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鄉試是由南、北直隸和各布政使司舉行的地方考試,地點在南、BJ府、布政使司駐地,也就是省城。
一般在八月舉行,故又稱“秋闈”。
之后便是來年的二月份的會試,也被稱之為“春闈”。
禮部尚書·田景賢連著忙了兩個月鄉試的事宜,快七十歲的老人家,又給熬病了。
歐藏華辦完滿月酒后,便帶著一些補品,上門見一見老領導。
老田家在大明朝是書香門第,其祖父田文質,累贈資政大夫、禮部尚書,父親田寬,累贈資政大夫、禮部尚書。
田景賢本人也是典型的士大夫,篤于行義、樂于施予、為人淳實。
守官四十余年,廉謹如一日。
聽聞歐藏華前來拜訪,田景賢便讓管家將人帶到了書房,他換了一身衣裳,才在管家的攙扶下緩步走來。
“宗伯慢些來。”歐藏華見田景賢臉色蠟黃、步履闌珊,趕緊上前,從攙扶著田景賢的另一只手,很是關切。
“璟玉啊,坐吧!”田景賢笑了笑,走到主位上坐下后,招呼著歐藏華道。
“多謝宗伯。”
“維之回鄉守孝三年,需待后年方能歸來。老夫這陽亢之癥,也確實礙事。”田景賢聲音倒是洪亮,他看著歐藏華,神情平和的說道:“萬幸陛下圣明,提前讓璟玉來了禮部,不然可就真耽誤事兒了。”
歐藏華謙虛的說道:“宗伯過獎,下官只是做了分內之事。”
“能把分內之事做好,已是極好的啦!”田景賢說著,便讓管家從柜子里取出一本書來,遞給歐藏華說道:“這是老夫總結的《會試紀要》,璟玉可以參考一番。”
“多謝宗伯,這可幫了下官大忙了。”歐藏華沒有客氣,當即便接了過來。
“另外謝大中、都玄敬、姜夢賓,都是可用之才.”
歐藏華在田府呆了一陣,與田景賢聊了許久才起身告辭。
登上馬車之后,他忍不住嘆了口氣,看田景賢的臉色,他不止陽亢之癥,應該還有肝膽疾病,如此一來,接下來的時日他都無法正常工作。
按照這位老大人的性格,估摸著會上書請辭。
這樣一來,下一任禮部尚書可不見得會像田景賢這樣,沒空管歐藏華。
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心中又有些無語。
鴻臚寺卿夏升當初也是因為身體不好要退休,現在田景賢也是這樣,莫非自己天克直屬上司不成?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歐藏華悠悠吐槽了一句,隨后拿出那本《會試紀要》翻閱起來。
田景賢不愧是老尚書,對于會試之中所需要關注的細節,都一一寫明,甚至還特地注明為什么這么做,這可比后世幣乎網友動不動就‘你猜’靠譜多了.
九月的塞上,天高云淡,草木蔥蘢。
得賀蘭山庇佑和黃河滋養,這里有千里沃野和星羅棋布的湖泊濕地。
這便是號稱七十二連湖的塞北湖城——寧夏府!
寧夏衛便是位于此處。
作為大明九邊重鎮之一,寧夏府最不缺的便是將士,尤其是騎兵。
這里的邊軍常年與蒙古人作戰,作風很是豪邁。
此刻的軍營之中,安國手持一柄偃月刀,使出一招轉身下劈斬。
與他對戰之人立即翻滾避開,安國卻直接一記抹地橫掃刀追殺過去。
那蒙古人腰部發力,凌空翻身旋刀而上進行反擊,刀光如銀龍,逆勢而上,直取安國要害。
安國嘴角微揚,眼中精光一閃,刀柄挺起,一招“漁郎問津”使出,不避不讓,以柔克剛,巧妙的擋住了對方刀勢的鋒芒。
緊接著,他單手提起偃月刀,力貫刀身,猶如山岳般沉穩,一記“橫江斷水”橫掃而出,不僅封住了對手所有退路,更以萬鈞之勢,重重拍擊在蒙古勇士的頭盔之上。
“砰!”一聲巨響,頭盔應聲而飛。
大刀一指,安國大吼道:“服不服!”
“不服!”那蒙古人晃了晃頭,嘴硬無比。
“好,有種!”安國大笑一聲,手中偃月刀旋轉如風,瞬間化為一道銀色的閃電,以“轉刀提撩式”橫切而出,刀光閃爍,猶如銀河倒掛,可謂氣勢磅礴。
那蒙古人側身躲閃順勢想要斜劈反擊,可安國反應太快了,直接使出一招震臂彈刀,體內渾厚的內力如江河決堤,洶涌而出,灌注于偃月刀之上,將已經受傷的蒙古人直接彈飛出去一丈之遠。
安國收刀而立,氣定神閑的看著蒙古人說道:“這是你最后的機會,老子忙得很,若是再不歸降,老子就斬了你!”
蒙古人吐了口血,有些精神萎靡的半跪在地,說道:“阿布達愿意歸降將軍。”
安國咧嘴一笑,走過去將阿布達扶起來,承諾道:“以后你便是的老子的弟兄,老子有一口肉,就不會少了你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多謝將軍厚愛!”阿布達感激的應了下來。
隨后,安國便安排親兵帶著阿布達下去療傷,他則回到帳篷之中,與他同期的武進士只有柳東來、袁秋云、薛斌三人還與他共進退,其他同窗有關系的早就調走,沒關系的要么死了,要么就在被革除官身之后回鄉了。
“大哥!”三人看到安國走進來,紛紛站起身來拱手道。
“都坐,”安國看著自家弟兄,笑了笑說道:“那阿布達已經歸降,再籠絡一陣,咱們就讓他帶路,出關去滅了那一路韃子。”
三人笑了笑,他們跟安國一樣,都是出身九邊重鎮,與韃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能干死韃子,手段什么的根本不在意。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跑了進來,拱手道:“大人,騎兵來報,有圣旨到,您要準備接旨。”
安國神色一愣,有些遲疑的問道:“我接旨?”
“是的,同行的錦衣衛指名道姓,您接旨!”親兵一臉笑意的說道。
安國皺了皺眉,隨即嘆了口氣說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甭管了,諸位收拾一下這里,咱們迎接圣旨!”
“是!”眾人齊聲響應,迅速行動起來,將大帳之中仔細打理了一番。
不消片刻,營地外便出現了錦衣衛,安國立刻組織人手,讓開了一條筆直的道,柳東來、袁秋云抬著香案放在了大帳之前。
“圣旨到!”
宦官尖銳的聲音傳來:“寧夏衛都指揮僉事·安國,接旨!”
安國帶著三個弟兄以及一眾將士跪倒在地,口稱“吾皇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安國者,武藝絕倫,驍勇善戰,每臨戰陣,必先士卒,英勇無畏,其忠勇之姿,實乃國家之干城,社稷之棟梁也。朕甚嘉之,特擢安國為肅州衛指揮使,以重其任,以顯其能。”
“肅州邊陲,乃國家之門戶,安危所系,非智勇雙全之將才不能守。安國受茲命,當勉力,嚴陣以待,晝夜不懈,以固我疆圉,安我子民。尤當警惕亦不剌之患,密為防范,勿使外寇有隙可乘,以保我疆土之安寧,百姓之安樂。”
“安國當恪盡職守,以顯忠貞之志,不負朕望,欽此!”
“臣安國領旨!請陛下放心,臣當竭盡所能,守疆土之安寧、百姓之安樂!”安國很是激動的雙手接過圣旨,他怎么也沒想到,陛下竟然如此看重自己。
瞧瞧圣旨里用的詞匯,武藝絕倫、驍勇善戰、英勇無畏.
還有特別交代的警惕亦不剌之患,就是要自己去砍作戰啊!
蒙古太師,我他么來了!
就連跟著他混的三個弟兄,眼神一下子亮了。
三人能考中武進士,不管是武藝還是才華,都不弱于人。
在他們看來,自己之所以在這里蹉跎歲月,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被劉瑾迫害了。
那劉瑾可是妥妥的閹人奸賊,他們這些被迫害的,可不就是重臣良將么?
只可惜山高皇帝遠,就算他們有一身本事,沒有舞臺發揮也是徒勞。
可現在不一樣了,大哥入了陛下之眼,有了發揮才華的舞臺,他們也能跟著喝口湯啊!
若是朝廷有大動作,封侯拜將也不是沒可能。
那宦官微笑著說道:“安指揮使的拳拳報國之心,雜家會轉告陛下的。”
“天使請隨老.某來,某備了些薄酒,還請天使賞臉,喝上兩杯啊!”安國將宦官引入大帳之中,親兵們立刻端上來酒水,以及一頭烤羊。
吃喝之中,其他人是越喝越糊涂,安國卻是越喝越清醒。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最近也沒干啥大事,沒理由陛下突然就對自己刮目相看,莫非是有貴人相助?
安國首先想到的就是咸寧侯仇鉞,當年安化王叛亂,他們曾有過短暫的接觸。
但安國心中仍存疑慮,不敢輕易下定論,怕自己萬一搞錯了,可就相當于得罪了兩人。
直到酒過三巡,氣氛漸入佳境,他先是稱贊宦官見識廣博、深得圣心,再緩緩將話題引至自己心中的疑惑之上:“天使啊,陛下莫非有通天曉地之能?不然怎地想起了某呢?”
“哈哈哈安指揮使想知道的是別的吧?”宦官大笑著,直接點明道。
“嘿嘿.某這點心思,果然瞞不過天使。”安國握了握宦官的手,沒有半點尷尬。
宦官捏了捏手里的銀子,估摸著有個二三十來兩,不多倒也算有心,便不為難他:“這個嘛雜家只是聽老祖宗提了一句,是禮部右侍郎歐大人舉薦了你。”
禮部右侍郎?
歐大人?
安國心中更加遲疑了,這人別說見過,他都沒聽說過。
看來在去肅州之前,還得先了解一下歐大人,這可是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