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川說‘也不是很難’,張偉平的嘴角忍不住動了動。
他有點想打人怎么辦?
雖然IMO競賽題解題所用的知識基本都被局限在高中左右,但技巧和經驗卻是無法被鎖定的東西。
這種情況下,擁有幾十年數學知識和經驗的他都需要花費一個多小時才能解出來的題目,這叫做不難?
這話說的簡直太過于裝逼了一點.
好吧。
對于這位來說,可能還真不難。
畢竟七大千禧年難題他都一個人搞定了三個了,如今的數學界,或許某一個單獨的領域還有一些人足夠和他比較,甚至是超越。
比如代數幾何領域的法爾廷斯、德利涅;數論領域的薩爾納克;拓撲領域的佩雷爾曼等等。
這些頂級大牛在各自精通的領域還是能和這位比較一下,甚至是領先或超越的。
但放眼整體,恐怕除了陶哲軒可能還能勉強跟上,同時涉獵這么多的領域外,真的很難找到另外一個數學家能同時精通這么多的數學領域了。
更變態的是,除了數學領域,他在物理、材料、天文等幾乎完全不同的大領域中同樣取得了相當不菲的成就。
老實說,人類的天賦,真的可以強悍到這種地步嗎?
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幅皮囊下面是否隱藏著一臺量子計算機。
站在兩人的對面,徐川倒是沒想那么多。
在聽到劉嘉楹是整個IMO中唯一一個獲得滿分的女生時,他還是有些驚訝的。
IMO上的最后一道大題是他出的,難度在他看來的確不算高。
真要說出一道難度高的題目,他有把握做到自己出的題目整個IMO競賽沒有一個學生能解開。
但那樣做沒有任何的意義。
對于一場數學競賽來說,題目考核的內容并非是這些學生們到底掌握了多少的知識,而是考核的他們在有限的知識中,如何去利用這些知識解決問題。
掌握知識只是基礎,利用知識去解決問題才是創造力。
不過這并不代表那道題目就那么容易解開。
他出的題目并不需要使用大學知識,高中所學就足夠。
但解決那個問題需要的技巧性卻不低,甚至可以說的上較高了。
能解開他所出的題目,在數學上的天賦和努力,絕對缺一不可。
而這種天才,出現在他身邊的朋友范疇中,徐川的確還是有些驚訝的。
不過想想劉嘉欣在數學上的天賦,倒也正常。
倒不是說基因遺傳這些東西。
事實上,基因這種東西并不一定百分百有效,誰也不敢保證說哥哥或姐姐的智商驚人,弟弟或妹妹就同樣的會智力優秀。
但如果說身邊有一個哥哥或者姐姐在某一條路上有著足夠的天賦,能帶給弟妹的經驗,只要哥哥姐姐愿意教,絕對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就像是他和徐曉一樣。
以前他上初高中的時候,每年的寒暑假,徐曉的課外輔導、作業、學習解題思路和技巧等東西,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教導的。
這些東西給徐曉在學習的道路上帶來了更多的經驗,讓她能夠在同級中學的更輕松,更脫穎而出。
這也是為什么相對富裕的家庭更容易出優秀的天才的原因。
因為他們的父母,或者說有他們的家庭條件有足夠的能力去找一個優秀的教導老師來做這份工作。
而相對貧困的家庭,大部分的孩子面對的,是初中或高中都沒上完的父母,是學校中要照顧整個甚至多個班級的老師。
如果不是自己的天賦優秀到能夠脫穎而出被額外的關注和指導,否則想要獲得一份‘額外’且詳細的教導,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
而且有時候,初高中的老師,也不一定有這份能力。
這一條‘定理’,并不僅僅只適用于學習,還有很多其他廣泛的領域。
畢竟,人最寶貴的東西,并不是什么財富,地位而是時間。
打量了兩眼劉嘉楹,徐川笑著開口道:“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到我這邊.”
對面,張偉平挑了挑眉,打斷道:“我說,你小子這么做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我好不容易收個本科生,你就想挖走。”
頓了頓,他又嘆了口氣,緊接著道:“算了,如果伱小子真的想要,就帶走吧,跟著你學習比跟著我肯定強多了。”
被打斷了一下,徐川也回過神來,想了想后開口道:
“算了,大學階段還是讓她跟著張院士您學習吧,我這邊手頭上的研究比較多,大學期間跟著我可能還學不到什么東西,打好基礎更重要。”
“如果等到研究生或者博士,倒是可以讓她報一下南大。”
“前提是你愿意的話。”
最后一句話,他是看向劉嘉楹說的。
本來他是想直接將這位學姐的妹妹直接挖過來的,不過被張偉平院士打斷后,想了想他的時間后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大學這種打基礎的階段他并沒有多少時間去指導,與其這樣挖過來,倒不如讓她在本科階段好好的跟著張偉平院士學習。
等到了碩士或者博士階段,如果她愿意的話,他還是樂意收下這個學生的。
當然,這些事情的前提,是她自己愿意。
如果劉嘉楹不愿意的話,他也不可能強行將人要過來,沒那個必要。
對面,劉嘉楹眨了眨眼睛,對上了徐川的視線后,又看了眼自己的導師。
從那雙和藹的眼神中感受到鼓勵和認同后,她點了點頭,乖巧的開口說:“謝謝徐院士,我會好好的加油學習的。”
有機會跟著數學界的第一人學習,對于任何一個有志于在數學上更進一步的人來說,都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而且這個人似乎在她姐姐那里還很特別,這讓她很好奇。
頓了頓,猶豫了一下后她還是開口道:“徐徐院士,我能加您一個威信嗎?”
徐川笑了笑,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了手機,加了個威信后將自己的手機號碼發了過去。
“這是我的電話,如果有什么事情或者學習上的問題,可以威信給我發消息或者打電話,不用擔心打擾到我,也不用那么客氣。”
頓了頓,他看向張偉平,笑著道:“張院士,我就不打擾你們用餐了,先走了,有時間再聊。”
張偉平笑呵呵的道:“去吧,回國后有時間去日月(復旦)大學坐坐。”
徐川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從餐廳中回到自己的房間,徐川洗了個澡后打開了電腦,連上了酒店的無線。
意外的在圣彼得堡遇到個‘熟人’,他還真是沒想到,早知道喊上學姐一起過來了。
隨手點開了威信,找到了劉嘉欣學姐的威信,他發了個消息過去:“你猜猜我在圣彼得堡遇到了誰?”
發完消息,他才反應過來圣彼得堡和國內有五個小時左右的時差,這會國內應該都凌晨了,對面應該已經睡了。
不過正當他想著關掉威信,去刷一下這屆數學大會報告會流程的時候,那頭的消息回過來了。
“嘉楹?”
看到回復,徐川挑了挑眉,笑著打字道:“她跟你說過了?”
“嗯,她剛剛給我發消息了,說遇到了你。”
徐川笑著打字:“說起來,你早就知道你妹妹會參加這屆數學大會了吧?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呢。”
“她已經成年了,可以照顧好自己了。”
徐川:“你這是把我當外人啊,也太客氣了。算了,不說這個了,話說現在國內已經凌晨了吧,你怎么還沒睡?”
“我還在公司這邊。”
“怎么這個點還在加班?出什么事情了嗎?”
“人工智能程序的算法有些問題,我這邊會盡快解決的。”
看著屏幕上回過來的消息,徐川愣了一下,打字道:“這些明天再做也不遲,早點回去休息,你也是成年人了,不要讓我擔心。”
對面沉默了幾秒,飛過來一道消息。
“嗯。”
翌日,清晨。
徐川從床上醒來后,拉開了厚重的遮光簾。
早晨還未到七點,外面就已經天光大亮了。
圣彼得堡的冬天日出很晚,日落很早,一天的日照時間可能還不到六個小時。
但對于它的夏季來說,就完全不同了。
仲夏時節,在這個城市中,那夕陽和旭日東升之間的間隔,短暫的幾乎無法讓人分辨。
因為過于接近北極,圣彼得堡是世界上少有的擁有‘白夜’的城市,六七月仲夏時期,它擁有接近二十個小時的白天。
特別是每年的六月二十一日的夏至,太陽甚至會出現永不墜落的場景。
它從西邊落下,但還透露著微薄的光亮時,就已經從東邊升起了。
這種‘日不落’的景象,每年都會吸引來大量全世界各地的游客,但不得不說的是,這的確是一件很令人感到神奇、震撼的事情。
如果有機會,還是可以去見識一下的。
在餐廳中簡單的吃過早餐后,徐川搭乘了阿爾法小隊那邊提供的車輛,和舒爾茨、陶哲軒一起前往了圣彼得堡的郊區,去尋找那個有點‘社恐’,不怎么喜歡和人打交道的佩雷爾曼。
“說起來,你們之前見過佩雷爾曼嗎?”
黑色的防彈車上,徐川好奇的看了陶哲軒和舒爾茨,別看他舉辦了好幾場數學大會了,其中還不乏千禧年難題這種級別的報告會,但還真沒見過那位怪人。
對于數學界而言,若要說選出一名最神秘的數學家,絕對是證明了‘三維龐加萊猜想’的佩雷爾曼。
自從解決了千禧年難題后,這位數學家的消息就很少很少出現在數學界了。
想拜訪他的人很多,但有幸能見到他的卻寥寥無幾,以至于人們完全不清楚他現在在研究些什么,數學實力又到了哪一個地步。
舒爾茨聳了聳肩,開口道:“僅僅是在很早之前見過一次,但并沒有說上幾句話。”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之前的怨念也不至于那么大了。
一旁,陶哲軒思索了一下,回道:“我倒是見過幾次,也交流過一些數學上的想法。”
聞言,舒爾茨立刻詫異的看了過來:“嗯?那個怪人你居然見過很多次?”
陶哲軒推了推眼鏡,笑著說道:“如果是在他證明了龐加萊猜想之前,其實想要見他的話難度并不大的。”
“那時候的他雖然同樣孤僻,但倒也歡迎其他數學家找他交流。”
“可惜證明了龐加萊猜想后,打擾他的人太多了,無論是媒體記者,還是其他人,這些都讓他很反感,也就導致了后面直接隱居了起來不見外人。”
“這次能過去見他,要不是徐,恐怕也不會那么容易。”
徐川笑了笑,開口道:“或許是因為我長的比較帥?”
舒爾茨、陶哲軒:“.”
兩人默默的對視了一眼,舒爾茨忽然點了點頭,緊隨其后伸手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了錢包,翻開,將里面他小女兒的照片遞到了徐川眼前。
“你覺得我的小女兒可愛嗎?”
徐川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留著短發笑的燦爛。
“很可愛,怎么了?”
見魚兒上鉤,舒爾茨咧嘴笑了下,開口道:“我想說的是,帥的人應該已經結婚有老婆和女兒了!”
一旁,陶哲軒帶著遺憾,道:“可惜了我沒帶照片,不然也可以讓你看看。”
徐川:“.”
經過了將近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防彈車抵達了圣彼得堡的郊區。
一條藍白色和紅白色建筑為主體的街道上,兩邊坐落著那些古老的房屋。
層層疊疊的石階路上,佩雷爾曼便隱居在這附近的某棟公寓中。
看著這些長相幾乎相差不大的別墅和公寓,徐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好像.不清楚佩雷爾曼具體住在哪里的樣子
兩人間雖然有通過郵件聯系過,也提前約定過,但那個‘怪人’卻并沒有在郵箱中附上自己到底住在多少號別墅或公寓,僅僅是說了自己住在這里而已。
更關鍵的是,他也沒有佩雷爾曼的電話,臨時打電話讓對方指路都做不到。
撓了撓頭,徐川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舒爾茨和陶哲軒,開口道:“話說你們兩知道佩雷爾曼住在哪里嗎?”
聽到這個問題,兩人都愣住了。
舒爾茨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和他約好了嗎?”
徐川:“的確是約好了今天我會過來拜訪,但他好像并沒有在郵件中給我發具體的地址,只說了自己住在這條街道上,具體在多少號,還真沒有。”
“打個電話給他問問?”陶哲軒開口道。
徐川聳了聳肩,道:“你有他的電話?”
數學界有佩雷爾曼電話,恐怕不超過一手之數,或者說,佩雷爾曼根本就沒有手機?
至少他是沒有對方電話的。
陶哲軒跟著聳了聳肩,他也沒有。
“那就找個人問問好了,既然住在這里的話,應該還是會有人見過的吧?”
徐川想了想也是,從口袋中摸出了手機,谷歌出來了幾張佩雷爾曼的照片。
不得不說,這位大數學家長的的確有點兒‘潦草’,至少從谷歌上搜出來的照片來看是的。
從中挑了張稍微清晰一點,不是那么潦草一點的照片,徐川攔住了個路人交流了幾句,又將手機上的照片給他看了一眼。
不過很快對方就困惑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從未見過。
道了聲謝后放走了這名路人,緊隨其后的,他又咨詢了幾名不同的路人,但結果卻幾乎如出一致。
沒人知道佩雷爾曼住在哪,也表示自己從未在這條街道上見過他。
甚至,大部分的人表示自己都不認識照片中的這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