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府,正雷峰。
云穹之上,烏云堆徹,有湛藍色的雷霆在翻滾。
片落下的白雪,直接被雷霆給打的蒸發成了水汽,朦朧在高空。
正雷峰中,李青山所居住的小院。
早已經成了一處封禁之地。
任何人都不許輕易的靠近,這兒的神性威壓太強了。
哪怕是神基圓滿的修士,都會感覺到難以喘息,有種渾身不得勁的感覺。
隱約間,無數的神性近乎擰成實質,好似要完全聚成一尊神明之相。
一座神廟聳立。
廟宇中,那尊震雷誅邪的神像之上,纏繞著無數從蒼穹上引渡而下的雷蛇。
李青山則是一襲青衣,盤坐在蒲團之上。
其眉心泥丸內景不住的散發著微微光澤。
整個人的身形,都好似勾勒成那尊神相雕塑一般。
他沒有凝聚虛相,打算一口氣,直接橫跨到神相之境!
李青山打熬自身的震雷誅邪神基很久了。
他的這輪六司神基極其可怕,可是位列云州神基譜上第七。
原本,李青山是打算直接在六司神基的基礎上,直接沖擊凝塑六司神相。
可他的肉身根本無法承載,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凝塑七元神相。
等之后再慢慢蘊養神相,將神相的位階往更高層次推動。
徐徐睜開眼眸,李青山雙眸之中都好似有雷弧竄動。
“一步慢,步步慢……修行,得搏得爭啊,太過求穩……我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李青山呢喃了一句。
他吐出一口氣,站起身。
無數的雷霆牽引著他的身軀,好似要讓他炸毛似的。
快了,李青山能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凝塑神相了。
微微搖了搖頭:“不知能否成功凝塑……”
“大抵很多人不愿讓我輕易凝塑,危險啊。”
“不過就算失敗也無妨,我已經心滿意足,在凝塑神相之前,我去了飛雷城,尋到了沐沐,心中再無遺憾……”
李青山背負著手,在山頂神廟周圍踱步。
微風寂冷,寒冬料峭。
飛雪無法靠近,因為神廟中有雷霆竄動,形成了無形的排斥場域。
忽然。
李青山看到了一道拄著蟒頭拐杖的身影,提著飯盒,一步一步從半山腰的青石山路走上來。
正是老邁的沐婆婆,她已經沒了年輕時候嬌俏美艷的容顏,可李青山眼眸中卻滿是溫柔。
沐婆婆來到了神殿,看到正在休息的李青山,笑著揚了揚飯盒。
二老坐在神廟旁的石桌石椅上,沐婆婆從飯盒中端出了一道道熱氣騰騰的飯菜。
“我手藝不好,跟小雅學了幾手,你將就吃,你以前笑話我手藝的事,我可一直都記著。”沐婆婆瞪了李青山一眼,說道。
李青山搓了搓手,嘿嘿一笑。
“當年你的手藝確實差啊,烤魚能烤成炭,水煮魚伱直接將整條活魚放下去煮,我掀鍋的時候,那魚還在鍋里來了個活潑的甩尾。”
李青山回憶起當年的事,忍不住笑起來。
沐婆婆瞪眼,氣急。
“我輩江湖兒女,要什么手藝!我又不開餐館!”
李青山大笑起來,二人開始吃飯飲酒。
菜品味道雖然一般,可李青山吃的津津有味。
“對了,今天丐幫沒了……被牛魔一個人端掉了,丐幫高層一個不留,全部宰殺,聽聞丐幫還勾結了尸神教。”
“唉……聽說鎮廟司從金芳院內解救出來上千位可憐的少女,簡直……”
沐婆婆說到這兒,義憤填膺,年輕時候行走江湖,自有一副俠義心腸,見不得這樣的悲憤之事。
李青山卻是一拍筷子,捶胸頓足,痛心疾首。
他又錯過了!
牛魔那廝,又背著他吃獨食!
背著他一個人去干大事!
說好的“青秀牛馬”組合呢?!
不能不要“青”,只要“秀牛馬”啊!
沐婆婆自是聽說過李青山與牛魔合作的事情,看老李這副姿態,頓時忍不住笑起來。
“你啊,還是好好凝聚神相再說吧……”
“不然,牛魔都不帶你玩了。”
李青山噓了口氣,也是,現在凝聚神相比較重要,很多事,他以前都沒能力去做。
突破神相……可就能肆無忌憚些了。
例如這一次的丐幫之事……
他早有所聞,可涉及太廣了,丐幫還是其次,五大世家、五大門派還有不少達官顯貴……
李青山便打算等自己修成神相后再去錘一錘。
沒想到,被牛魔先下手了。
“罷了,都是自己人,青秀牛馬組合成員,牛魔干的,約等于我李青山錘的。”
李青山自我安慰起來。
“所以啊,你一定要成功,突破神相才能干很多你以前不敢干的事情。”
沐婆婆撐起下巴,輕聲說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成的。”
“當年我們那么多人一起走江湖……如今,也就剩下你我了。”
李青山沉默下來。
江湖浪大,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所以,活下來。”沐婆婆撫了下李青山的面龐,柔聲說道。
李青山點了點頭。
“你給我保證。”沐婆婆道。
“我保證。”李青山咧嘴,抬起手,輕輕在沐婆婆眉心一點,沐婆婆暈了過去。
李青山安靜的將飯菜全部吃完,一粒米都不曾剩下。
呂赤哼哧的跑來。
“老師。”
“帶著你沐婆婆去曦曦家里,你也跟著,接下來直到為師突破成就神相為止,你們那里都不要去,就在曦曦家里待著。”
李青山說道。
呂赤一怔。
這么嚴重嗎?
以老師的天賦,難道凝塑神相都這么困難?
李青山站起身,渾身筋骨噼里啪啦作響,只是一個動作而已,就好似惹得天地間雷霆震動發怒。
“我若是隕落了,會把你過繼給宗主,讓宗主收你做個記名弟子,你當初廟神共鳴效果極好,本該入宗主門下,是你執意要拜老夫門下。”
“這些年,老夫也沒教你多少東西……你的來歷,老夫不想追究,你呂赤一天是我李青山的弟子,便一輩子是我弟子。”
李青山眼眸難得柔和的看了呂赤一眼。
拍了拍呂赤的大頭。
“去吧,呂大頭。”
呂赤聽著李青山這好似遺言般的話語,眼眸中頓時溢滿了淚水。
“師父……你一定要活著。”
“等著弟子給你盡孝。”
呂赤跪在地上,大頭上的表情十分認真。
李青山咧嘴:“狗屁,老夫當然要活著,能活著,誰想死?”
“對了,老夫若是死了,你過繼到宗主門下,你便是曦曦的小師弟了哦……”
呂赤面色一僵,隨后眼眸波動了下。
那不就近水樓臺……
李青山頓時氣笑了。
“你個臭小子還心動了?”
“滾球!”
孝死為師了你啊!
看著呂赤帶著沐婆婆離去。
李青山負手立于山巔。
他知道。
這個金光府城有太多人不愿他突破到神相。
特別是,出了牛魔這一檔子事。
牛魔的肆意與囂張,已經足夠金光府城的達官顯貴與高層們喝一壺的了。
若是再多一個踏足神相,亦是能夠肆意囂張的李青山……
那些人肯定無法接受。
李青山負手而立,沐浴冬日寒風。
忽然面皮子抖了抖。
“李澈怎么還不聯系我?馬面到底怎么說?不會……放我鴿子了吧?”
寒花帶雪滿山腰,著柳冰珠滿碧條。
大雪橫飛的冬日,長街一片清冷。
街道兩旁的柳樹上碧綠的柳條,凝滿了晶瑩剔透的燦燦冰珠。
落花巷小院之內。
竟是十分的熱鬧,人影綽綽。
院子之中。
李澈盤坐在中央,手中捏著一枚八極神性晶,伽趺而坐,閉目養神。
眉心泥丸內景,微微泛起光輝。
胸腔之中無垢心道果怦然跳動,迸發出強大的吸力,將八極神性晶中的神性,瘋狂的汲取而出。
繼而納入道果之內,注入內景中那輪懸浮的無垢心神基之上。
當一枚八極神性晶被他吸干。
神性晶便淪為透明的水晶石,李澈睜開眼,眸中好似有淡淡白煙溢散而出。
他看了眼水晶石,五指猛地攥握,強大的筋骨轟鳴,灼熱氣浪以身軀為中心擴散,卷起千堆雪。
神性晶石頓時淪為粉末。
“神性晶粉能夠抑制神性的力量……先前清剿丐幫金芳院內高層的時候,就動用了神性晶粉彈,炸開的晶粉,遏制了神性的催動……”
“那其中的幾位虛相修士,才連反抗都做不得,便被火力傾軋。”
“所以,神性晶粉還是有很多的研發空間,若是配合上神通雛形大雪崩,融合于觀音蓮彈內,炸開的剎那,火力壓制的同時,亦遏制修士的神性……”
“簡直歹毒且犀利。”
李澈嘖嘖贊嘆自己的構思,所以將這些神性晶粉收好。
這些都是研發資源,不能浪費。
心神一動,眼前流光閃爍。
道果:無垢心(lv3,12)
吐出一口濁氣,一枚八極神性晶的神性汲取后,現在只能提升5的成熟度了。
效果大打折扣,只能說無垢心道果的胃口越來越刁了。
“若是得獲一枚七元神性晶,第一次汲取的效果,肯定是極好。”
李澈不禁有些期待。
而如今,他所能得獲七元神性晶的路徑,就只有與南離火合作,襲殺府主蘇懷里這一條路了。
在小院內,李澈又修煉了會兒武學,研究了下新的真意絕學《呂玄劍經》,再過幾日應該就能入門,到時候就可以融入《萬化龍象》中了。
身上澎湃的氣血逐漸收斂,魁梧身軀歸于平靜。
“劍法……好像與我不太適配。”
牛魔一變,怒目金剛,身軀拔高到兩米二,用大戟剛剛好,用劍……就有種張飛繡花的感覺了。
還是戟耍的稱心如意。
又修煉了會兒后,李澈離開了落花巷的小院。
他在小院內留下了八具畫中仙分身,其中七具單神基分身,用以肝養性。
李澈也不吝嗇,每一位分身都發放了一枚九曜神性晶。
八極神性晶,李澈是打算留著自己使用,用以提升無垢心的成熟度,雖然效果大打折扣,但勝在細水長流。
還有一具畫中仙分身,則是安排下來涉及研發觀音坐蓮主戰坦,按照機關設計的思路在研發。
“靈木不夠用……若是想要制作觀音坐蓮主戰坦,需要大量的靈木材料。”
“當然,若是制作出來之后,就可以直接利用畫中仙道果復制出來,但是研發前期的投入還是必要的。”
“靈木種類要篩選,需要堅韌強度高的。”
李澈在總結著自己靈光一閃的研發思路。
“靈木啊……想要獲得高品質的靈木,得去一趟‘神雕嶺’才行,青山前輩一直說要帶我去,等他凝塑出神相后,就應該能帶我前往了。”
欽天監客卿雖然有靈木獲取的渠道,但是,想要獲得高階的靈木,還是只能去神雕嶺。
事實上,欽天監的靈木來源,根據上官青虹所說,也是來自神雕嶺。
將工作都安排下去,讓自己的畫中仙分身都好好的肝起來,自己則是悠閑的去了巷弄中的蒼蠅小館,打包飯菜回去。
回到了神宗山門之內。
李澈先是去了金光峰,接曦曦放學。
金光峰大坪,大雪紛紛揚揚。
曦曦小小一只,在大坪之上練武,氣血轟鳴,隱約好似有細小的血色蛟蛇狂卷。
脖子上,乾元金剛圈呼嘯轉動,被曦曦耍的極其靈動。
另外,曦曦手中還攥握著一把玄金色的短劍神兵,乃是一件九曜神兵。
配合上絕學《玄雷金光煞劍術》,施展起來風雪飛揚,有金光裂空,聲勢竟是極其不小。
李澈在遠處安靜的看著,望著曦曦練武,唇角不自覺的便揚起了一抹笑意。
小棉襖也在不知不覺的變強啊。
而且,武道天賦……好像真的有點夸張。
這絕學……竟是已然入門了!
四歲,真意絕學入門!
此乃大宗師之姿啊!
李澈覺得。
當曦曦練完了劍后,便看到了在遠處靜候的李澈。
“爹爹——!”
小不點開心的露出笑容,噔噔噔的便邁開小短腿飛速狂奔。
最后一個飛躍,宛若一顆用力射門的皮球,“咻”的一聲,彈射向李澈。
李澈哈哈一笑,五指一抓,便將小丫頭接住。
如今的李澈可是熔爐宗師體魄,接住好似帶球撞人的曦曦,根本不算什么。
“跟你音音師姐告別。”
李澈刮了下曦曦的小鼻子,道。
遠處,桑觀音一身鵝黃長裙,靜立在白雪中,恬靜優雅,朝著曦曦揮手告別。
帶著曦曦回到正雷峰。
曦曦一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耗不完的精力。
回到院子中,李澈便感知到了昏睡過去的沐婆婆。
李澈眉毛一挑,呂赤解釋了一句。
李澈點了點頭:“那這幾日便住下吧,等青山前輩成功凝塑神相后再說。”
算來,也就在這一兩日時間了。
李青山弄昏了沐婆婆,這是不愿讓沐婆婆擔心,到時候分心。
不過,李青山就不怕沐婆婆蘇醒之后,秋后算賬吶?
張雅亦是在院子中練武,自從淬骨后的她,依舊扛不住相公稍稍的用力,她就開始發憤圖強,斗志昂揚。
練武就是要有目標,人一有目標,干勁就會十足。
李澈將打包的飯菜拿出,招呼大家一起吃起來。
兩日時間,在不停紛飛的雪花堆疊中度過。
翌日,夜深。
夜空深沉,烏云翻滾,正雷峰的上空,卻是有無數的雷蛇在交織閃爍,隱約映照出了燦爛的光輝。
時不時將天空都映照成了白日。
李澈吃過晚飯,便進入到了書房之內。
繼而以畫中仙道果,繪制出兩尊分身,一尊留在書房中雕刻木雕。
另一尊,化身為牛魔,朝著正雷峰的山頂竄去。
自身則是攥握飛雷棋子,出現在了落花巷的院子里。
黑色墨衫在雪夜狂風中拂動。
院子內,八尊畫中仙分身,皆是全神貫注的在修煉與研發,熱火朝天,很是熱鬧。
李澈仰頭,望著天上飄零落下的飛雪。
伴著雷霆怒號,無數交織的雷霆橫亙云穹之間,散發著熾亮的光和熱。
一片片落下的飛雪,消融。
化作了溫熱的雨珠,噼里啪啦的墜落人間。
一滴雨落在李澈的臉頰上,帶著絲絲電弧竄動的酥麻。
“這是……”
李澈眼眸微微一變,不由凝起。
“六司神相?”
“不是七元懸思雷震誅邪金剛神相?!”
“青山前輩……不愿凝七元神相,要沖擊一波六司神相?!”
李澈吐出一口氣。
“真是……一點都不穩健啊。”
“不過。”
“這才是青山前輩啊。”
“人這一生。”
“誰愿碌碌?”
金光峰。
融化的雪,變成溫熱的雨珠,內部好似藏著震動的雷弧。
掉落蒼穹,墜入人間。
南離火白發飛揚,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粒雨珠,落在掌心竟是懸浮了起來。
雨珠之中的雷弧竄動,好似忿怒咆哮的雷電蛟蛇。
“李青山果然不愿凝七元神相,要凝聚”
“觀神這么久,越過虛相,一步入神相……還要凝六司神相。”
“好氣魄。”
南離火溫和一笑。
而在神殿旁,一位道人牽著一個嘴巴“吧唧”個不停的小胖子,亦是觀著天穹上落下的雨珠。
“師弟啊,金光府倒也是出了個能人,這李青山之名,我在道城倒也聽說。”
“云州神基譜第七,放在道城倒也算不錯的人物。”
道人笑著說道。
“吧唧,吧唧……”
道人剛說完話,身邊的小胖子就嚼著羊肉干,發出細微的聲音。
“別吃了,注意形象!”道人怒目。
小胖子頓時一頓,鄭重的點頭,抿著嘴唇,口腔內部動起來。
咀嚼的聲音小了不少。
南離火頓時笑了起來:“師兄這位弟子……還真是挺有意思。”
道人收斂神態,捋須悠然道:“還可以吧,神童一個,來試一試能否引起三太子廟神共鳴。”
南離火點了點頭。
“師兄,今夜你愿意出手嗎?”南離火看向天色,忽然道。
道人啞然:“師弟,你這不是為難師兄嗎?”
小胖子不知道何時拿了張大餅,咬了一口,支支吾吾道了一個字。
“慫。”
道人惱怒不已。
南離火笑著擺手:“好了,不難為師兄,不過你我師兄弟這么多年未見,師兄幫我前往三太子詭異廟,相助總督司謝敬鎮守下詭異廟……這總可以吧?”
道人聞言,捋須頷首:“詭異廟的鎮守……這倒是沒問題,但是讓師兄我出打殺殺,師弟你也清楚……”
“師兄我不喜歡這些。”
南離火撇了撇嘴,點了點頭,便不再說什么。
這位道人,乃是從嶺南道城乾元正宗山門而來的師兄王苦雨。
帶著道城的神童、靈童們前來參加廟神共鳴之舉。
南離火也確實不會讓道人為難。
“今夜,怕是不會安穩了。”
若是李青山選擇七元神相破境,阻攔有,破壞有,但大抵不會太劇烈。
事不可為,可能那些人就退了。
但李青山要凝塑
六司神相一成,李青山有一可能一步踏足神相后境。
那各方勢力……
可就真的要瘋起來了。
城主府。
蘇懷里瞇起眼,感受著落在地上蒸發的雨氣,眉毛一挑。
“好一個羊角破天李青山,確實有膽氣。”
神箭手聞龍山捏著一粒雨珠,感受雨珠中蘊藏的雷霆。
“可真敢啊?他的肉身能扛得住六司神相的神性力量沖擊?”
“沒準不需要襲擊破壞,他便直接被神性力量給碾爆肉身了。”
聞龍山撇嘴。
哪怕是他,也不過只是以七元神相破境而已。
“李青山所修的金光分宗八蛟翻江,如今已經可成功凝出三頭氣血玄蛟,算是大成水準,勉強可以試一試……”
蘇懷里說道。
“不管能不能成,我不想讓李青山功成。”
聞龍山聞言,抱拳,五指一攥,流光溢彩的神弓頓時落在他的手中。
“遵命。”
下一刻,聞龍山的身形一個模糊,消失不見。
這一夜,安靜的可怕,整個金光府城,好似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有可怕的壓抑感覺,席卷整座城池。
連圈養的狗,都不敢肆意的叫喚了。
上官家府邸。
上官家的老祖,上官桀身著黑衣,佇立在院子中,滿頭發絲,已經徹底變得發白。
短短時日,心力交瘁。
上官正衡死亡,上官青雷也死了,前兩日,在金芳院內廝混的二代子弟,預備家主,也被牛魔給殺死……
苦難……為何總是追著他上官家?
“李青山……”
上官桀吐出一口氣,緩緩取出一張猙獰的惡鬼面具蓋在了臉上。
“想要破入神相……想的美!”
“殺我親子,便拿命來償!”
與此同時。
其他世家、五大門派、黑蛟幫之中,都是有神相高手,穿著夜行衣,戴著面具出行。
戴面具行兇的這股風,終于伴著牛魔的聲名鵲起,從飛雷城卷到了金光府城。
金光府城之外。
九龍江不安的翻滾起來,躁動不已,好似江底有什么潛藏的怪物,正要破籠而出一般!
在九龍江的下游,奔騰的江水怒咆不休。
突兀的,有濃郁的黑氣生出,慢慢的匯聚成了黑煙漩渦。
一道身影從黑煙漩渦中走出。
白色制式袍服飛揚,面上帶著一張用血色書寫著的大大的“七”字面具。
竟是一位七元尸神使。
“李青山……”
尸神使面具下的眼眸閃爍。
“此人必須得死,一旦讓他以六司神相踏足神相之境,必然會成為我教在金光府城行動展開的掣肘。”
下一刻,這位七元尸神使蹲在了江面。
從乾坤玉中取出了一個血色的玉瓶。
玉瓶之中,有著極其灼熱的能量在洶涌著,肆孽、張狂、暴戾的神性波動從中不斷的擴散而出。
無形的漣漪,以尸神使腳下為中心,不住的擴散開來。
繼而……
尸神使將血色玉瓶放在了江面。
咚的一聲悶響……
血色玉瓶頓時被一股磅礴的力量,猛地扯入了江水中似的。
七元尸神使腳尖點落江面,炸起漣漪。
而整個人躍然上了江面數十丈的高空。
卻見……
洶涌奔騰的江水之下……
有一道巨大且狹長的身影,扭曲著,蜿蜒著。
伴著玉瓶爆碎的聲音,濃郁的血色從江底翻涌而出!
砰——!
江水炸開!
一只碩大無比且猙獰萬分的蛟頭鉆了出來!
“吼——!”
震耳欲聾的蛟龍怒吼之音。
順著九龍江,滾滾傳遞開來。
繼而。
這頭蛟龍重新鉆回了江中,以極快的速度,掀起江潮水浪,朝著那上游江心中的那座四御八臂忿怒三太子詭異廟沖去!
龍族與三太子……
好似埋藏于血與骨中的血仇,被激發了出來!
落花巷。
工坊小院之內。
李澈用干凈的白布擦拭著仙工巴雷特。
清點著一枚又一枚菩提龍牙子彈。
清點完畢后。
李澈直起身去,取出黑袍包裹在身上,五指一攥,一張馬面蓋在了臉上。
戴上斗笠,壓低邊沿。
黑袍在淅淅瀝瀝的雨水中抽碎雨珠。
下一刻,消弭無蹤。
再度出現,李澈戴著馬面,出現在了金光府城之外的一棵參天大樹之上。
單手抓著仙工巴雷特。
李澈腦子變得無比的清明與冷靜,他扭頭看向了數里之外,那好似怒咆起來的九龍江。
果然,正如李青山所言,他突破神相那一日,尸神教肯定會掀起詭異廟的暴動。
吸引走南離火和鎮廟司總督司謝敬這等元相高手。
李澈沒有去理會那些。
那兒的戰場……
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插手的。
他收錢辦事,只需要幫助李青山突破神相便可以了,至于詭異廟之事,暫時與他無關,如今正事要緊。
五指猛地張開,繼而狠狠的拍下。
好似一巴掌拍在了無形的棋盤之上。
心胸之中,棋圣道果,陡然震顫了起來。
下一刻……
以李澈此刻半蹲的樹枝處為棋盤右下角星位,交織縱橫的棋盤紋路網羅開來,籠罩了整座金光府城!
好似一張天地棋盤,懸在府城的上空!
馬臉面具下,李澈緩緩閉上眼睛。
棋盤之上,一道又一道氣息,好似燃燒的火焰般閃爍而起。
李澈猛地睜眼,鎖定了一個方位。
那兒,他看到了佇立在城主府閑亭頂上,好似筆直長槍一般的神箭手聞龍山。
亦是看到了聞龍山雙眼之前,好似有扭曲的氣流,形成類似鷹眼一般的犀利眼神,以及……
那伴隨著雷鳴而拉滿月的彎弓。
一根赤色交織的箭矢,遙遙對準了正雷峰的山頂。
李澈的馬臉面具下,雙眸冷寂無比。
他緩緩揚起了仙工巴雷特。
高德棋盤。
天地制導!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你瞄青山,我便狙你!
半蹲著的馬面,烏發陡然飛揚起來。
瞄準聞龍山的眉心泥丸。
半個呼吸的調整。
猛地扣下扳機。
七千字大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