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法沒想到,龐師叔請那些元嬰前來,竟還對這些人不放心。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百仙盟中有些門派不可靠。”龐師叔似乎是看出了鄭法的驚訝,輕笑道:“對章師侄成就元嬰此事,他們怕是比魔門更抗拒些。”
“師叔,多一個元嬰而已……”
“章師侄那是普通元嬰么?”龐師叔冷笑了一聲道:“她可是能夠以金丹比肩元嬰之人——她結嬰之后實力怕是比我更強三分,在百仙盟中也絕對算是實力超群。”
“那您請這些人前來?”
“百仙盟在附近的元嬰,今日我請來了大半,果然,已經有人起了異心。”
鄭法贊同道:“所以,這些人不僅不是助力,還可能是敵人?”
龐師叔淡淡地說道:“將他們放在明處,總比他們在暗中暗算來得好,而且通過他們,我也確定大自在魔教確實要對咱們動手了。”
鄭法點點頭。
他相信龐師叔對這些人的判斷,而這些人生出歹意,很難說有沒有聽到什么風聲——說不定都有內外勾結之事發生。
“但你不能留在這里,這里元嬰真人太多了。”龐師叔嘆氣道:“我不能時時護著你,也沒這個能力……章師侄結嬰來的太突然了些,不然我該讓你先回山。”
鄭法搖搖頭。
這是不可能的,一旦章師姐產生了結嬰異象,九山宗就會被人盯上了。
他單獨回去更是找死。
“你如今處境最為危險,一則你是我們宗門內有名的天才,那些人說不定也盯上了你。”龐師叔眉頭緊皺:“另一方面,你和章師侄關系匪淺也不是秘密……”
“師叔你是說,有人會借我來阻礙章師姐結嬰?”
“成就元嬰有一道心魔劫。”龐師叔點頭道:“他們自然會在這方面做手腳。”
“對大自在魔教來說,只要是殺我九山宗之人都行,殺不了章師侄,攻打我五龍天宮也是一種選擇,甚至是必然的——先殺了我們,讓章師侄失去助力,等章師侄結嬰之后孤立無援,自然容易對付一點。”
“但那些正道元嬰的選擇少了點,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殺你,讓章師侄渡不過心魔劫。”
鄭法默然。
“內有這些心思不良的元嬰,外有大自在魔教,我這五龍天宮也算是內憂外患了。”龐師叔笑道:“也不知道,這宮中的九山宗弟子,這一劫之后還能剩下幾人。”
龐師叔眼中閃著銀芒,環視著五龍天宮,似乎在看天宮中的每一個弟子,特別是他門下的那些弟子。
他面無表情又正大光明地偷窺,但鄭法在一旁也不知道說什么。
若說龐師叔不將門下弟子放在心上那是虛言。
但毋庸置疑的是,龐師叔是抱著犧牲這些弟子的心思的。
他說著擔心鄭法被謀害,但是鄭法和他都清楚——一旦元嬰大戰開啟,五龍天宮中的弟子,沒有一個不危險的。
鄭法只是目標大一點而已。
龐師叔如今的不舍不是虛情假意,但就像孫道余說的那樣:
選一百次,他還是會選九山宗。
“師叔。”
“嗯?”
“讓我帶著師兄弟們進雷池吧。”
龐師叔一愣,看向鄭法。
鄭法說著自己的想法。
“諸位師兄在《大道爭仙》中已經有不少歷練了,如今更是接受過林不凡的特訓,又特別熟悉過雷池的環境。”
“更何況,雷池中那些高修為修士實力也被抑制了不少。”
“說不定在雷池中,師兄弟反而能成為助力而非拖累。”
“助力?”龐師叔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想帶著諸位師兄堵了大自在魔教的門!”
鄭法忽然說道。
“……堵門?”龐師叔呆住,他看向鄭法,目光漸漸地亮了起來,突然臉色又變得很疑惑:“你是鄭師侄么?”
“你居然有這份膽氣?”
“就是需要師叔你借我些靈符。”
“靈符?”
大自在魔教秘境門口。
成群結隊的大自在魔教門人站在門內,看陣仗似乎要傾巢而出。
他們看起來臉色有些緊張,也有些興奮。
大部分人身上的氣息都是筑基修為,還有幾個金丹期的大自在魔教之人站在隊伍之中呼呼喝喝,維持著秩序。
當先的一個隊伍中,林陽天眉頭微皺,心中有點警惕。
外面的雷池對金丹修士限制太大了。
“陽天,你在想什么?”他身旁也是個金丹修士,和他相熟,看他表情不對問道。
“我在擔心攻打九山宗之事。”
“呵,九山宗算得什么?之前若不是我等被雷池困住,哪容得下他們在一旁?”那金丹修士冷笑一聲道:“我聽說那什么雷池坊市中,還有懸賞我圣教門人之血的,實在欺人太甚。今日我等殺上門去,也得讓他們知道我們圣教不可輕辱。”
林陽天面無表情。
說實話,他沒啥感覺——辱了就辱了。
難道躲在秘境中這么多年名聲就很好么?
他們今日陣仗如此之大,第一當然是因為章無衣——
章無衣這么快就要結嬰,直接引發了圣教高層的痛苦回憶,甚至有種不惜代價也要誅殺此女的決心。
另一方面,就是九山宗在雷池坊市中的懸賞了。
因為那懸賞,一段時間內許多大自在魔教的弟子甚至門都不敢出。
實在是有些憋屈。
林陽天眉頭還是微皺,他總覺得九山宗有點詭異——上次他麾下的林不凡叔侄暴露得不明不白,讓他一直沒弄清楚原委。
“想什么呢?九山宗實力和我圣教天差地別,也不過一個元嬰在外,這一仗實在是美差。”一旁的同門笑道:“若非你之前去過九山宗,對他們有些了解,這頭陣哪會有你的份?聽說雷池坊市雖是新立卻也富裕,真能攻破雷池坊市,我等說不得要發一筆橫財。”
林陽天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對嘛,為大自在魔教的榮譽而戰他沒啥興趣。
但是為了雷池坊市的財富而戰——
那他還是愿意一馬當先的。
他指揮著他這一隊的幾個筑基修士跨過秘境門。
下一刻,他就看到前方隊伍中有些騷亂。
有人在飛速的往后倒退。
“怎么回事?”
他皺著眉頭,語氣不虞。
“有敵人來犯!”前方一個筑基修士大喊:“他們堵住了秘境的門,前面的三個師兄已經死了!”
林陽天和一旁的金丹修士面面相覷——
不是,不是說咱們打上門去的么?
怎么被人打上門來了?
“是誰?”
“好像是九山宗的!”
外面的門派怎么比咱們還兇?
鄭法帶著諸位九山宗弟子,看著那似乎是黑石材質的拱門,臉色都有點警惕。
拱門不大,似乎就能容納兩三人同時進出。
來堵門這事,看似危險,其實比在五龍天宮中安全多了。
在雷池中,凡是筑基之上都得盤著!
孫道余在一旁,神色有些緊張。
“師弟,咱們是不是要等他們出來多一點再打?”
“師兄,咱們人很多么?”
鄭法有點無語。
孫道余一看周圍也啞然了。
九山宗弟子并不多,筑基修士加起來也就五十人不到。
這下他就明白鄭法的意思了。
“他們一點點出來,咱們一齊出手!”鄭法說道:“別怕花靈符!今日管夠!”
他的身后,李諾帶著一群九山宗弟子正揮舞著符印,飛快地制作著靈符。
“哦,對了,剛剛那幾個魔門弟子的尸體呢?拖過來,別浪費了。”
孫道余抽了抽嘴角。
這什么因糧于敵?
總覺得咱們九山宗的作風有點不對勁。
不過……
他回頭望了望,看著身后如流水般源源不斷的靈符,不得不說,莫名的就很安心。
很快,里面的人似乎也發現了鄭法他們堵住了自家秘境門。
一開始,還有些幾個筑基修士想要沖出來,直接被鄭法帶著眾人集火弄死了。
后來,他們大概覺得筑基修士太脆,又有兩個金丹修士從拱門中沖了出來。
金丹修士道體比筑基又強了許多。
這兩人周身皆是黑霧護體,扛著如瀑布一般的玄品符,朝著鄭法他們沖來。
“師弟!”
看他倆這番兇神惡煞的模樣,一旁的九山宗弟子臉上俱是懼色。
鄭法看得清楚,這兩人似乎并非沒有受那些靈符的影響,只是仗著自己的肉身修為在硬抗。
他們身后跟著不少魔門門人,借著這兩位金丹修士開路,他們終于沖進了雷池。
這些人方才被鄭法等人逼在秘境中,頭都不敢伸,此時臉上皆是興奮,賣力地朝著鄭法他們飛來。
他看了一旁的九山宗弟子一眼,輕聲喊道:“后退。”
一聽這話,九山宗弟子雖然不明所以,但因為鄭法的威信,卻又紛紛后退。
只有那些大自在魔教的兩個金丹帶著諸多筑基期弟子朝著這邊沖來。
鄭法看著他們越來越近,忽然伸手一掀,將自己的道袍脫下,仔細放入腰間的儲物袋中。
那魔門中當先的兩個金丹腳步一停,似乎同時想起了什么。
鄭法輕輕一笑,一道靈符飛入上空的雷云。
這是他朝龐師叔借來的雷火符——地品符,蘊含著金丹期的神識和威能。
霎時間,天空中的雷云如洶涌的波濤一樣開始怒吼。
他們被這雷火符中的金丹神識激怒了。
天雷如落雨一般落下,鄭法周身方圓百丈的空間,變成了雷霆起舞的樂園。
鄭法面前的兩位金丹期修士臉上的狠厲漸漸變成呆滯。
又漸漸變成恐懼。
最后轉身就跑。
可在這雷池之中,他們既不敢用法寶,又不敢用神通。
很快就被橫行無忌的鄭法追上了。
兩道天雷之下,這倆位金丹立馬皆是身受重傷。
其他的魔門弟子,看著鄭法帶著漫天劫雷朝著自己而來,亦是面色大變紛紛向秘境內逃竄。
問題是……
往外沖的時候,他們覺得這秘境門擁擠。
往里跑的時候,那就更擁擠了……
遠處,燕無雙正和昊日山還有太上道的兩位真傳看著此處的情形。
看到鄭法這樣子,三人都是一愣。
那位來自昊日山的楚天闕面色有點復雜,看了看鄭法,又看了看身旁的燕無雙。
過了半天才慢慢開口道:
“這位鄭道兄,和師兄你難道有什么淵源?”
燕無雙也很愣,這戰法不就是他的翻版么?
沉思良久之后,燕無雙忽然大笑道:
“鄭道友這人!果然與我癖好一模一樣!”
“……癖好?”
其他兩人對視了一眼,像是也知道這癖好到底是什么。
看向鄭法的眼神,不免有些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