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力量不是無限的。”
站在萊茵之神的雕像下,科里淡淡的說出了這句讓身后的赫里聽著都感到汗流浹背的“褻瀆”之語。
“主教大人。”赫里一邊掏出手帕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苦笑著說道,“不管怎么說,您這番話都有些太過于驚世駭俗了。”
“別這個反應,老伙計。”科里平靜的轉過了身,面對著赫里,“這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些眾所周知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您剛才的話也不算是眾所周知啊。”赫里輕輕的嘆了口氣,“不過我明白您的意思,而且這個問題……”
他抬起頭,看著科里身后的萊茵神像。
“確實越來越嚴重了。”
聽著赫里的回答,科里主教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后緩步上前:“你能正視這個,就已經比絕大多數人,至少要比另外三大教堂的老東西要強太多了。他們總是不肯正視現實,認為主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卻始終不肯靜下心來仔細看看,只依靠主的力量的萊茵,和百年前建教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可其他的教會,就不同了。”
科里走到赫里身邊,與他并排站著。
而赫里也明白科里的意思,先前科里站在萊茵的雕像下,就像是神之下的第一人,也是他這位大神官需要仰望的存在。
但現在,科里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兩人看起來就像是同一立場和地位了。
科里希望赫里能夠放下戒心,說一些更大膽的話。
所以赫里在經過略微的斟酌后,還是開口了:“不一定是主的力量有限,我們沒有辦法揣測主的力量,我們只能說,主分給我們的力量是有限的。或許主在將力量分給起源信徒時,認為這份力量是足夠使用的,但是……”
說到這,赫里說不下去了。
因為繼續說下去的話,豈不是就是在表明他們的主既不全知,也不全能嗎?
這話,他一個大神官是絕對不敢說的,最多就只能說到這里了。
但即便是這樣,科里也已經很滿意了。
“不管主在當時是否有些額外的考量。”科里淡淡的說道,“但事實就是,這份力量不夠用了。整個萊茵的力量都是建立在主的威能上的,因為我們有比其他教會更為強大的‘神之賜福’模式,能夠更好的利用主的力量,所以在剛建教的時候,我們就是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存在。那時的我們擁有四名大主教,擁有數以萬計的萊茵騎士,但是現在呢?已經過去多少年了,我們還是只有這些,在原地踏步了數百年。”
赫里沒有說話,但他知道科里說的沒有錯。
在這個世界上,凡人的力量就是比不過神明的,甚至于,凡人的力量都沒有辦法傷害到神明。
神明不會被塵世間的一些手段所影響——當然要除了那位不知道是神還是人的存在。
所以這也就意味著,不管是教會還是個人,越能熟練的使用神的力量,就能越強大。而比起其余的教派,萊茵的優勢就在這里,起源信徒是與萊茵聯系最深的存在,而萊茵的“神之賜福”模式也要比其余的教派擁有著與神更深的“羈絆”,能夠直接獲得更強大,更穩定的神之力量。
而萊茵也是靠此優勢,在混亂年間一躍成為最強大的勢力。
但也正如科里所說的那樣,萊茵的優勢在于神的力量,而劣勢也在于神的力量。神分下來的力量是有限的,在一名主教倒下之前,不可能出現新的主教,在一名騎士長逝去之前,新的騎士長也沒法取得他的那份神之力。
“以往那縱橫天下的萊茵騎士,現在就像是一把撒向大海的石子,稀薄的快要看不見了。”科里說道,“這早已不是當年的混亂時代了,經過開發后可居住的地域越來越大,各教會地盤下的人口也越來越多。所有地方都在發展,所有地方都在進步,只有萊茵,我們那根本沒有增長的力量完全守護不住現在的成果,以至于邊緣地帶就只能派遣一兩個低階神甫去管轄,但即便是這樣也不夠……”
科里頓了頓,而后看向了赫里的眼睛。
“我們甚至還要采取一些特別的手段和方法,來遏制自身的發展。”
赫里沉默了一會,說道:“那些都是必要的犧牲,他們會回歸萊茵的懷抱。”
“或許是吧,但你知道我找你不是想來聽這個的。”科里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道,“犧不犧牲的無所謂,但不能只有我們犧牲。神的力量是有限的,這個事實并不僅限于我主,每一位至高的存在都是一樣。但不管是另外三大教,還是那陰溝里的四條蟲子,都沒有我們這方面的限制。”
赫里說道:“可他們的發展也不快,大家都沒有辦法掙脫這一束縛。”
“他們是不快,但我們早就已經不動,甚至在退步了。”科里凝視著赫里,緩緩的說道,“他們都找到了應對的策略,但是我們沒有,這樣是不行的。我們需要一些,神以外的力量和手段。”
聽科里這么說,赫里下意識的看向了他的左眼,雖然赫里很快的就收回了目光,但還是被科里發現了。
不過科里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說道:“是的,這也是額外的力量之一。”
赫里有些猶豫:“可尸塊的力量無法復制,且比神明的力量更為有限。”
“所以我說的是之一。”科里說道,“任何人都不會想去復制維薩斯的力量,我們的主也不會允許的。但至少我們可以借鑒一下其他人。”
“……您是說,天琴?”
“是的,他們希望我幫忙處理掉那個家伙。”科里輕笑著說道,“而我開出的價碼是……那人的尸體。”
赫里怔住了:“他們同意了?”
“他們本不想同意,但看得出來,他們確實很想要那個家伙死,所以還是點頭了。”科里說道,“天琴在很早之前就開始研究該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他們的神的力量,并且卓有成效,那些機械般的身體里到底有什么樣的秘密,我們很快就能知道了。”
赫里眉頭微皺:“那,具體是什么時候。”
“今天晚上九點。”科里抬頭看著那逐漸下落的夕陽,緩緩的說道,“就在這里。”
“就在這里?”赫里很是驚訝。
“是的,所以到時候你要把騎士們帶離,這里留我一個人就好,畢竟,這只是我和他們之間的交易,不是萊茵和天琴的交易。”
“……可他會來嗎?這不是明顯的陷阱嗎?”
“他會來的。”科里淡淡的說道,“我看過他的資料,他曾是天琴的英雄,他們讓他赴死,他是真的會去死的。”
赫里沉默了半晌,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但是……”
“什么?”
“烏魯也還在這座城里吧?”赫里說道,“如果他也在這個時候找上您的話……”
科里平靜的打斷了赫里,微笑著說道。
“那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