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午時,汴京外城城南的菜市口附近就被戒嚴了起來,道路兩旁圍了許多百姓。
這次行刑提前宣傳過,之前太上皇處死馮德廣并未公開,這次處斬官員,可是數十年間第一次公開處死官員。
對于百姓來說,高高在上的官員被處死,是他們喜聞樂見的。
階級仇視,在任何時候都是存在的。
要不是今天上午五城兵馬司的人四處搜查,怕是來的百姓更多。
就在這時,一群書生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
“法場重地,不得擅闖!”
警戒的士卒連忙上前,將這群人攔了下來。
“彭侍郎含冤死在刑部大牢之中,原因尚未查明,怎可繼續處死其余幾位大人?”
領頭的書生一臉正氣,朝皇宮方向拱了拱手道:“刑部尚書乃是奸佞,排除異己,期滿陛下。吾等乃是進京趕考的士子,決不能坐視這種情況發生。”
說完,不顧士卒刀槍相向,繼續往前走,大有雖萬千人吾往矣的氣勢。
手持刀槍的士卒,被逼的節節后退。
他們只是刑部的普通衙役,萬一傷了這些讀書人,麻煩可就大了。
“怎么回事?”
遠處的都頭匆匆走了過來。
一個士卒上前,把情況跟都頭說了一下。
都頭看著這群讀書人,也很頭疼,想了想說道:“先不管他們,我去稟報大人!”
他就一個屁大點的都頭,但凡出點事他都擔待不起,還是留給上面的官員頭疼去吧。
有了都頭的話,士卒們也不管那些書生了。
幾十個書生直接走上此時口中央搭建的斷頭臺上盤腿坐下。
嚴寬領著一眾官員乘車走在前面,后面則是四輛囚車,押著四個官員,往刑場而去。
正走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嚴寬掀開車簾皺眉道。
“大人!”
都頭上前行禮道:“刑場那邊來了一群書生,阻攔行刑。小的不知該如何處理,特來請示!”
“混賬!”嚴寬聞言臉色巨變,喝道:“你不知道把人給了攔住么?”
“大人,那些書生頂著刀槍往前走,小的哪里敢攔啊。”都頭苦著臉說道。
“廢物!”
嚴寬恨不得宰了這個都頭,他不把人攔住給放了過去,豈不是更麻煩?
趙興連朱世全都不管,堅持要處死這些官員,要是行刑不能如期進行,怕是趙興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嚴寬臉色難看,腦子快速轉動,思考著對策。
此時已經午時一刻了,去宮里請示肯定來不及了。
但是那些書生不要命的阻攔,他也很為難。
萬一傷了那些書生,他的名聲就臭了。
可是行刑若是被耽擱了,趙興那邊又不會放過他。
思考片刻,嚴寬咬牙道:“你現在立即回去,以干擾法場的罪名,把那些書生都給抓起來。”
“大人,那些書生人數不少,情緒激動。要是強行抓人,怕是會有所損傷。”都頭為難道。
他雖然只是個小人物,卻也不傻,擔心真按照嚴寬說的去做,回頭被當成棄子了。
“廢什么話!等本官到了法場,你若沒把人弄走,本官饒不了你!”嚴寬說完,就放下了車簾。
都頭見狀,也無可奈何,只能回去抓人了。
等嚴寬到達法場的時候,那些書生已經被抓走了。
嚴寬讓人當眾宣讀了這些官員的罪行,一直到行刑時都未出什么事,等到刀落下,四顆人頭落地,鮮血噴濺而出,圍觀的百姓發出陣陣驚呼。嚴寬卻沒有心情去管這些,交代隨行的官員負責收尸善后,當即離開了法場,前往了皇宮。
龍圖閣內
趙興看著臉色焦急走進來的嚴寬,擺手道:“事情朕已經知道了,你辦的很好。”
嚴寬聞言松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不過還有一個大麻煩呢。
嚴寬行禮道:“陛下,那些書生如何處理?”
“這些書生都是參加這次恩科的士子,強闖法場,有何資格參加科舉做官?全部革除功名,永不錄用!”趙興淡淡道。
嚴寬沒想到趙興的態度竟然如此堅決,聞言愣住了。
“怎么…”
趙興剛想說話,一個內侍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行禮道:“陛下,有數百士子在宮門外靜坐,說是請陛下除奸佞,正朝綱!”
“除奸佞?”
趙興聞言怒極而笑,看向嚴寬道:“嚴愛卿,他們說的奸佞不會是你吧?”
嚴寬額頭冷汗直流,急道:“臣都是按照陛下所吩咐去做的啊。”
“看把你嚇得!”趙興淡淡道:“你是覺得朕會向他們妥協,把你丟不去平息風波?”
“臣不敢。”嚴寬低頭道。
他確實是這么想的,但是哪里敢承認。
“哼!”趙興冷哼一聲:“你是奸佞,朕豈不是昏君了?”
趙興現在心里很憤怒,恨不得把宮外的那些人都給殺了。
他知道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受人蠱惑,而幕后之人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逼他妥協。
從彈劾朱世全父子開始,到書生去法場阻止行刑,包括現在宮門口坐著請愿的書生。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逼他妥協。
哪怕趙興已經殺了那幾個官員,這些文官依舊想逼他妥協。
只要他妥協了,以后他但凡做點什么,只要文官不答應,這樣的事還會發生。
因為文官已經知道他怕什么了。
“傳旨張豐!”
趙興冷聲道:“宮外那些人堵住宮門,有沖宮行刺之嫌,將其全部拿下!”
“陛下不可啊。”
嚴寬聞言急道:“陛下若是如此做,怕是會失去天下士子之心啊!”
“陛下,嚴尚書說的不錯!”張慶之也勸道:“陛下如此做,那些趕考的士子群情激憤,怕是不會參加科舉,到時候科舉就成了笑話了!”
“愛卿此言才是笑話!”
趙興冷笑道:“難不成要朕妥協,求他們參加科舉不成?這樣是為大宋招官員,還是為朕找祖宗?”
說完,趙興看向嚴寬,說道:“你阻止我,莫非愿意出去自裁,讓他們退走?”
“臣…臣…”嚴寬張了張嘴,低下來頭。
趙興目視兩人說道:“這件事朕是不會妥協的,至于沒人參加科舉,更是笑話。”
老朱殺的官員都不夠用了,不得不先留那些犯官一命,讓他們暫時處理著公務。
這種情況下,依舊有無數人參加科舉,想著做官。
他只是奪了那些人的功名,剝奪了他們參考的資格。
怕是別的那些書生心里高興還來不及呢。
畢竟這樣他們就少了很多競爭對手。
這就是人性!
“擬旨,此次恩科無論成績如何,都會錄取兩百人。”趙興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