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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石頭一樣的人
看完何西·奧肯利要求自己看的資料,并且將他“布置”的“課后練習題”與“課后思考題”做完,高德將自己的答題紙壓在筆記下方,就默默離開了符文工作間。
“桌上的資料先看,看完就可以離開了”——這是何西·奧肯利的指令。
高德嚴格按照指令行事。
于是,在他離開之后,偌大的符文工作間就陷入到長久的寂靜中去。
直到許久許久之后,一陣細微的聲響打破了工作間的寧靜。
那是工作間內部小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老人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老人穿著一襲極為古樸有年代感的灰色長袍,上面沒有任何圖案,樸素得有些簡陋。
他的頭發已經斑白,但是梳理得一絲不茍。
額頭前都是皺紋,眼眶微微有些凹陷,可其中的藍色眼睛卻并不渾濁,像是湖水一般深邃。
老人的神色略顯疲憊。
他的年紀已經大了,精力大不如前,偏偏做得又是最耗費精力的事情。
他就是何西·奧肯利,高德所被分配到的導師。
他已經很久沒有收學生了。
也沒有人愿意成為他的學生。
雖然他是三環法師。
雖然他在賽瑞斯學院中的身份是:高級導師、符文系主任、首席符文導師。
雖然他擅長的領域是被譽為“符文學中的皇冠”的符文構裝。
雖然他是整個西恩公國唯一能制造出三階符文構裝的符文師。
然而,他所致力研究的“符文邏輯與計算”,被符文系其它導師,甚至被整個西恩公國都屈指可數的高階符文師都認作無稽之談,是一條通往懸崖的絕路。
事實上不止如此。
在許久以前,在這個大陸上符文技術最發達的地方,何西·奧肯利的研究就已經被視為天方夜譚,已經被否定過不止一次了。
而所有學員都清楚,跟著這樣的一位導師,只會同他一樣“虛度年華”,然后“走投無路”,甚至是畢不了業。
而且何西也不會給學員提供什么資源。
西恩公國中沒有人明白,本該前途無限,年紀輕輕就能制造出三階符文構裝的何西·奧肯利,為何會沉浸于這樣一條歧路之中,并且不可自拔。
不去提升自己的法師等級,不去提升自己的符文學水平,不去嘗試制造足以改變西恩公國生態,一旦成功就可讓他一步登天的四階符文構裝
而是把所有的時間與精力,放在一個即使是“外行人”一聽都知道行不通的事物之上。
在五十年前,何西·奧肯利就能輕松制造出三階符文構裝。
五十年后,他卻沒有任何進步。
符文系的其它導師勸過他,謝爾·伊恩院長勸過他,甚至就連西恩公國的國王杰洛斯十三世都曾親自勸過他。…。。
所有人都希望他能放棄這條歧路,走回正軌。
但是何西·奧肯利就像是苦力崖下礦洞中的水金礦石一般,閃著金光,卻又臭又硬,沉默著,誰也無法改變,無法動搖。
而他的研究成果,也就跟他的為人一樣,又臭又硬。
翻譯成通俗易懂的話就是“耗費再多時間,也沒有半點實質䗼進展”。
“也該有人不滿了。”已經十分蒼老的何西·奧肯利喃喃道。
他知道,學院這回借著前院長推薦信的名義,強行給他塞了一個學生,就是為了敲打提醒他。
自來到賽瑞斯法術學院后,整整五十年時間,何西·奧肯利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符文邏輯與計算”這個看似絕路的課題之上,至今未有收獲。
作為曾經西恩公國符文學界鼎鼎大名的人物,就這么漸漸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
就像是隱藏在少林寺中的掃地僧一樣,只是默默掃著地,將一身武藝深藏。
學院對于他的行徑早已不滿,這些年,不斷縮減他們符文系的經費就是一個征兆。
為此,符文系的其它導師也頗有微詞。
大家都希望他能做該做、正確的事——制作符文構裝。
只要何西·奧肯利愿意將精力放回“符文構裝”上,都不需要多少時間,只要做出這個決定,符文系就能回複昔日輝煌。
可是他依然我行我素。
“我已經沒有多少年了,年輕時都不在意的東西,現在又豈會去在意呢?”何西·奧肯利輕聲道。
他并不明白為何學院不懂得這個道理,但他明白自己已經走到人生最后的年頭。
花費了這么多時間與精力,他的研究依然沒有取得突破䗼的進展。
不過何西并不失望。
幾十年的時間,對于符文學的發展史來說,實在毫不起眼。
更何況,他所要做的,還是要徹底顛覆現有的發展了千年萬年的整個符文學體系。
幾十年的時間,一個人的力量,面對這項“豐功偉業”,就像是一粒沙想要填海般不切實際。
歷史早就證明,要想在某個體系上獲得顛覆䗼或者跳躍式的開拓,要不就需要幾代乃至十幾代人全心全意嘔心瀝血的研究,要不就是出現像“李歐蒙”那樣創造八環法術的劃時代人物。
而何西,并不認為也并不奢望自己是那樣的人物。
他只是本著自己的心,去研究他認為對的東西,然后留下一點東西,這樣在死去之后,也會為后來人留下一點資料與方向。
然而這么多年過去,跟隨他的人從未出現過,甚至贊同他的人都未有過。
眼看上天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的心情也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如果一個同行者,或者說認同者都沒有,那在他死后,只怕再也不會有人記得他的研究。…。。
到了那時,他耗費了畢生精力得出的一切,恐怕在他人眼里,就是稿紙上幾條荒謬至極的文字。
會被隨意扔在學院某個垃圾堆中,與腐臭的食物殘渣一起腐朽,爬滿蠕蟲。
這位老人微微嘆了口氣,他預料到了這種可能,卻沒有辦法去做什么避免這種事發生。
老人一邊想著,一邊走到符文工作間中央的工作臺前。
雖然這個名叫高德的學生是學院強行塞給他做提醒敲打之用的,但其實他一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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