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藏華悄悄從通州返回京城之后,首先去得就是豹房,向正德皇帝匯報皇莊工作進展。
見到正德皇帝之后,不等他匯報工作,正德皇帝就先開口了:“歐卿,你先把皇莊的事情放一放,有更要緊的事就給你去辦。”
說著,朱老板就對著張永使了一個眼色,張永心領神會,拿出了一個折子交給了歐藏華。
“這是錦衣衛這兩天收集到的情報。”正德皇帝指了指折子,冷聲道:“這些腌(a)臜(za)打脊(jǐ)潑才,竟敢如此糊弄朕!”
歐藏華心中有些驚訝,雖然正德皇帝不是什么素質人,但能把一國皇帝氣到罵‘腌臜打脊潑才’,顯然是對某些人極其失望的。
他翻開手中的折子,仔細審閱起來。
大概內容是,經過錦衣衛一番詳盡的調查,得出了結論,認定張泰的離世竟是一場不幸的意外。
此時正值谷雨時節,是萬物復蘇之際,那些冬日里蟄伏的蛇類,紛紛蘇醒,它們的攻擊性在這一時期尤為強烈。
錦衣衛經過嚴謹的調查,認為是張泰在出行時,無意中驚擾了白節蛇,才被對方咬了腳踝,從而毒發身亡的。
歐藏華看完之后一陣無語,難怪正德皇帝會生氣,這也太不走心了。
但凡張泰是在應天府出的事,他都愿意相信這封折子上的話。
可人張泰是在京城出的事啊!
什么白節蛇能在十月中旬就開始飄雪的地界生存?
再看一下呈上奏折的人名,錦衣衛都督同知·于永。
歐藏華思索了一陣,這才想起當初那張挑釁自己的臉。
原來是仇人啊!
那就不得不下手了。
于是,歐藏華拱手一禮,沉穩說道:“陛下,微臣以為,此人之心難以言忠,恐不宜委以重任。京城之地,氣候與南方大相徑庭,非白節蛇自然棲息之所。除非有人刻意為之,將它們從溫暖的南方遷徙至此,否則這等蛇類絕無可能自行跋涉千里,抵達京城。”
“歐卿的想法跟朕如出一轍啊!這幫潑才,把朕當傻子糊弄呢!”
正德皇帝聽了歐藏華的話,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他走到歐藏華身邊,神情嚴肅的說道:“朕讓蘇赫巴魯聽你差遣,務必徹查此事,揭看看那些混賬東西究竟在隱瞞何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微臣遵旨。”歐藏華應了下來,走出豹房時,就看到蘇赫巴魯帶著二十名錦衣衛在門口等待著他。
“歐大人,咱們去哪?”蘇赫巴魯詢問道。
歐藏華微微沉吟,隨后緩緩道:“先去成國公府,拜訪一下那位大公子。你與我同去即可,其余人不必同去。”
“是!”蘇赫巴魯應聲如雷,隨即一揮手,錦衣衛們迅速散開,隱藏在了兩人周圍。
兩人來到積慶坊附近,見街北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門前列坐著十來個華冠麗服之人。正門不開,只有東西兩角門有人出入。
正門之上有一塊大匾,大書‘敕造成國府’五個大字。
當歐藏華和蘇赫巴魯走進的時候,其中一人便站起身來迎接:“兩位客人,在下成國府管事趙山河,敢問客人可有請帖?”
蘇赫巴魯拿出腰牌擋在趙山河眼前,冷冷的說道:“我乃錦衣衛千戶蘇赫巴魯,這位是禮部右侍郎、詹事府詹事歐大人,我等前來拜訪大公子,你要么帶路,要么莫擋路。”
“兩位客人請見諒,我家大公子日前感染風寒,正臥病在床”
不等趙山河說完,蘇赫巴魯便毫不客氣的打斷道:“死了沒有?沒死我今天就要見他。”
“兩位客人,請隨我來。”趙山河笑容有些維持不住,在轉身的時候,朝著一旁的同伴們打了個手勢,然后才帶著兩人進去成國府。
兩人進門后,迎面便是一帶翠嶂,擋在面前,形成“曲徑通幽處”的意境,增加了園子的神秘感和層次感。
再往里走,就能看到抄手游廊,以及隨處可見亭、臺、樓、榭、廊等組合,布局錯綜復雜而又井然有序。
歐藏華暗自比較一番,原本覺得自己的歐府算大了,現在跟這成國府一比,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與此同時,一名機敏的迎客管事步履匆匆,幾乎是一路小跑至會客廳的門外,喘息未定,得知成國公朱輔正于廳內與摯友談笑風生,雅興正濃。他深知此刻貿然打擾不妥,遂轉而尋至管家身旁,低聲細語地將緊急事態一一稟明。
管家聞言,面色微變,旋即恢復如常,小聲吩咐道:“你先去通知大公子,這邊我會告知老爺的。”
“是!”迎客管事應了一聲,便轉身朝著大公子朱麟所在的院子走去。
管家猶豫了片刻,借著添加茶點的機會進入廳內,坐在朱輔對面的是一位中年美髯公,此人正是定國公·徐光祚,乃徐達之后。
管家湊到朱輔耳邊,小聲說道:“老爺,詹事府詹事與錦衣衛千戶前去拜訪大公子了”
朱輔神色不變,平和的說道:“一點小事,不必在意,隨他去。”
管家心中一驚,老爺這是放棄大公子了么?
他不敢多想,應了一聲“是!”之后,便退了出去。
另一邊,趙山河引領著歐藏華二人,還在花園之中繞圈散步。
歐藏華不得不開口提醒道:“趙管事,看見那座精巧的假山了嗎?別圍著轉了,你若再如此徘徊,讓蘇赫千戶誤會爾等的待客之道,他會失禮的。”
趙山河聞言,看了一眼兇悍的蘇赫巴魯,連忙說道:“客、客人莫著急,前方就到了。”
“甚好。”歐藏華笑著點了點頭。
三人走了一陣,千戶終于忍不住糾正道:“歐大人,我叫蘇赫巴魯.”
“這個不重要。”
片刻后,三人走到了一個四周種滿竹子的院子前,這里色調偏冷,特地營造出了一種清幽、靜謐的氛圍。
剛剛步入,迎面就走來一個腰身像水蛇一般纖細的少女,她看到趙山河,便問道:“好你個趙三子,怎地沒有通報就將人帶進來了?”
“小季姑娘,這兩位是”
“錦衣衛辦事,小丫頭片子莫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