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眼眸微微一凝。
眉心不住的發燙,摘星瞳這門神通,下意識的催發。
摘星瞳,萬析無盡,汲魂點靈,勘虛返真,震惡誅邪!
在李澈的眼中,任何的邪惡都無所遁形與隱藏,都能被摘星瞳所看到。
因此,李澈從未懷疑過摘星瞳的判斷。
在他的眼中,風雪中平靜的心猿寺,一剎那間變得鬼氣森森。
這絕對不會是他的眼睛出了問題。
定然是這心猿寺有問題。
“鬼氣森森,死氣滔天,這心猿寺……竟是一座鬼寺?”
李澈蹙起眉頭。
亦或者說,是心猿寺內藏著鬼物?
除此之外……
“會不會與尸神教有關?”
李澈心頭微動。
不禁想到了這一點,而要驗證這一點,并不難。
胸腔之中棋圣道果怦然跳動,下一刻,心神沉浸進入到了天地棋盤之中。
棋盤縱橫交織的網羅而下,瞬間籠絡天地,將鬼氣森森的心猿寺給籠罩在內。
繼而,李澈的心神懸浮在天地棋盤中,對著那被煉化了大半的七元尸咒字母印,輕輕彈抖手指。
一枚無垢心道果轟然沖撞其上,陡然炸開!
繼而又是第二枚……
好似古老的洪鐘被猛地敲響!
頓時無形的黑色漣漪宛如洪鐘音波般,便以李澈的身軀為中心,不斷的擴散擴散……
好似一道黑色的浪潮,朝著心猿寺不斷的擴散而去,繼而在李澈怪異的目光。
天地氣魄籠絡下的心猿寺,一道、兩道、三道……
密密麻麻的尸咒之印氣息迸發而出。
哪怕是李澈,也不禁看的瞠目結舌。
李澈忽而明白那些撤離出府城的尸神教高手都躲哪里去了。
原來……
都躲在了這寺廟之中?
當然……
這心猿寺或許只是尸神教在府城之外的據點之一。
但,這不就……巧了么?
李澈笑了起來。
他不僅沒有被嚇到,反而愈發的興奮起來。
內心的小手都忍不住搓揉了起來。
只能說,踏破鐵鞋無覓處,一不小心就找到了。
李澈緩緩散去了天地棋盤,心神退出,眉心發熱的摘星瞳也重新歸于沉寂。
“宮少監,這心猿寺……聽說是當年輝煌一時的齊天寺的一支?”
李澈問道,將話題轉到了心猿寺上。
宮云鯉聞言,頓時嗤之以鼻:“心猿寺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鼎盛時期的齊天寺,乃是占據天下六道十二州的龐然大物,稱道一句天下第一宗都不為過……”
“雖然因為詭異廟暴動,加上人為的因素,齊天寺衰落分裂,如今分裂為了三大宗派……”
“可實際上,三大宗派寺廟與齊天寺根本只有皮毛上的同源而已。”
“齊天寺太強,而三大宗派……太弱。”
“這一對比,就能夠知道……是道統的缺失太嚴重了。”宮云鯉說道。
“宗派和朝廷不一樣,宗派對于道統的看重十分重視,一個道統傳千年,可非說說而已。”
李澈點了點頭。
齊天寺是囊括六道十二州的龐然大物,而心猿寺是什么?
不過是嶺南道下轄云州金光府外的一個小宗派而已。
弱小有弱小的悲哀。
若心猿寺非是勾結尸神教,那只有一個可能,便是尸神教將弱小的心猿寺給徹底侵蝕了。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澈與宮云鯉沒有再聊什么,馬車車隊撞碎風雪,慢慢的駛入到了心猿寺巨大無比的廟宇前的大坪。
李澈和宮云鯉下了車馬,風雪呼嘯著。
公羊連城走了過來,與宮云鯉一同匯合。
李澈等幾位木雕大師,則是安靜的站在隊列之中,靜靜等候著公羊連城和宮云鯉的安排。
欲要前往火眼玄驚靈猿廟,還需要兩位帶路。
金光府除了四御級別的八臂獄蓮忿怒三太子詭異廟之外,還有兩大八極詭異廟,分別是火眼玄驚靈猿廟及鐵拐喜樂頭陀廟。
都是八極詭異廟,被朝廷所鎮壓,如今乃為鎮廟司統轄。
想要入詭異廟,都是需要入廟令。
本來宮云鯉早幾日便從鎮廟司那兒申請到了入廟令。
但是,鎮廟司駐鎮火眼玄驚靈猿廟的總差傳回消息說詭異廟詭闕震動了些許時日。
所以,入廟觀神的日子便推了推,如今終于許諾下來。
公羊連城面色肅然,清點了一下名單后,才是點了點頭。
“人都到齊了,準備一下,即將前往詭異廟,觀廟神。”
“這對于諸位而言,都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可得好好把握住。”
公羊連城面對諸多三等客卿可就沒有面對林秀監副時候的諂媚,甚至拿出了不小的官威出來。
遠處,有兩位老僧從心猿寺內緩緩走了出來。
慈眉善目,白眉白胡,都是上了年歲的僧人。
“玄離大師、玄元大師……”
公羊連城抱拳作揖,朝著兩位僧人溫和的笑道。
“玄離大師乃是心猿寺的方丈,心猿寺相助鎮廟司坐鎮詭異廟有功,其中少不了玄離大師的幫助。”
公羊連城給李澈等三等客卿介紹道。
諸多客卿頓時也相繼抱拳執禮。
老僧雙掌合十,慈眉微笑:“諸位都是木雕一道的大師,若通過觀廟神而能有所獲,也算不辜負我心猿寺與鎮魔司一同鎮壓詭異廟的艱辛。”
李澈混跡在諸多客卿中,亦是執禮。
不過,李澈心中卻是一動,刺激七元尸咒子母印,勘測這兩位心猿寺的神相境大師,是否與尸神教有關。
然而,李澈剛剛刺激,那鎮壓在天地棋盤中的七元尸咒子母印,便猛地顫動了起來。
李澈眉毛一挑,直接搬來了暗金色的天王神性棋子。
強勢鎮壓了子母印。
而李澈也通過天地棋盤,看到了玄離與玄元這兩位心猿寺的大師……
身上那濃烈到幾乎要化作惡鬼從地獄出籠的死氣與尸氣!
好家伙!
李澈一怔,心中直呼好家伙。
這是披著僧人皮囊的尸神教邪人啊?
李澈心頭微動,面容上卻是不動聲色,這些年早已經練就了面容古井無波的本事。
尋常人根本探查不到尸咒之印,這也是為什么尸神教的邪人們能夠肆意侵蝕金光府中不少勢力高層的緣故。
因為,哪怕授了印也不會被知道,可以將內心的邪惡隱藏起來。
故而哪怕授了印,又何妨?
但是,自從牛魔出現在金光府城之后,一切就都變了。
牛魔居然能夠發現那些授了印的尸神教邪人,這對于這些邪人而言,乃是極其沉重的打擊。
兩位大師自然不知道李澈已經發現了他們慈祥的面目下所藏著的身份。
李澈也沒有揭穿。
此刻揭穿,乃是何等的不明智,他自身掌握有飛雷棋子,自然是無恙,想走就走。
但其他人可就沒那么好運了。
哪怕是公羊連城和宮云鯉這兩位虛相修士……
怕也得被留下。
所以,李澈沒有打算揭穿,先留下一枚飛雷棋子,落下個坐標點,打算之后聯系李青山,找個機會……
一起來端掉尸神教的這個據點!
對于尸神教,李澈從來都是深痛欲絕。
本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
既然發現了尸神教的據點,李澈又怎么會輕易的放過他們呢?
也許,現在尸神教之中還在盤算計劃著如何捉走曦曦呢!
只是想一想,李澈就覺得尸神教該千刀萬剮。
玄離與玄元兩位大師,面帶溫和的微笑,目送著公羊連城和宮云鯉,帶著木雕大師的隊伍,朝著心猿寺后的那廟宇深處走去。
兩位僧人對視一眼,眼眸中的笑意不由的消弭無蹤。
玄離大師的身形猛地直起,眼中再無半點蒼老之意,鋒銳至極。
“剛剛……我的那枚千里神交鏡好像有了反應……”
“玄九好像就在附近!”
玄元大師光頭澄亮,抹了把腦袋,驚疑道:“玄九……他還沒死嗎?”
“怎么會死?被欽天監那老家伙打傷了而已,死沒那么容易死……畢竟是一位半步咒銀尸。”
玄九可是熬煉出一抹銀罡的半步咒銀尸。
玄離覺得玄九肯定沒那么容易死去。
“所以,你猜測玄九隱藏了身份,藏在那群欽天監的三等客卿隊列中?”
玄元大師蹙眉。
玄離大師點了點頭,看著那逐漸朦朧在大雪中,深入山道的隊列身影。
眸光閃爍起精芒。
“這玄九,可莫要壞了我們的計劃。”
玄元大師眉頭頓時舒展開來:“玄九或許是打算借助詭異廟中的護廟咒尸來恢復銀罡之力……你不如發個消息給他,告訴他不要破壞我們的計劃便可。”
玄離大師點了點頭,覺得有理。
頂峰急驟的風雪,在山道中走了片刻。
大家都是修行者,能成木雕大師的,實力都不會太弱,自然不會因為環境因素而影響趕路與前行。
差不多半炷香的時間,李澈一行人便來到了那座詭異廟之前。
火眼玄驚靈猿詭異廟!
坐落在半山腰處,卻是將整個半山腰都給籠罩了起來。
在這兒,李澈甚至看到了不少村里舊址。
很顯然,這詭異廟原本是因村落而滋生,如今村落覆滅,詭異廟也擴張到了極致。
濃郁的灰霧在翻滾著,伴隨著風雪,看上去好似一座坐落在煙霧中,位于另一個時空的廟宇。
鎮廟司的神差們在外圍拉起了柵欄。
禁止修士無入廟令而踏足。
比起四御詭異廟的防守自然差了許多。
八極詭異廟,早已滋生出了詭闕,李澈好奇的觀望著詭闕,當初飛雷城的城主曹光便打算設一場千嬰宴,讓詭異廟晉升位階,誕生出詭闕。
可惜被李澈給破壞了計劃。
因為有入廟令,且欽天監帶木雕大師前來觀廟神也非是第一次了。
所以,鎮廟司的坐鎮總差,只是簡單的檢查了一番就放行了。
總差手中出現一口香爐,點燃了三炷香后。
捧著香爐朝著前方走去。
詭闕濃霧竟是好似簾布般,朝著兩側撕開,露出了一條寬敞的大陸,直通那座高大的廟宇。
廟宇雕梁畫棟,飛檐翹角,黑瓦之上沾染滿了厚重的白雪,看上去頗有幾分破敗,墻體上則是篆刻著各種姿態的猿猴畫像。
與第一次見到詭異廟時候一樣。
一股磅礴的吸力頓時從廟宇之中爆發,但是,如今的李澈卻早非當初第一次見到詭異廟的毛頭小子。
先不說如今已經達到了熔爐宗師程度的體魄。
就單單鑄就七輪神基所凝練的強大神識,就足以讓他輕易掙脫這份詭異廟的詭異勾引。
“詭闕才是詭異廟最為危險的地方,普遍的認為,是詭異廟的自我防護措施……”
“只要破了詭闕,就能撥開詭霧見神廟。”
帶隊的鎮廟司總差捧著香爐,淡淡說道。
“詭闕很危險,若是未曾攻克詭異廟,被詭闕卷入,會被拉扯入廟神幻境,容易沉淪其中,而且會遭遇到護廟咒尸的襲擊……”
“八極詭異廟的護廟咒尸,可是能夠達到媲美尸神教咒銅尸的程度。”
“尸神教的咒尸術,好像就是脫胎于詭異廟的護廟咒尸。”
簡單的介紹了幾句后。
一行人走過了差不多千米左右的詭霧路徑,走到了廟宇之前。
“諸位,路就送到這兒,詭異廟之內,諸位便自行踏足吧。”
“觀廟神,觀廟神……要自我把握一個度。”
“若是神識承受不住了,神性扛不住了……就識趣的自我退出來。”
“否則,被廟神掌控了意識,淪為護廟咒尸,可就悔之晚矣。”
那位鎮廟司的總差將燃燒著三炷香的香爐擺放在了詭異廟的門口。
“諸位,入內吧。”
“在三炷香燒盡之前,需要離開!”
鎮廟司總差齊陽浩,沉聲說道。
諸多三等客卿紛紛神色肅然,表示知曉,各自應下。
李澈也是隨著大流應下。
繼而便與諸位三等客卿們一般,越過了香爐,踏足到了詭異廟之內。
總差齊陽浩則是雙手抱胸,腰間挎刀,靜立在廟宇之前。
一旦三炷香燒盡,他便會第一時間捧起香爐,退去。
到時候……
詭闕回攏,這些三等客卿想要離開廟宇,可就得憑本事了。
鎮守詭異廟的第一準則,能不與護廟咒尸及護廟妖獸交手,便不交手……
一旦交手多了,很容易惹得廟神復蘇,惹起詭異廟暴動!
至于這些三等客卿的死活……
他可不會管,因為已經規定了時間。
這些客卿貪婪想要多觀廟神,那便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
李澈等諸多三等客卿,踏足到了詭異廟之內。
比起飛雷城外的那座靈嬰廟,這座靈猿廟,寬大上了不少。
周圍點燃著一根根白色的燭火,單純的照明用,照亮了廟宇內的黑暗。
但實際上,這座靈猿廟并不算太大。
諸多客卿涌入,便顯得有些擁擠了。
小小一座廟,在祭壇之上,則是擺著三尊雕像。
一尊高大的廟神雕像,另外兩尊則小上一些。
但無一例外,皆是猿猴的形象。
那尊廟神靈猿,則是穿著甲胄,雙眸金燦如有流火,翹著二郎腿,坐在蓮臺之上。
只是看一眼,就有活潑、靈動透廟神木雕而出一般。
李澈尋了一處位置。
與其他客卿一般,盤膝而坐,仰頭釋放出神識,觀賞廟神。
通過觀看廟神雕像中所具備的神韻,于腦海之中模擬雕刻,來提升自己的雕刻技術。
有客卿凌空抬起手虛劃,施展出大景欽天七元千手神雕術。
氣氛一下子熱烈了起來,大家都在認真的觀廟神。
李澈只是看了一會兒,便明白觀廟神的理論了。
就是感悟與捕捉廟神的意蘊。
廟神木雕……不知道是何人所雕刻?
聽聞是伴隨著詭異廟憑空而現。
其中蘊含著獨特的雕刻技術。
之所以會有木雕大師這個職業,便是因為木雕大師模仿廟神木雕,通過捕捉與模仿廟神木雕的意蘊,讓靈童、神童們能加速蘊養神性。
才會有如今這個世界,在原本氣血武夫之道上,再度發展繁衍起來的神性修行之道。
李澈有摘星瞳在,基本上一眼就模仿學會了廟神靈猿的雕刻手法。
這種模仿,于他而言,毫無難度。
倒是大雪崩觀音蓮彈、觀音坐蓮主戰坦等等存在技術性與研發性的東西,哪怕有摘星瞳,也需要一步一步的研發試錯。
周圍逐漸靜悄悄下來。
“呼——”
“吸——”
四周安靜極了。
大家似乎都陷入到了對廟神的觀想中,心神被牽引走。
唯有李澈心思無比的活絡。
掃視四周,確定大家都陷入沉寂之中后。
李澈才是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墨衫,抬起手,點在了眉心。
輕輕往下一劃。
“摘星瞳!”
萬析無盡,汲魂點靈!
眉心開裂,血肉好似朝著兩方撕扯開來。
一只眼珠滴溜溜的轉動,有淡淡的金煙,從瞳孔之中逸散而出。
隨著千析手晉升成為了摘星瞳,他汲取廟神神性,甚至都不需要親自跳上祭壇,伸出手去觸摸。
只需要以摘星瞳對視廟神雙眸便可。
嗡——
流光投射而出,落在了那頭火眼玄驚靈猿之上。
下一刻。
李澈便看到,廟神雕像好似復蘇過來一般。
那頭靈猿的火眼,猛地掃視過來,天地之間,好似響徹起了靈猿的唳聲!
李澈眼前一陣恍惚。
仿佛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好似心神從外界到天地棋盤的挪移變化!
剎那。
天地色變。
轟隆隆!
詭異廟之外。
香爐靜靜擺放,三炷香安靜的燃燒著,煙氣筆直的垂直上升。
忽然。
齊陽浩猛地睜開眼,他雙手抱胸,眸光鋒銳。
盯著那三炷香上升騰起來的煙柱。
卻發現,升騰起來的煙柱,先是向左擺動,繼而又朝著右邊歪扭。
好似被左右同時拂動而來的氣流給撕碎!
齊陽浩汗毛倒豎,扭頭看向了左右兩側,便發現那分開的詭闕濃霧。
竟是緩緩的開始閉合!
齊陽浩甚至都能看到詭闕之中,若隱若現的護廟咒尸……及各種各樣迷亂心神的幻境!
“不對!”
“詭闕怎么提前閉合了?!”
“不是要等到三炷香燃燒盡嗎?”
齊陽浩駭然。
心頭大震!
詭異廟暴動!
毫無征兆的暴動!
要知道,往年欽天監的客卿入廟,可都是這個流程!
“不好!”
齊陽浩趕忙沖到了那香爐旁。
朝著尚且在詭異廟之內觀想廟神的諸多客卿嘶吼起來。
“醒來!”
“撤退!”
可是,那些客卿們,好似完全陷入了奇特的幻覺之中般。
他的吶喊,竟是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該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總差齊陽浩臉色難看。
卻也顧不得了。
甚至連香爐都來不及抓起,直接邁開步子,氣血迸發,飛速朝著即將如簾布垂落在一起的詭闕之外狂奔而去。
咻——
在兩側詭闕如兩股大浪拍打在一起的最后一剎那。
總差齊陽浩才是沖了出來。
遠處。
公羊連城和宮云鯉頓時色變,紛紛趕赴了過來。
“發生了什么事?!”
公羊連城趁著臉。
齊陽浩落地之后,站起身,拍了拍差服之上的塵土,單手落在了腰間挎刀之上。
眼眸森冷。
“還能發生什么?”
“詭異廟……”
“暴動。”
喊殺聲、流火聲、爆炸聲!
李澈睜開眼,便看到了一片殘垣斷壁般的景象,一座宮殿分崩離析,無數的碎石橫飛崩塌。
地上,密密麻麻的,皆是猿猴的尸體……
散落滿地,濃郁的血腥充塞在天地之間。
李澈不受控制的仰起頭,便看到了天穹之上。
一道大紅披風滾滾,頭上兩根長翎飛揚甩動的身影,身披鎏金玄靈寶甲,攥握一柄金色神兵棍,威勢滔天,好似天地云流為之翻覆。
而那身影的對面,有密密麻麻的黑云翻滾,黑云之上,無數的身影林立,氣魄震天,壓抑、逼仄!
隔著太遠了。
聽不到雙方的對談。
只聽得有天地倏地都在凄涼大笑之聲滾滾震蕩!
滿心悲涼,無盡的悲愴……
李澈只是抬起頭看了一眼。
他還想多看一眼。
卻根本做不到,不,不是他做不到……
而是他此刻所占據的視角,開始轉身,風馳電掣的逃竄。
好像是秉持了那尊持握黃金棍,對面無盡詭異的強大神猿的意志。
活下去……
巨大的愴意蔓延,雙眼模糊,破碎了畫面。
無數的流火焚燒而起,化作了滴滴答答的火焰眼淚!
好似一頭流淚的靈猿,在山野之間靈動跳躍飛奔。
“齊天——”
“齊天!!!”
耳畔。
無窮無盡的靈猿狂熱、興奮、嘶吼之聲,在李澈的耳畔剎那間炸開!
嘭……
無盡的視角盡數破碎。
李澈感受到一陣刺痛。
附身的靈猿,視角天旋地轉,最后,狠狠的砸落在了地上。
他已經逃到了山腳下。
他艱難的,搖搖晃晃的爬向了一塊佇立著的……
一塊被燒的布滿裂紋的石碑。
他艱難的抬起手,染滿鮮血的手掌艱難的拍在了那石碑上。
慢慢的,摩挲著拉扯出一道血痕……
仿佛銘刻在靈猿靈魂深處的歸屬。
只因,石碑上書三字。
“花果山。”
吧嗒,吧嗒……
火眼中滴淌出火焰般的淚珠。
“可今后。”
“再無花果山。”
“再無齊天。”
畫面支離破碎。
李澈眉心泥丸的摘星瞳散發著無盡的熾熱。
雙眸一開一合,緩緩睜開。
不知道何時,臉頰已經被淚水沾濕。
李澈猶自怔然。
摸了摸濕漉的臉頰。
有種尚未從剛才所觀看到的畫面回過神來。
那是什么?
廟神的執念?
可他沒有打算觀看廟神的執念啊……
他只是打算汲取廟神的神性棋子。
為何?
為何他能看到廟神殘留的執念?
是因為神通摘星么?
李澈不知道,想不通,也不去想。
忽而。
胸腔之中,棋圣道果怦然!
他的心神猛地沉浸天地棋盤。
卻見……
天地棋盤縱橫交錯的棋盤線條之上。
安安靜靜的漂浮著一張……
靈猴面具。
卡文了,寫的有點久,修修改改,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