兄就贊揚那花魁是‘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臥曉枝’。
可自己似乎跟那句詩不怎么沾邊啊!
劉箐對著鏡子,學著那位花魁的模樣眨眼睛。
“小姐,你剛剛叫我了嗎?”芙芙端著盆走了進來,有些疑惑的問道,然后就看到了自家小姐作妖的模樣......
“小姐你這是...眼皮子在跳么?我娘說過,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你這樣兩只眼睛一起跳得...”
芙芙眼睛一亮,驚喜的說道:“小姐今天可能會被金元寶砸頭哦!”
“我現在就砸你的頭啊!”劉箐翻了個白眼,然后看著芙芙問道:“我漂亮嗎?”
“漂亮啊!”
芙芙笑嘻嘻的點了點頭,說道:“小姐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子了,比我娘都漂亮!”
“嘻嘻嘻...”劉箐聽后一喜,樂呵呵的去后廳見母親。
在穿過走廊時,她看到歐藏華站在不遠處的亭子里,神情溫和的跟一個清秀的姑娘說話。
那姑娘有些羞澀的笑了笑,將一件東西遞給自家大師兄之后,就飛快的離開了。
劉箐微微皺眉,那個姑娘她認識,是胡家班子唯一的女演員,原本叫胡二丫。
后來大師兄不知處于什么目的,將她的名字改為胡爾雅。
從那以后,胡爾雅只要回劉宅了,就會來見一見大師兄。
歐藏華扭頭看向劉箐,便走過來微笑著問道:“師妹這是...沒有休息嗎?”
“昨晚吃的太撐,沒睡得好...”劉箐一愣,趕緊找了個理由。
“也是,下次炭烤的時候多準備一些蔬菜和水果。”歐藏華點了點頭,與劉箐一同往后廳走去。
劉正風和歐陽氏也起得早,老劉在院子里練劍,歐陽氏則坐在廳里,手里捧著暖手爐,面帶微笑的看著。
“師父,師娘。”
“藏華來啦!”劉正風看著走進來的兩人,便站定收功了。
師徒二人回到后廳,歐藏華向他說起了自己準備十二月前往京城參加會試的事情。
劉正風之前聽米為義提起過,現在歐藏華正式向他說起這個事,他有些擔憂的問道:“會不會太著急了?你現在年齡還小,再學四年也沒關系吧?”
“不打緊的,我有信心。”歐藏華搖了搖頭,畢竟解元身份可不一定鎮得住嵩山派。
老劉見此也不再多勸,他只上過幾年私塾,考了一個童生之后便放棄學文了,所以不懂舉人老爺們的操作。
不過作為一名曾經游歷過江湖的劍客,老劉還是懂不少綠林黑話和忌諱的,他見歐藏華感興趣,便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師徒二人聊得很投入,根本沒注意其他事情。
師母歐陽氏卻眼含笑意的看著自家女兒,又看了看清新俊逸、衣冠楚楚的大弟子。
這樣的男子,哪家姑娘會不喜歡啊!
不過這位大弟子現在的身份,能挑的女子實在太多了,自家女兒似乎沒有什么優勢......
歐藏華等劉正風說盡興了才告辭離開,等他身形消失在拐角處,歐陽氏才輕咳一聲,說道:“人都走遠了,魂也跟著走了嗎?”
“啊?什么魂?”劉箐愣了愣,回頭看著自家母親。
歐陽氏一臉笑意的盯著女兒,劉箐被母親看得不好意思了,小嘴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喜歡就去說唄!”
看著女兒這幅羞澀的模樣,歐陽氏便鼓勵道:“你不是常說自己是江湖兒女嗎?江湖兒女可不會這么婆婆媽媽哦!”
“什么?箐箐喜歡誰?”劉正風回過神來,看向女兒問道。
“娘說得對!”劉箐眼神一定,當即站了起來,說道:“我們江湖兒女,就是要灑脫!娘,我去了。”
“去吧!”歐陽氏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
“嗯!”劉箐深吸一口氣,往外面走了一截,又快步退回來,可憐兮兮的問道:“娘,要是我被拒絕了,您今晚可以陪我睡嗎?”
“快去!”歐陽氏瞪了一眼沒出息的女兒,沒好氣的呵斥了一聲。
劉箐重新鼓起勇氣,快步追了出去。
“箐箐去哪?”劉正風看向妻子,莫名其妙的問道。
歐陽氏優雅喝了一口茶,淡定的說道:“嗯...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說著,她便忍不住笑了出來,自古湘女多情,喜歡就要直說,學那江南女兒扭扭捏捏的作甚?
歐藏華回到蕪園,準備看一會兒書,之前王慎送來了一本弘治十三年會試范文,其中就包括了唐寅和徐經的文章。
說來也是奇葩,唐寅是南直隸蘇州府吳縣人,徐經是南直隸江陰人,而捕風捉影彈劾主考程敏政鬻(yu)題的戶科給事華昶是南直隸常州府無錫人......
只能說某大省的散裝是有歷史底蘊的。
這時,劉箐冒著細雨跑了進來,看到大師兄在屋檐下讀書時,她腳下一頓,站在細雨中喊道:“大師兄!...”
“嗯?”
歐藏華一看,趕緊拿了把油紙傘走了出來,為劉箐擋雨,并說道:“莫要淋雨,快進屋。”
“我不,”劉箐拉住歐藏華的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視著他:“我有話要跟大師兄說,就在這里說,進屋了...我、我就泄氣了。”
“那你快說。”歐藏華目光有些怪異,這話怎么說得自己是充氣娃娃一樣。
“大師兄,我喜歡你!”劉箐深吸一口氣,帶著一些顫音說道:“我...我想做大師兄的妻子!”
歐藏華愣了愣,他兩世為人,也曾經被可愛的女孩表白過,但一上來就說要做妻子的,這是頭一個。
劉箐盯著歐藏華,眼眸中緩緩的漫出淚花來,仿佛就要碎裂的瓷娃娃。
這可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姑娘,怎么舍得讓她傷心呢?
所以在少女眼淚流下來之前,歐藏華輕輕敲了敲她的頭,溫柔的說道:“大約是我的生活太平靜了,所以不知何時起...我也喜歡箐箐明目張膽的偏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