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寧城內,一條集結的命令突然傳來下來,并且要求三千營將士們帶上七日的干糧和飲水。
左冷禪早已調整好了心態,帶上師弟們換上盔甲,騎著高頭大馬來到了集結點。
放眼望去,一面面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引領著千軍萬馬的燈塔,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騎兵們身穿棉甲、面容冷峻,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搭在刀柄之上,站得筆直。
身旁的馬匹們肌肉緊繃,時不時用蹄子翻動腳下的泥土,乖巧異常。
“呼如此雄軍,不知天下何人敢當?”陸柏緩緩吐出一口氣,滿是激動的說道。
樂厚摸了摸胡須,微笑著說道:“建功立業,就在眼前!”
鐘鎮也忍不住喊了出來:“大丈夫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
“師弟們,走吧!”左冷禪輕輕踢了踢馬腹,胯下寶馬心領神會,慢步走到了演武臺旁邊。
沒多久,仇鉞等人環繞著朱壽走了過來。
左冷禪等人見狀,紛紛翻身下馬,半跪在地喊道:“參見大將軍!”
“眾將士免禮!”
朱壽登上演武臺,放眼望去,一萬六千余騎兵按照排列開來,可謂遮天蔽日。
他深吸一氣,聲震云霄:“眾將士不論漢蒙,此刻皆為大明三千營鐵騎!你們唯一的目標,便是跟隨我的腳步,踏敵于馬蹄之下!”
說著,朱壽拔出長劍,聲音鏗鏘有力,回蕩在四周:“吾輩屹立大明軍旗之下,日月山河所鑒。誓與敵酋決一死戰,劍指蒼穹,血染戰袍,不達目的,至死不休!”
左冷禪等人聽到這話后,忍不住舉起了拳頭,跟著大吼道:
“不達目的,至死不休!”
“不達目的,至死不休!”
“不打目的,至死不休!”
“全軍出擊!”
朱壽劍鋒一指,先鋒大將左冷禪翻身上馬,一扯韁繩,寶馬在一聲嘶鳴之中,朝著草原狂奔而去,在他身后,陸柏、費彬、樂厚、鐘鎮、湯英鶚等人依次跟上,隨后便是各路騎兵。
一時間,整個校場塵土飛揚遮天蔽日,馬蹄聲交織,如同雷鳴轟鳴,震顫著大地。
朱壽同樣翻身上馬,與仇鉞一同跟著騎兵們出發了。
唯有彭澤一人坐在大帳之中,神情中可謂喜憂參半。
喜得是,少主有太祖太宗之姿。
憂的是,上一個少主也是這樣,然后拉了托大的。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修書一封,讓楊廷和、梁儲等人盡快返回京城,以免真的發生不可挽回的局面時,還有人能力挽狂瀾。
茫茫草原之上,左冷禪走在前方,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神色一呆,接著便是驚喜:
莫非歐大人也在這里嗎?
“左盟主,一陣不見,怎么兩鬢泛白了?”那人看了過來,拱了拱手,笑瞇瞇的問候道。
“高翁,歐大人現在何處?”左冷禪苦笑一聲,拱手回禮后問道。
“這是軍事機密,老朽可不敢亂說。”木高翁揚了揚頭,頗為得意。
陸柏可不慣著木高翁,跟上來后,笑著問道:“你這老翁,不在歐大人身邊照顧,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老朽這次是奉命而來,專門為諸位帶路的。”木高翁樂呵呵的說道。
“你?帶路?”陸柏上下打量著木高翁,滿臉寫著不信。
“哈哈哈”
木高翁朗聲笑道:“仙鶴手,你是不是忘了老朽先前在江湖上的諢號了?我家公子很早就說過,這世上名字有叫錯的,諢號可沒有起錯的。”
嵩山眾人一愣,這才想起木高翁在江湖上有‘塞北明駝’的諢號。
左冷禪則心中一緊,他想起當初在衡山縣城時,歐大人委托峨眉、丐幫、衡山三派高手活捉木高翁
莫非在那時候,歐大人就已經打算讓木高翁為大明將士領路了么?!
意識到這一點后,左冷禪心中不禁暗自感慨,那時的歐大人,不過區區正七品翰林院編修之職,卻已胸懷天下,志在四方。
而回望自己,已是知天命之年,卻仍在江湖中漂泊,與之相比,實在是相去甚遠,令人心生愧色。
與此同時,喀喇沁部外圍三十里處,帳篷綿綿不絕數百里,各色馬匹穿梭其中。
達延汗與鄂爾多固海盡管站在了高處,還是看不到喀喇沁部的情況。
“三日前,我麾下探馬摸進了喀喇沁部外圍,隱約間看到了一副盔甲,我問過了出使大明的使節,說那是魚鱗葉明甲。”鄂爾多固海目視著前方,緩緩說道。
所謂的魚鱗葉明甲,頭盔是抹金鳳翅盔,盔甲上滿布魚鱗狀甲片,層疊排列,前胸左右各飾一條金色升龍,所以很是惹眼。
這玩意兒是朱壽帶來的十套盔甲之一,由于太過騷包,被歐藏華借了過來。
達延汗語氣平和的問道:“安達的意思是明國皇帝就在喀喇沁部內?”
“有這種可能”
鄂爾多固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比起六十六年前,現在這位皇帝陛下倒是精明了些,至少沒有遠離水源。”
“那就繼續探吧!”
達延汗思索一陣,開口道:“除了此處戰場之外,明國九鎮的動向也要關注。若是薊州、昌平的守軍有異動,我等亦可直接破門而入,直取京師,再造靖康。”
“甚好!”
李小五趴在地上,凝視著遠方那兩位騎著駿馬的身影,以及他們周遭簇擁的護衛。
他心中明了,那兩人絕非等閑之輩!
然而,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過遙遠,箭矢、火槍都無法觸及那二人分毫。
不然的話,他不介意用自己一條命,換對方的一條命。
這時,一名護衛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他所在的位置。
李小五瞬間屏息凝神,宛如一塊沒有生命的土堆,俯臥于草地之上,紋絲不動。
直至那支隊伍漸行漸遠,直到夕陽如血、灑滿天際之時,他才緩緩從隱蔽的草叢中悄然起身,動作敏捷而無聲的施展輕功,身形如燕,一路疾馳,來到了與同伴們先前約定好的隱秘集合之地。
靜待片刻,一支黑馬黑衣的騎兵靠近,正是五軍營的夜不收隊伍。
李小五立即迎了上去,翻身上馬便說道:“報數報名!”
“一號吳三一!”
“二號鄭關東!”
“三號王大田!”
“八號.馮關門.”
小隊成員神色一變,紛紛看向了馮關門。
意識到已經暴露,那人慌忙拽緊韁繩,意圖奪路而逃,然而他的動作終究遲緩了些許,李小五手中之刀未見其形,唯有一道凌厲至極的寒光倏然掠過。
剎那間,那人的脖頸之上便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長痕,鮮血仿佛破堤之洪,噴涌而出。
隨后,人便無力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如此場景,不僅發生在明軍夜不收之中,也發生在蒙古探馬赤軍之中,雙方的探馬大戰已經持續了數日,可謂血腥殘忍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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