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之事,愈演愈烈,甚至還傳出趙興若是不下罪己詔認錯,上天還會降下天災。
這一點,才是古代百官能用天人感應這一套逼迫皇帝認錯的重要原因。
天災這種東西,本來就無法避免。
有的時候數年都不會發生,有的時候卻頻繁發生。
皇帝宣揚君權天授,風調雨順的時候又大書特書,為自己增加功績。
當天災頻發的時候,自然也要承擔其后果。
這一招厲害的地方就在于,百姓相信,而皇帝若是不下罪己詔認錯,再次發生天災,會失去民心。
若是認錯后面發生天災,又會被說成是心不誠,態度不端正。
要是沒有天災,風調雨順,等于是坐實了之前做的都是錯的,才惹來災禍的。
可以說完全無解。
隨著謠言愈演愈烈,朝中也有人上奏讓趙興下罪己詔,設祭壇祭天。
趙興之前殺幾個文官還是有點用的,這些官員一開始只是試探,說是民心惶惶,讓趙興先祭天以安民心。
趙興自然不可能答應,一但答應,和承認自己做錯了有什么區別,因此在朝堂之上大發雷霆。
胡家書房內,此時只有胡言中,和一個丫鬟。
只是讓人奇怪的是,這個丫鬟不僅坐在軟榻上,神色間也沒有絲毫的恭敬。
“如今也差不多了,你們也該行動了吧?”胡言中冷冷道。
丫鬟自顧自的做著茶,等茶做好,才端起來抿了一口,面露陶醉姿色。
“砰!”
胡中言拍了拍桌案,臉色難看道:“你要是再如此,那合作就到此為止!”
丫鬟微微一笑,說道:“胡大人,你好歹也是一部尚書,怎么如此著急呢。”
“哼!”胡中言冷笑道:“你以為官家真有那么簡單?今日朝堂之上,官家但凡猶豫一下,我都不會如此著急。但是官家偏偏大發雷霆,這說明官家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若是拖下去,吃虧的可是你們。”
“沒事,我們自然敢拖,自然也不急。對了,有個消息胡大人怕是不知道吧?”丫鬟微笑道。
“什么消息?”胡中言眉頭微皺。
“翰林學士海文優,在江南清量田畝,每到一處,當地就有一些官員受到檢舉,且證據充足。”
“這個消息我自然知道,這些都是官家的手段,你如今還以為官家好對付么?”
“胡大人別急,我還沒說完呢。”
丫鬟放下茶盞,說道:“那些官員有一些已經被判了流放,還有的尚在審查。胡大人怕是不知道,那些被判流放的官員,都已經死在流放的路上了吧?”
“什么?”胡中言聞言臉色一變:“這不可能,流放的官員死在路上,怎么一點消息沒有?”
那丫鬟也不說話,只是笑盈盈的看著胡中言。
“是官家…是了,刑部尚書嚴寬是官家的人,想做些手腳,把消息壓下來并不難。”胡中言喃喃道。
“胡大人說的不錯。”丫鬟微笑道:“胡大人是聰明人,之前和我們合作,無非是想互惠互利。想著利用我們逼迫官家低頭,可是你以為這樣就能自保了?如今這個小皇帝手段可是厲害的很。”
“即便胡大人能夠逼迫小皇帝低頭又能如何?
之前的事,小皇帝對于胡大人已經心有不快了,這次的事情難道就不會懷疑胡大人?” 見胡中言張口想要說話,丫鬟笑道:“我知道胡大人想說沒有證據,胡大人比我清楚,很多時候有沒有證據并不重要。”
“胡大人逼迫小皇帝低頭,只要小皇帝手里有一些關于胡大人的罪證,哪怕不能處死胡大人,判個流放總沒問題吧?到時候胡大人說不定也要命喪流放的路上了。”
“我聽說官場之中都是人走茶涼,沒了胡大人,誰會在意胡大人的家人,那時候小皇帝要對付胡大人的家人,可是容易的很。”
胡中言臉色陰晴不定,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說道:“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我們不想干什么,就是想正常傳教而已。”丫鬟微笑道。
胡中言冷笑道:“正常傳教你們能保住我?我看你們是真的想造反吧?”
“胡大人這話說的,這天下也不是一直都是姓趙的,趙家皇袍加身,奪了皇位還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就算我們真要起兵,也稱不上造反啊。”丫鬟笑道。
“你們是柴家后人?”胡中言臉色巨變,很快搖了搖頭:“不可能,柴家之人一直在監視之中,你們不可能是柴家后人。”
“我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胡大人只能和我們合作。”丫鬟笑道。
“你們就是一群瘋子,我不可能跟你們合作的。”胡中言喝道。
“胡大人這又何必呢?”丫鬟嘆氣道:“我們之前合作的好好的,胡大人現在想退出已經晚了。除非胡大人讓人把我抓起來交給小皇帝,可是胡大人敢么?”
“我賤命一條,死就死了。胡大人覺得你這樣做,小皇帝就會信任你了么?”
胡中言聽到前面的話眼睛一亮,可是丫鬟后面的話卻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和你們這群瘋子合作,怕是下場更加凄慘。把你抓起來交給官家,哪怕官家不愿意相信我,大不了一死,官家看在我的功勞上,卻不會為難我的家人。”胡中言冷笑道。
“胡大人若是真想這么做,就不會說出來了。”丫鬟笑瞇瞇道。
胡中言聞言再也繃不住了,身子一松,面露頹廢。
許久,胡中言開口道:“你們到底想做什么?造反簡直是找死,若是如此,我不可能陪你們瘋的。”
“胡大人放心,你怕死,我們也怕死。接下來胡大人只需要當朝質問那些流放官員死在路上之事就行了,別的事情不需要胡大人操心。”丫鬟說道。
胡中言聞言沉默了一會,聲音干澀道:“好!”
丫鬟微微一笑,起身行禮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說完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離開書房,丫鬟便出了院子,一路上碰到的下人,都熱情的行禮打著招呼。
“如玉姑娘好。”
“見過如玉姑娘。”
被稱為如玉姑娘的丫鬟,微笑點頭回應,一路來到了側門。
“如玉姑娘,你這是又要出去采買啊?”門房帶著諂媚的笑容上前打了個招呼。
“是啊,主君書房里的筆墨又快用完了,我出去買一點。”如玉微笑道。
“我這就替如玉姑娘開門。”
門房應了一聲,把院門打開,如玉姑娘沖謝過后,走了出去。
門房靠在門邊,看著如玉離去的背影,一臉陶醉道:“真大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