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弟子腳踏七星流云步法,十方劍陣展開,井然有序的排成大小數個圈,宛如太極圖中陰陽相生,長劍飛舞間,將混沌堂弟子切割分開成好幾個部分。
劍陣之中,攻者攻,守者守,十人便擋得住三四十人的進攻。
混沌堂副堂主張長壽,一身黑衣隨著奔跑獵獵作響,他手持長刀,施展出神教絕學·斷云止霧刀法,刀光霍霍,勢不可擋。
可面對武當十方劍陣的嚴密防守,他僅揮出三刀,便感覺劍網如織,根本無處著力,三刀更是盡數被擋了下來。
正當張長壽驚愕之際,三柄長劍悄無聲息的刺向咽喉。
他神色大驚,急忙反手撂刀擋開三劍,誰知又有兩柄長劍自他背后悄無聲息地刺出,精準無誤地穿透了心臟與腎臟,一擊斃命。
張長壽半跪在地,艱難抬頭看去,只見劍光流轉間,每一環都緊密相連,如同星辰運行于夜空,既各自獨立,又相互依存。
“原來如此,環環相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張長壽喃喃自語,難怪會被人從背后捅兩劍。他所面對的不是一個劍陣,而是緊密連接的多個劍陣。
任我行居高臨下看著戰場,神情中透露出幾分意外,“沒想到多年之后,還能見到武當十方劍陣。”
令狐沖見武當以少打多還能不落下風,便暗自松了口氣,“真不愧是‘北少林、南武當’啊!這底蘊著實令人驚嘆。”
史光達修煉的是飛影劍法,舞劍之時身形若影,劍光繚亂,層層迭迭,令人目眩神迷,難覓其真身所在。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以靜制動、后發制人的太極劍大師·沖虛。
但見史光達手腕旋轉,劍光驟盛,一劍化三,齊向沖虛道長襲去。
哪知沖虛道長突然變招,以武當形劍·追形截脈,一劍拍在了史光達手腕處。
武當派劍法名揚天下,除太極劍法之外,其余全部路數,皆有四套劍法組成,即為行劍、勢劍、飛龍劍、形劍。
武當四劍,又以形劍為最,以洞察對手的出招動作甚至意識,達到后發先至的效果。
就像此刻沖虛道長這般,通過巧妙角度截擊史光達攻擊而來的腕脈,阻截其攻擊。
一招卸下史光達的長劍后,沖虛道長身形未頓,手腕輕旋,宛如春風拂柳,武當劍法·掃頸尋梅悠然展現。
但見劍尖劃破空氣,帶起一縷細微風聲,疾如流星,穿透勒史光達咽喉要害,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猶如寒梅傲雪,于無聲處見真章。
史光達身形僵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他未曾料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劍法,在沖虛道長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而沖虛道長殺掉史光達來不及喘息,便回身協助武當眾人抵抗混沌堂弟子的攻擊,有了他這位當世頂尖高手的加入,武當總算是勉強維持住了陣腳。
可是混沌堂弟子人數眾多,氣勢洶洶,武當一方雖得沖虛道長之助,卻仍顯得勢單力薄,刀光劍影交織,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
若是沒有外援的話,武當被日月神教滅掉是早晚的事。
令狐沖見此情況,正欲拔劍相助時,遠方突然傳來一聲渾厚悠長的佛號:“阿彌陀佛!”
聲如鐘鳴谷應,讓眾人心神一振。
大家聞聲望去,只見方證大師身披金色袈裟,步履沉穩的走了過來。身后跟隨的是方凈、方誠兩位大師,二人亦氣度不凡,神色莊嚴。
再往后,則是十八位身披單衣的武僧,他們身形魁梧,步伐整齊,宛如銅墻鐵壁,散發著凜冽之氣。最后一排則是數百位俗家弟子,他們衣著樸素、目光冷冽,皆是習武之士。
東方不敗扭頭望去,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之色,笑道:“方證,你竟帶著少林十八銅人出寺了,真是難得一見啊!”
方凈、方誠兩位大師沒有理會東方不敗,他們率領少林武團,猶如一把鋒利的尖刀,銳不可擋,直挺挺地插入戰場之中,瞬間打破了雙方的膠著狀態。
十八銅人在修煉金鐘罩的同時,還會選一門七十二絕技修煉,是以他們的實力都在二流水平之上,若是十八人相互配合,即便是頂尖高手也難以招架。
有了少林這支生力軍加入,武當眾人感覺自己又行了,紛紛開始自作主張的反擊。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自信卻在不經意間打破了武當眾人原本默契的配合。
劍陣之中,弟子們原本如同一體,劍光交織,無懈可擊,
可此時此刻,他們各自為戰沖出劍陣,試圖以自己的武藝去擊敗混沌堂弟子。
十方劍陣就這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被沖散開來,而劍陣一破,武當的防線也瞬間變得脆弱起來,弟子們的配合變得凌亂不堪,一時間反而造成了更多的傷亡。
看得沖虛道長一陣頭暈目眩,只覺得自己平日里對弟子們教導太少。
方證大師沒有參與戰斗,他朝著東方不敗微微鞠躬行禮,開口道:“東方施主,多年未見,施主著實.變化很大。”
“伱倒是蒼老了不少,”東方不敗看著方證大師,問道:“十年前,我曾問過你,何為人生妙諦,你可有答案?”
方證大師雙手合十,虔誠的說道:“一真法界性,不變能隨緣,三身及四土,悉由心變造。”
一,即無二。
真,即不妄。
交徹融攝,故稱法界。
諸佛平等法身,從本以來不生不滅,非空非有,離名離相,無內無外,惟一真實,不可思議,故稱一真法界。
三身為佛之法身、報身、應身。
四土即凡圣同居土、方便有余土、實報莊嚴土、常寂光土。
別看方證大師說得這么深奧,簡單來說,就是宇宙萬物的最根本性質是不變且真實的,但它能夠適應各種條件和境遇。佛的三身和四種凈土都是由心所創造的,所以心有無限可能和創造力。
人生妙諦,即人生如夢,夢醒即為佛。
可東方不敗聽完后卻微微皺眉,有些不滿的說道:“這便是我跟你們和尚談不來的原因,讓你回答,你卻拿禪宗這套說辭來糊弄我。”
方證大師聽后,并沒有生氣,反而很是客氣的說道:“請東方施主賜教。”
“我初當教主,可謂意氣風發,說什么文成武德,中興圣教,當真是不要臉的胡吹法螺。”
東方不敗一手撐著下巴,看著不遠處的中天門城墻,悠悠說道:“直到后來修習《葵花寶典》,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諦。”
“之后我勤修不輟,內功日益精進,歲月悠悠,終于洞悉天人化生、萬物滋長之要道也.”
就在東方不敗與方證大師討論人生妙諦的同時,左冷禪帶領著五岳劍派眾多高手也來到了中天門附近。
他們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陣陣喊殺之聲,以及伴隨著的兵刃交擊的鏗鏘之音,可謂不絕于耳。
“看來是已經打起來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方和哪一方在大戰。”岳不群摸了摸胡須,神情凝重的說道。
左冷禪思索了一陣,當即說道:“我等先靠過去看看情況,樂厚、陸柏帶領弓弩手在此等候,聽到三聲哨響再出來。”
“是!”樂厚、陸柏應了一聲,領著三百弓弩手潛伏到一旁。
于是,左冷禪引領五岳劍派余眾,穿梭于蔥郁林,來到中天門廣場之前,眾人感覺眼前豁然開朗,首先看到的就是正在跟東方不敗論道的方證大師。
然后才發現,正在戰斗的雙方是少林武當與日月神教,任我行等人則坐山觀虎斗,好不自在。
五岳劍派眾人神色有些異樣,甚至一時間有些搞不清現場的情況。
下面的人在打生打死,上面的人卻在坐而論道,這是什么奇葩展開?
任我行瞥見左冷禪一行人步入中天門廣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隨即放聲大笑,其聲如洪鐘,言語狂妄的喊道:“終于來了啊!東方不敗、方證大師、沖虛,還有左冷禪。今日就在此處,我們來做個了斷吧!”
說著,任我行便指向一方,“東方不敗,你看看這是誰?!”
大家循聲望去,只見楊蓮亭被牢牢縛于木樁之上,渾身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發絲凌亂,很是凄慘。
看到心愛之人被如此對待,東方不敗頓時沒了論道的心思,他怒視著任我行,冷冷道:“任我行,你是自尋死路!”
話音一落,他周身氣勢驟變,一股凌冽的殺意迅速彌漫,令在場眾人無不心生寒意。
“哈哈哈”
任我行絲毫不懼,大笑著說道:“老夫曾經給過你機會,你自己不中用啊!不過看在你實力尚可的份上,老夫就再給你一次機會,殺了方證、沖虛、左冷禪,老夫便放了這漢子。”
此話一出,五岳劍派眾人下意識的握住了劍柄,深怕東方不敗突然殺過來。
左冷禪卻異常淡定的提議道:“東方教主,不如我們四方聯手,先干掉任我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