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灰朦,月華自高懸天穹揚灑而下。
院落之內。
李澈蹙起眉頭,放下了手中的酒盞。
大嫂柳春茗面容有些晦暗。
“正然已經兩天未曾歸家了,以前不曾出現這般情況,所以,我擔心他出事了……”
張雅趕忙走過來,拉著柳春茗坐在椅子上,一邊安撫,一邊給她倒茶。
柳春茗見到眾人后,心中的委屈與慌張頓時再也遏制不住,拭了拭眼角的淚。
“大嫂,你也莫要太擔心,也許堂哥有事耽擱了呢?你可知堂哥未曾歸家前,可是去做何事?”李澈問道。
“正然說去坊市尋工作,從飛雷城帶來的銀兩都花的差不多了,所以也想謀個生計,總不能一直靠阿澈你的資助。”
或許是李澈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往昔,所以,柳春茗心倒也安定了些許。
“去坊市尋工作?”
李澈點了點頭。
“沒事的大嫂,坊市尋工作本就不容易,大哥也許是找到工作,來不及與伱們通知你們,你先回去,照顧好乘舟,我去尋大哥,看看大哥被何事所耽擱。”
李澈溫和說道。
柳春茗聞言,不由點了點頭。
“大嫂,吃了飯再回吧?”張雅趕忙道。
柳春茗連連擺手,她著實是沒什么胃口。
等到柳春茗離去后,張雅不由看向了李澈。
“相公,大哥不會真出什么事吧?”
大伯大哥一家,對他們幫助很大,所以張雅也不希望出事,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應該不會出什么大事,而且……大嫂和大伯心中可能也有猜測。”
李澈輕聲說道:“若是大哥真的涉及到危險之事,大伯應該早就來了。”
“如今讓大嫂來……很可能……大伯覺得不太好出面,或者覺得丟面。”
李澈對大伯的脾性還是挺了解,這老秀才……愛面子。
大哥李正然兩日不曾歸家,可能是做了什么讓他老人家覺得丟面子的事,故而不愿來尋李澈,反而是大嫂實在坐不住了,來尋他解決問題。
“啊?”張雅呆了呆,沒有想到還有這么多門道。
李澈瞧著媳婦那可愛的模樣,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
一旁的老陳、曦曦和呂大頭,早就對李澈和張雅時不時的秀恩愛習慣了。
吃過晚飯,李澈回到了書房之中。
坐在椅子上,面容上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
棋圣道果怦然跳動,下一刻,一張小型的天地棋盤漂浮在李澈的面前。
抬起手,屈指一點,一枚棋子震顫起來。
那是李澈留在堂哥李正然身上神性棋子。
五指一撥,畫面開始拉大,高德棋圣帶來的全圖覆蓋,直接鎖定堂哥李正然身上的神性棋子。
“賭坊?”
李澈睜眼,眉頭蹙的愈發的緊了起來。
堂哥李正然的脾性,李澈還是了解的,怎么會跑去賭坊這等地方,那可是敗家之地!
五指再度一撥,畫面再度擴大,便看到了賭坊之內,堂哥李正然正面紅耳赤的與一群賭徒,擠在在賭桌之前,赤紅著眼,高喊著:“大,大,大!”
李澈怔然。
親眼所見,自然不會是假的。
“有人故意把堂哥李正然引入歧途……”
只是一瞬,李澈腦海中便閃過這個想法。
首先,大伯李梁的家風嚴厲,從來不讓碰賭與黃,堂哥李正然從小也是這般端正過來,雖然沒有什么大成就,可從未走入歧途。
這才到金光府城半個月,李正然便沾了賭。
按理來說,李正然若是真的是個好賭之人,在飛雷城的時候,就應該經常往賭坊去才對。
李澈吐出一口氣,難怪大伯不親自來尋他幫忙,也許大伯……早就知曉這種情況了。
只是一直瞞著堂嫂。
“環境會改變人,但不可能一下子改變這么大……所以,有人故意引導?”
李澈瞇起眼,眼底閃爍過一抹冷意。
雖然李澈最在意的自然是妻女,但大伯、堂哥一家待他不薄,有養育之恩,在李澈心目中自然也很重要。
沖著他來可以,用卑劣手段影響他身邊的人,就有些過分了。
“我成為了欽天監的三等客卿后,秦家、鎮廟司對我都忌憚上許多,而按照呂赤所言,金裂門也沒有對付我的動機……”
“事實上,他們對我的身份,也只是猜測與懷疑,沒有確鑿證據,礙于我乃欽天監三等客卿,加上曦曦神宗分宗內定靈童的身份,自然不敢輕易出手。”
李澈思索著,慢慢捋著如今的局勢。
張向陽的確是給鎮廟司提供了對他有影響的情報,但是影響并不大。
因為哪怕是鎮廟司的總差張連浩也無法真正確認他李澈是否真的是牛魔,是否是射殺秦玉卿的神秘修士。
雖然依舊懷疑,可卻無法確定。
否則就不會派遣兩位神差暗中盯梢他了。
“其實他們根本不在乎牛魔是誰……他們在乎的……是那位射殺秦玉卿的馬面。”
李澈眸光開闔,不管是秦浩南、鎮廟司還是金裂門。
其實他們在意的都不是秦玉卿的身死,要為她報仇。
更多的,還是忌憚那位能夠從數十里外射殺一位強者的神秘修士。
只要馬面一天不暴露,許多人就會寢食難安,擔心某一日會成為被獵殺的對象。
提心吊膽的滋味,誰愿天天品嘗?
“所以,想要從我周圍人動手?逼我出手?繼而框我的身份出來?”
“如今,他們會因為我乃欽天監客卿身份而收斂,但我一旦被證實乃是牛魔,甚至暴露出馬面身份,必然會遭受雷霆殺伐,群起而攻之。”
李澈瞇起眼。
燭火幽幽跳躍,映照著李澈忽然笑起來的面容。
“今日對堂哥李正然動手,明日……是否就要動我的大伯、動我的妻子,繼而動我的女兒?”
“一步一步,得寸進尺……”
李澈閉上眼,再度睜開,已然森然到毫無顏色。
“都這么想要見一見牛魔么?”
“牛魔不出現……你們不甘心?”
“既然如此……”
“如爾等所愿。”
李澈是一個低調內斂,只求平平安安活下去的人。
但,牛魔不是。
長街十里,留香閣內。
一間包廂中,秦浩南安靜端坐,正喝著留香閣最好的美酒,一盞又一盞落入他的口腹之中。
在他的對面的包廂中,則坐著兩位身著鎮廟司紅云紋差袍的神差。
正是當初前來接引李澈前往鎮廟司的兩位神差,洪勇與石磊。
雙方很是默契的未曾碰面,雖然他們的工作似乎一樣的,都是盯梢李澈。
但是并未有任何的言語上的交談。
秦浩南眸光閃爍,他盯著李澈盯了半個月了,可是卻沒有抓到其絲毫的把柄。
“真茍啊……生活如此規律,白天去欽天監上工當值,下了工后便去購買的小院工坊內制作木雕……”
“半個月以來,幾乎每天都是同樣的行程,枯燥乏味至極!”
“云芳舫不去,每天就老婆孩子熱炕頭……”
“這樣的人,會是情報中窮兇極惡,殺人不眨眼的牛魔?”
秦浩南端著酒盞,整個人都有些茫然。
他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冰清玉潔的修士,自律又穩健,從不惹事,三點一線,固定無比。
“金裂門那老東西……占了秦玉卿那么多的便宜,如今玉卿身死,他竟是一點報仇的想法都沒有!”
“玉卿看男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
搖了搖頭,秦浩南一飲而盡杯盞中的酒,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李澈……如今看來,大概有八成的可能不是牛魔。”
“牛魔大抵是那李暖曦的師父,所以,才會與李澈一家關系密切。”
“可這李暖曦不能動啊……神宗內定的極品靈童,動不得。”
秦浩南搖了搖頭。
“一位虛相修士,卻是被李青山一把羊角錘給錘爛了心氣,廢物。”秦浩南眼眸中閃爍過一抹不屑。
“倒是這黑蛇幫……好像有要動李澈一家的意思。”
秦浩南瞇起眼,聽花巷這半個月來的商販與顧客之間的變動,他自然是察覺到了。
除了秦家、金裂門之外,還有其他勢力要動手?
“黑蛇幫……不是五大世家麾下管轄的幫派勢力,乃是來自漁幫……”
秦浩南一邊倒酒一邊思索。
“漁幫、黑蛟幫和丐幫,金光府城的三大幫……整體勢力不如五大世家與五大宗派,屬于第三梯次的勢力。”
“但是我等卻也管不得他們內部……漁幫,為何會弄個區域幫派盯著李澈一家?”
“什么理由?”
秦浩南作為下一任秦家家主的有力競爭者,對于各方勢力都很熟悉。
黑蛇幫的底細,他也早就讓人調查清楚了,頭上的勢力不是聽名字頗為相似的黑蛟幫,而是漁幫。
漁幫毗鄰九龍江,大部分的水產都與漁幫分不開,勢力也是三大幫派中的首位。
但是,他沒弄清楚漁幫派黑蛇幫盯著李澈一家的具體理由。
忽然。
秦浩南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似是想到了什么……
酒盞微微晃出了酒液。
夜色深沉,明月高懸。
在夜色中蕩漾的春風,拂動著楊柳枝條。
鎮廟司,茶室之內。
氤氳茶香下,神差石磊正在給總差張連浩回稟著情況。
“李澈今日,一如往常,白日上工,下工雕刻,傍晚歸家……規律如常。”
石磊慨然道。
都說欽天監的客卿們喜歡勾欄聽曲,可這李澈明顯不是那般人,冰清玉潔的一批,眼里只有妻女。
張連浩詫異挑眉:“哦?半月以來俱是如此?還真是個自律,如此自律約束自身之人,若非是老實本分之輩,那便是極其可怕之輩。”
“大人,還要繼續監視嗎?”
石磊問道。
半個月了……每天都重復一樣的日子,李澈不麻,他都快看麻了。
“再盯半個月吧,張向陽此人所說話語雖然只是一人之言,不可盡信,但去飛雷城調查的人反饋回來的消息,大多與張向陽所言差不多……”
“大抵這些時日,就能出結果了。”
“另外,盯梢李澈的那幫派勢力,乃為黑蛇幫,作為漁幫勢力,為何突然盯上李澈一家?”
張連浩喝著茶,瞇著眼,思索了起來。
漁幫與李澈一家……
八竿子打不著。
漁幫既不是秦家的勢力,也不歸金裂門管,怎么看都沒有出手的理由,那便是有其他勢力介入了。
石磊在一旁亦是滿頭霧水,這半個月下來,石磊覺得李澈簡直是純種的好男人,讓時不時勾欄聽曲追求小資的他,自慚形穢。
努力工作,熱愛家庭,不入勾欄!
這不就是石磊夢想中的自己么?
可惜……他終究是被社會污染了純潔。
“好了,你下去吧,繼續盯著,有任何異動報給我。”
張連浩淡淡說道。
神差石磊頓時抱拳,立刻退下。
張連浩瞇起眼,抬起手,兩根染血的菩提木絲,出現在他的掌中。
“這一根出現在飛雷城,死的是那曹清源的二爺曹鶴,還有一根……便是射殺秦玉卿的手段。”
“牛魔,是殺秦玉卿之人么?”
“若不是……分二人所為,難不成……是某個不為人知的勢力?”
“機關術……難不成,唐氏余孽還想死灰復燃?”
張連浩忽然笑了起來。
“不管如何,這牛魔與那射殺秦玉卿之人,定然有關系。”
“尋到牛魔,自然就能尋到殺秦玉卿的兇手。”
“那能夠千里拘命的可怕機關,若能為鎮廟司所用……”
翌日,細雨朦朧,春天就是多雨的季節。
漫天云層好似吸飽水的海綿,老天時不時輕攥一下,就滴淌個不休。
李澈吃過早飯,監督曦曦和張雅母女練武之后,便撐傘離開了家。
他一出門,瞬間暗中盯梢的諸多勢力紛紛來了精神。
秦浩南、洪勇與石磊,以及黑蛇幫的幫眾,終于有了興致,今天的李澈……好像有新的行動。
跟著李澈,卻見李澈一席黑衫撐著雨傘,幾番打聽后,一路沐浴春雨而行,來到了“百萬賭坊”。
通報之后,等待片刻,堂兄李正然滿臉頹然的從賭坊中被幾位彪形大漢給押了出來。
“阿澈……”李正然看到李澈,頓時羞愧了起來,胡子拉碴的他,哪里還有曾經的精神。
李澈看著李正然,面色微微一動,輕嘆了口氣。
“堂兄,你這……唉。”
“跟我回去吧。”
李正然木然點了點頭,已然是不敢看李澈。
他攥握著拳頭,對李澈情緒很是復雜,從未想過,曾經那木雕鋪搬工的堂弟,竟然能成長到這般地步。
如今在家中,不管是父親李梁,還是妻子柳春茗,十句話里有九句都是在夸耀李澈,說李澈如何如何的優秀,成為欽天監的客卿,是如何的光耀門楣。
而李正然到了府城已經這么久,卻是連工作都未曾尋得。
他聽著這些話語,心頭不是滋味。
他也想要大富大貴一把,讓家人刮目相看。
來到坊市尋找工作,遇見了一位飛雷城的老鄉,便被帶著來到“百萬賭坊”,李正然原本是拒絕的,李梁對他的教導,他深記于心。
可老鄉告訴他,想要大富大貴只能去搏一把,正常的工作……如何大富大貴?
所以,李正然踏足了賭坊,他只想……試一次就脫身。
可這一試,便拔不出來了。
“走?這小子欠了我們賭坊五百兩,豈是說走就能走的?”
一位有著換血修為的彪形大漢,冷笑盯著李澈。
李正然縮了縮腦袋,悲憤交加:“我不過借了五十兩而已!”
“兩天就滾到五百兩了……沒天理啊!”
“借契上寫的清清楚楚,我們可有逼著你按手印啊?”
彪形大漢滿臉橫肉一抖。
李正然頓時啞然,被其氣魄懾的不敢言語,只是眼中愈發的悲憤。
李澈嘆了口氣:“我來還,欠的錢我來。”
隨后取了五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賭坊的打手。
拿錢,贖人,就是這么簡單。
沒有其他的波折,一切都表現的好像是李正然當真入了賭坊被做了局,騙了些錢。
可實際上,李澈胸腔之中棋圣道果不住震顫,那被他鎮壓在天地棋盤上的那縷尸咒之印,正在劇烈的顫動著,好似十分的激動。
而李澈同樣在李正然的身上,感覺到了那尸咒之印。
因此,李澈也是明白,李正然的確是被波及了。
對方……沖他來的!
“堂哥,沒事了,回家吧……大嫂和大伯在家中等你呢。”
李澈安撫了下李正然。
李正然頹然的低下腦袋。
“這幾天……我輸了一百七十兩銀子,這是我們一家……幾乎所有的積蓄了。”
李正然抓著自己的腦袋,眼睛中浮現出血絲,情緒似乎有些躁動。
“我只要贏兩把,不……一把就能回本,就能贏回積蓄了!”
“堂哥,賭博害人,莫要有下次了,戒了吧。”
李澈拍了拍李正然的肩膀,神性涌動,安撫其情緒。
“過兩天我帶你去欽天監走一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可以介紹于你。”
李澈笑著說道,聲音很溫和。
李正陽聞言,躁動的情緒,才是慢慢歸于平靜。
春雨朦朧,傾斜如幕。
李澈帶著李正然,一路朝著大伯家而去。
隱蔽的角落。
神差洪勇和石磊浮現身形,李澈安撫李正然的話語,他們都聽的真切。
“李大師……真是個好人,脾氣好溫柔,賭徒是最讓人厭惡的了,敗光家財的賭徒,更是蛆一樣的東西。”
“也就李大師好脾氣……”
神差石磊搖了搖頭。
這么好脾氣,這么溫柔的人,怎么會是情報中那殺人不眨眼,擰頭還碎尸的窮兇極惡的牛魔呢?
石磊覺得自己對李澈的揣測,都是在侮辱這位大師高尚的品格!
“走吧,繼續跟上。”
神差洪勇瞥了一眼,好似淪陷于李澈的石磊,撇嘴道。
李澈將李正然送回了家中。
聽聞欠了賭坊五百兩,大伯氣的拿起旱煙桿便是抽打,李正然也不敢躲。
柳春茗在一旁垂淚,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對丈夫有些失望。
李澈安撫了幾句,且說之后會帶李正然去欽天監,詢問有沒有合適的工作后,才是讓氣氛緩和上一些。
“阿澈,多虧了你啊……”大伯李梁拉著李澈的手,喟然長嘆。
是他李梁教子無方。
婉拒了留下吃飯的邀請,李澈以還要去欽天監上工為由告辭離去。
出了大伯家,李澈面色便冷寂了下來。
“尸神教……”
李澈眉頭松開,他感受著天地棋盤鎮壓的那尸咒之印,以及李正然體內的尸咒之印,眼底似乎殺機滔天。
當初曹鶴所拿的那尊“意欲比尸肉觀音”,便蘊含著尸咒之印,沖著他女兒來,被他所截。
如今,又來了……
李澈甚至感知到了,尸神教的目標……或許就是沖著他的女兒來。
金光府城,各大世家、各大宗派,或許都會忌憚神宗,不會對曦曦出手。
可尸神教卻不會……
因為尸神教,本身就是龐然大物。
聽聞大景王朝的偏遠區域,尸神教更是近乎席卷占據一州之地!
李澈吐出一口氣,慢慢朝著欽天監的方向而去。
周圍,秦家秦浩南,神差洪勇與石磊,以及百萬賭坊中跟出的探子,紛紛暗自跟隨,追蹤著他的蹤跡。
李澈一路哪里都沒有去,徑直朝著欽天監寶樓走去。
行至江畔,細雨打在平靜的江面,泛起圈圈漣漪。
煙雨籠罩著佇立在江畔崖石之上的雕梁畫棟的多拱重檐寶樓。
于詩情畫意中,一席黑衣的李澈,在秦浩南,洪勇與石磊三人幽怨的目光中,踏足了欽天監寶樓之內。
秦浩南:“……”
神差洪勇撇嘴:“無趣。”
石磊贊嘆:“李大師……又準時上工了,他真的好自律啊。”
踏足欽天監的瞬間,李澈便徹底激發龍象金剛的斂息能力,在無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攥握神性棋子。
飛雷棋圣。
移形換影!
百萬賭坊外的一條巷弄之中,春雨淅瀝拍打聲回蕩。
李澈先前彌留下來的棋子頓時化作了他的身形。
兩指并攏,撕開了空氣。
斗笠、黑衣。
“嗡嘭”的一聲悶響。
肉身陡然膨脹魁梧一圈又一圈,背部大筋如蛟,彈抖似雷鳴,肌肉虬結,好似千鍛精鋼。
“爾等既然如此想見我……”
“那你們牛魔爺爺……”
“來也!”
蒲扇般的五指,緩緩滑下,臉頰便已然覆蓋上了那張塵封些時日,無比可愛的萌牛面具。
下一刻,一股肆意,癲狂,霸道,躁動的情緒,從身軀之上宣泄而出。
戴上面具的李澈,好似……解放了自我!
宛如,猛獸出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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