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在京城落下第一場雪的那一日離開了,正德皇帝看了一圈,任命費宏為首輔、梁儲為次輔,以保證朝廷的正常運轉。
歐藏華也從一千多名國子監學子中篩選出了六十余人,然后分批次與他們暢聊后,又提出了十來人,最后只剩下五十人。
接下來的時日,歐藏華依然按照著自己的節奏做著事,不受外界影響。
與此同時,岳靈珊收到了父母寄來的信件,看到岳不群和寧中則打算來京城過年后,頓時欣喜不已,當即便跟劉箐說明了情況,想抽空回一趟崇南坊,把岳宅打掃一番,再看看還缺不缺什么,都給自家父母添置好。
劉箐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為難岳靈珊,除了讓曲非煙協助之外,還把自己的得力助手靜女、懷薇也借給了岳靈珊。
歐府的馬車隊算不上豪華,甚至還有些低調。
但京城人早就養出了火眼金睛,看得出哪些是大人物,哪些是能碰瓷的。
一行十來人,很順利的穿過了魚龍混雜的法華寺大街。
路過一個酒肆時,岳靈珊隱約間聽到了一個略微熟悉的笑聲,她微微一愣,還以為是太思念父母,所以聽混了,便也沒有在意。
那酒肆中,令狐沖還在與祖千秋大吃大喝,養病的這幾日不能喝酒,可把他們幾個饞壞了。
“千秋兄,這里的酒好雖好,卻不如第一日喝得那個。”諸草仙喝了兩口后,吧唧吧唧嘴,有些不滿的說道:“咱們兄弟幾個難得來一次京城,若是酒都喝不痛快,這一遭豈不是白來了?”
祖千秋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這也沒法啊!兩位看到了,那家酒樓生意太好了,正按照他們的規矩,一桌只能上一壺,那喝得更不痛快。”
游迅眼珠一轉,湊到諸草仙耳邊嘀咕了幾句。
諸草仙哈哈一笑,說道:“這個簡單,給!”
游迅接過藥包,笑嘻嘻的說道:“諸位兄弟,隨我走,晚個把時辰,咱們就能喝個痛快了。”
幾人一拍即合,起身就準備行動,令狐沖覺得有些不妥,可是在幾人的起哄之下,迷迷糊糊就跟著走到了那酒樓后廚外圍。
游迅身形一躍,區區半丈高的圍墻輕輕松松就跳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摸到存酒的地窖,將那一小包瀉藥下在了門口的酒壇里,隨后飄然而去。
沒多久,那家酒樓就傳出一陣打砸聲,不少顧客捂著肚子跑了出來,找周邊的商家借廁所,實在忍不住了的,只能找人少的巷子就地解決。
游迅看著客人走光了的酒樓,樂呵呵的對令狐沖等人說道:“現在可以了,咱們今日不醉不歸!”
諸草仙拿出幾顆藥丸,分給了大家,笑嘻嘻的說道:“這是解藥,吃了之后便不會腹瀉了。”
令狐沖服下解藥后,隨口問道:“那些客戶要拉多久啊?”
“也就半天時日,傷不了他們的。”諸草仙搖晃著頭說道:“這里可是京城,要是毒死這么多人,會驚動錦衣衛那群瘋狗,得不償失。”
一行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酒樓,催促著掌柜的上酒上菜。
掌柜的只得說明情況,表示今日酒樓不接待客人,被游迅毫不客氣的罵了一頓后,只能懷著報復的心理,給他們上酒上菜。
殊為遺憾的是,那掌柜的眼巴巴瞧著他們豪飲六大壇好酒,大快朵頤諸多美味佳肴,竟未見一絲腹瀉之狀,這番光景,令他愈發茫然無措,對今日這等情形百思不得其解。
令狐沖走的時候,豪爽的把身上的銀子都扔在了桌上,足足三十多兩。
掌柜的來收的時候,看著這么多銀子,感動眼淚汪汪,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看著天色漸晚,幾人決定回客棧休息,走在街上時,突然看到一支車隊行來。
令狐沖原本沒在意,可看到燈籠上寫著的‘歐’字時微微一愣,腦子像是生銹一般,半響才想起自己留在京城所為何事。
當即便想追上去詢問一番,卻因為喝得太多,腳步一個踉蹌連帶著游迅和諸草仙也摔倒了。
幾個人摔成一團,引得路人一陣圍觀。
等令狐沖好不容易站起來時,那車隊還沒走遠,能夠追上。
就在這時,一個嬌俏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四個不在客棧休息,跑到大街上做莫子?”
四人一扭頭,就看到換了一身漢人打扮的藍鳳凰走了過來。
稍微靠近些,便聞到了四人身上的酒味,藍鳳凰頓時氣笑了:“好哇!我在外面辛辛苦苦的辦事,你們竟然出來喝酒!走走走,在哪家喝得?今日必須陪我喝個痛快!”
“妹子、妹子.”令狐沖一驚,就被藍鳳凰拉著往回走。
他再回頭看去,那車隊已經走出去了老遠
馬車上,曲非煙纏著岳靈珊,讓她說一說與自家公子的故事。
岳靈珊俏臉酥紅,柔柔開口道:“這就得從一封家書說起了”
不過數日,歐藏華再來國子監時,卻沒有看到那個喜歡聽他講課的老頭子。
一番詢問之下,方得知魯夫子不幸染疾,正于家中靜養。
歐藏華當即讓華安準備了一些藥材,親自上門探望。
魯鐸聞聽尚書大人親臨探病,心中不勝歡喜,遂強撐病體,倚于床頭,與歐藏華暢談起來。
聊得興起時,魯鐸突然說道:“歐大人,老朽打算年后便告病還鄉。”
歐藏華的神情微微一滯,隨即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開口道:“魯師自有考量,我都尊重。”
“多謝歐大人。”魯鐸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中頗有感慨,以他年紀還能再工作幾年,可身體確實有些撐不住了。
他還想親自回鄉看一看,而不是最后由子孫扶靈而回。
“其實我有一事不明,魯師為何要協助我?”歐藏華看著魯鐸,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魯鐸想了想,才笑著說道:“因為老朽很喜歡歐大人在給國子監學子上課時說過的一句話,文章極處無奇巧,人品極處只本然。”
“是以老朽特地找出了歐大人所寫的十余篇文章,仔細研讀了多次啊!”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能寫出這種文字的人,想來是真想為國、為民做點事的。”
歐藏華呆了呆,只得解釋道:“這首詩是一位叫林則徐的先生寫得,我很喜歡,所以曾經引用過。”
“林則徐?.”
魯鐸愣了愣,突然感覺自己還能堅持幾年:“此人現在何處?是何功名啊?老朽可以做主,引他入國子監學習!”
歐藏華閉嘴了,他也算不出林大人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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