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坊市很快就建好了。
來雷池的第三日,鄭法和龐師叔就選定了新坊市的位置。
這是一座小山,原是長春派的宗門所在,如今卻是無主之地。
選擇這里的原因很簡單——這里還有點靈脈殘余。
雖然大自在魔宗毀了長春派的靈脈,但這處靈脈分支似乎因為靈氣稀薄沒被注意,倒是得以留存。
這靈脈供人修煉可能捉襟見肘。
但布置一點幻陣,防止凡人不小心闖進坊市卻又綽綽有余。
選定好位置,之后的建筑工作實在很簡單。
兩天后,一座新的坊市就拔地而起。
新坊市是個扇形,中心的建筑是一座新的劇院——這主要是因為在外務工的九山宗弟子們的強烈要求。
里圈三層是店鋪,主要還是租給百仙盟那些門派的。
再外圈,便是給各個弟子和散修們的攤位了。
坊市剛剛開張,就有了不少宗門和弟子來打聽租金之事。
短短三天,里層三圈的店鋪就被搶購一空。
而攤位也是所剩無幾。
“雷池坊市一個月能賺多少靈石?”
龐師叔看著整理著賬冊的鄭法好奇地問道。
雷池坊市是這坊市的名稱,或者說,是自然而然的叫法。
“光租金一個月就有三千塊靈石。”鄭法想了想。
“比咱們九山宗坊市多這么多?”
龐師叔可是知道九山宗坊市的收入的——一個月連租金加抽稅加起來,也就一千多塊靈石。
“還能更多的。”
鄭法看著坊市外絡繹不絕的遁光,有點自信地說道。
龐師叔也看了一眼,輕輕嘖了一聲:“能躺在這里賺靈石,我都不想進雷池了。”
“師叔你也要進雷池?是為了天碑么?”
鄭法不由有點驚訝。
“你什么眼神?來這里的,誰不是為了天碑?我就不能有點追求?”
“我是說,雷池如此克制高修為修士,師叔你進去有點吃虧。”
鄭法解釋道。
“是有點。”龐師叔也有點無奈:“但是那可是天碑。”
“你當這些人不知道雷池危險?”龐師叔指了指天上那些遁光:“他們難道不知道即使是看到了天碑,也不一定有什么收獲?”
“修士,就是最惜命也最不惜命的一群人。”龐師叔簡單說了一句話,后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點嚴肅:“你也不要因為雷池小看了比你修為高的那些修士。”
“師叔為何這么說?”
“雖然他們在雷池里面的不能發揮自己的真實修為,但這世上還有法寶傀儡等種種手段,對你來說,這些東西也足以要命。”
“是。”
鄭法心中一驚,這倒是他之前沒想到的。
“放心,一般在雷池中動用這種手段恐怕也有些困難,你只要別惹急了對方。”
“……弟子向來與人為善!”
“伱能說出這句話,就算得到了我的真傳了!”
龐師叔點點頭,似乎很滿意的樣子。
來坊市的人越來越多,其中有個極為引人注目的人物。
那時正是傍晚,鄭法和楊師兄等人正在坊市中巡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以改進的地方。
天上忽然就傳來了一聲劍鳴。
幾人抬眼看去,一道劍氣長虹將天空劈成兩半,直落在坊市入口處。
待得劍光散去,里面露出了面相二十多歲的青年修士來。
讓鄭法有點驚異的是,這人打扮頗有些另類——星冠鶴氅,不太符合如今玄微界的潮流。
倒是一旁的楊師兄開口了:“這不是天河宗的人么?”
“天河宗?”
鄭法心中也是略略有些驚訝,天河宗對他來也算是如雷貫耳。
天河尊者。
玄微五宗。
這八個字就足以形容天河宗對玄微界的影響了。
“對,這套打扮,除了他們沒人穿。”
“為什么?”
“傳聞,這是天河尊者最喜歡的打扮,所以天河宗弟子最愛這么穿。”
懂了,專業COSER!
“而且他們還挺霸道,不許外宗的人這么打扮。”
……玩壟斷的專業COSER!
這天河宗弟子似乎也很有大派的自豪,他對那些竊竊私語置若罔聞,似乎頗為習慣。
他緩步走進坊市,對那些賣便宜貨的攤位看也不看,直奔里面的店鋪。
這人出手倒也大方利落,不多時就買了許多丹藥和法器,就直接朝外走去。
從他來坊市到準備離開,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看得出來這是個性子比較急的人物。
他越是這般,旁人看他的眼神就越是敬畏——畢竟大派出身,花錢如此干脆,加上顯而易見的高傲急躁。
一聽就讓人覺得很難招惹。
他走出坊市的時候,正好路過了鄭法幾人的身旁。
看著他的背影,楊師兄轉頭朝鄭法問道:“鄭師弟,你說他也是為了天碑來的么?”
大概是聽到了天碑二字,那人還輕輕側了下頭。
“……大概吧,除了天碑,我也想不到別的東西能吸引到這樣的人物了。”
“可……天河宗不是有一塊天碑可供參悟么?”一個剛入門的年輕弟子皺著眉頭說道:“他干嘛跑這么遠?難道是因為悟不……嗚嗚嗚!”
鄭法看著那人腳步頓了一下,然后慢慢離開。
楊師兄輕輕松開了捂著那弟子的手,和鄭法對視了一眼——這位弟子,發現了盲點!
不過這位天河宗的弟子,脾氣倒也沒那么霸道……
五龍天宮中,鄭法吞下一枚凝元丹。
練氣八層之后,他就可以凝練第八枚元符。
他早已選好,這次要凝結的是大夢符。
這是一枚陽性水行的靈符,作用倒也簡單——就是能夠讓人產生夢境,甚至能一定程度上操控對方的夢境。
只是這元符限制也很大。
一般來說,筑基期修士都很難做到操縱練氣修士的夢境。
但鄭法要用這靈符去測試凡人的心性,這靈符就很合適了。
大夢符很快就凝結好了。
鄭法又抱起玄雷石,開始修煉《五雷法體》。
他身邊放著那半枚玉佩,玉佩上的銀光一閃一閃,像是在陪伴,又像是在等待。
現代,養老院中。
鄭法將一本書遞給了白老頭兩人。
書的封面上寫了三個字——《靈眼法》。
白老頭看了看書的封面,眉頭一挑:“這是……法術?”
“是法術。”
法術在玄微界其實不那么流行。
大家更偏愛用靈符,法器,陣法等各種手段。
說到底,人總是喜歡偷懶的。
或者說,善假于物也。
不是說法術不神妙,而是除了一些獨門法術之外,一般的法術對靈氣的消耗大,威力卻又沒那么大。
借助靈符或者法器什么的,修士能夠用更少的靈力撬動更多的天地之力。
但這不代表玄微界沒有法術,相反,各門各派都保留著法術的傳承。
一方面,法術是很多東西的根源,比如很多靈符其實與法術息息相關。
另一方面,是為了應對靈機衰微,靈材消亡。
到最后大概率只能用法術對轟。
現在養老院的困境就在于——天生就是一副靈機衰微的慘樣。
所以鄭法只能在藏經閣里翻了翻,給白老頭兩人翻出了一些法術。
靈眼術——其實就是靈眼符的法術版。
當初鄭法第一次看到虛空中的符圖,就是因為章師姐給他貼了一張靈眼符。
他希望白老頭兩人先學這個,也是為了讓對方能夠觀察符圖,看看能不能有些新發現。
“靈眼術……”白老頭摸著這冊子,眼神中頗有些躍躍欲試:“這法術練成了,能看幾層……”
“……幾層?”
“就……透視幾層?”
唐靈嫵默默捂著上身,退后了幾步。
“不是,我又還沒練這個!你防著我干嘛?你防鄭法啊,他肯定練過!”
唐靈嫵一聽,好像覺得挺有道理,又遠離了鄭法幾步。
“我沒練過。”
唐靈嫵松了口氣。
“靈眼術只能看到靈氣。”鄭法解釋了一句。
“不能透視?”
“對。”
白老頭撇撇嘴,似乎有點嫌棄,臉上的興致也消退了不少:“那有什么意思?你們修仙者,倒是人挺好,還怪講隱私的。”
唐靈嫵倒是挺開心的,還有點不好意思的,往鄭法這邊走了幾步。
想起自己的《洞虛靈眼》和龐師叔傳給自己的幾門秘術。
鄭法忽然覺得有點臉紅……
白老頭只能怏怏地和唐靈嫵在一旁修煉加上學習靈眼術。
忽然,鄭法放在遠處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睜開眼睛,緩緩收起了《靈山法》,一旁的唐靈嫵兩人也只能中斷了修煉。
鄭法拿起手機,看著上面的來電提醒。
“老陳?”
鄭法揚了揚眉頭,不知道他給自己打電話干嘛。
“陳老師?”
“喂?鄭法,查成績沒有?”
“沒。”
鄭法恍然,原來已經到了出高考成績的日子。
他竟也快差不多忘記了。
“沒?”對面的老陳語氣中先是有點詫異,但又被濃濃興奮所取代:“你不用查了,我知道!”
“嗯。”
鄭法等著老陳告訴自己。
清水中學中,老陳站在辦公室里面,拿著手機有點興奮。
辦公室里面不止他一個人。
有兩位校領導,還有兩個教育部門來的人。
“你考了市里的……”狀元兩個字卡在了他的唇邊,沒有說出來。
這幾年有規定,不準宣傳名次,更不準宣揚狀元。
若是私下說說就算了,如今當著領導的面,老陳自認為還是要有點覺悟的。
電話里,鄭法聽到老陳支支吾吾半天說道:
“你考了個,我難以啟齒的名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