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特意壓低了聲音說話,還望了望臥房的方向,示意宋大川靠近一些,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包裹,遞給了對方。
宋大川不疑有他,以為是女兒在山上挖到能吃的東西,特意給自己留的,只是東西入手后很有分量,他就察覺出不對了,等解開小包裹,看到里面的金條后,立即倒吸一口涼氣。
宋大川迅速將金條重新裹了起來,然后塞回漣漪手中,聲音有些發抖的說道:
“快藏起來!”
漣漪覺得好笑,但還是依言將那包金條重新塞回懷中。
宋大川將竹杯里的水一飲而盡,這才壓下狂跳的心,低聲說道:
“漣漪,你這是從哪里發現的?”
“碗口山。”
“你進的碗口山深處了?”
“嗯,外圍基本沒什么能吃的東西了,我就往里面摸了摸,晚上您吃的涼拌蒲公英就是我在內圍挖出來的,那包金子就埋在那叢蒲公英下面。
幸好當時我周圍沒人,我挖到硬物后,還以為是石頭,結果打開一看是金子,我就沒有聲張,壓在籃子底下帶了回來。
爹,有了這些金子,咱們底氣就足了,等去到黃洲后,就能徹底安頓下來了。”
漣漪立即將早就編好的說辭告訴了宋大川。
此時宋大川也是一臉激動之色,聽了女兒的話,對于這次逃荒之行就更有把握了。
“這事兒暫時先別告訴你娘,她心里藏不住事兒,不是我不信任岳家,畢竟人多了心思也多,難保有人不會把咱們有金子的事情泄露出去,到時候就給我們招來災禍。”
宋大川對于女兒還是很信任的。
“爹你說的對,所以我才特意避開娘告訴你這件事的。
俗話說的好,財不露白,我們有了這些金子,日子肯定能過的更好,以后供小弟讀書也有了底氣,所以這逃荒的路上,能不動用就不動用,金子我也會分散藏好的,保證若是出了問題,不會被一鍋端。”
漣漪立即補充道。
“嗯,你心細,這事你去辦,我放心!”
宋大川有了金條打底,感覺信心也足了許多,一掃之前的郁悶之情。
“爹,趁著你臉上有傷,明天你就穿這一身去宋家村,理由都是現成的,您就說家里剩下的銀錢買了半袋子摻沙子的糙米,還被災民搶了,現在沒米下鍋,只求祖父母接濟一下。”
漣漪低聲說道。
宋大川聽了女兒的話,也知道明天去確實合適,而且他也想看看,父母兄弟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看出宋大川臉色的變化,漣漪立即安撫道:
“爹,父慈才能子孝,您做的足夠好了,沒人能說出您一個不字,有些事情強求不來,就不要過分執著了,您還有母親,還有我和小弟,我們才是你最親近的人。”
“爹知道!”
聽了女兒的話,宋大川心里熨帖不少,然后就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天一亮,宋大川就頂著一張青青紫紫的臉,去了宋家村,而惠娘也帶著漣漪和虎子去了爹娘家,路上遇到人問,漣漪就搶先回答道:
“昨天我爹拿了家里剩下的銅板去縣里買糧食,結果還沒走到望山鎮就被災民搶了,我家里沒米下鍋了,我爹一早就去宋家村找我爺奶借糧去了。
我們娘三想著去外祖家要口吃的,我和娘能餓肚子,虎子經不住餓,這才養好的身體,再有個三長兩短可怎么行!”
惠娘也配合的紅了眼睛,虎子這個機靈鬼直接窩在漣漪懷里不出聲,看著一副虛弱的樣子。
“哎!家家都一樣。”
問話的人家里也是同樣的情況,不過好歹還有些余糧,能撐一段時間,他們也知道宋大川家去年冬上被自家的弟弟連累,掏空了家底幫扶了父母兄弟,所以才這么快就撐不住了。
雙方匆匆告別后,惠娘一家三口就到了老張家。
老張家里的氣氛也有些沉悶,老張頭難得的將一大家子十幾口人都叫到了一起,連孫子輩都沒有落下,然后說了現下的情況,包括昨日老大和老小去縣里打探到的消息,讓大家決定走還是留。
眾人看著經過一晚后,臉頰青腫的張忠和張實,臉色著實都不好看,尤其是挺著肚子的劉氏,更是緊緊的挨著張實,仿佛這樣她才有安全感。
漣漪掃了一眼,就知道小舅母快要生了,估計也就這幾天的事情,她也沒多嘴,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數。
“你們怎么看?”
“爹,我們都聽您的,您說咋辦就咋辦。”
張誠率先開口道。
他是家里的老三,和他的名字一樣,是個實誠的人,爹娘說咋樣就咋樣,從不會挑三揀四的,只是他娶的媳婦兒陳氏精明,不過面臨這樣的重大選擇,她作為媳婦兒是不好插言的。
“現在情況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咱們走還能搶個先,路上遇到災民的機會就少些,要是等到有大批災民出現時,我們恐怕就是不想走也要走了。”
張忠實話實說。
“可是我們一家子獨自上路,要是遇到人多的隊伍,我們照樣沒有自保能力呀!”
張君作為家里的老二,也是很受老張頭重視的,而且他說的也是實話,并不是一味的反對。
“所以我們要做好準備工作,能跟著大隊走,就跟著大隊,要是跟不上,我們也盡量走一些安全的小道。”
張實立即說道。
“咱家男丁多,只要不是碰到那些失去理智的人,應該還是能應付的。”
老張頭掃了在場的后輩子孫一眼說道。
老張氏是真的能生,第一胎生了惠娘后,后面就生了四個小子,真的是先開花后結果。
四個兒子成家后,在生兒子上也不遑多讓,老大張忠生了兩兒一女,老二張君是兩個兒子,老三張誠是一兒一女,老四張實的媳婦兒眼看著就要生了。
惠娘當初嫁到宋家,也是因為老宋頭看重了張家能生兒子,所以難免多優待一些張惠娘,這就讓老宋氏很是不喜這個兒媳婦,尤其是惠娘頭一胎是個女兒,這下就給了老宋氏發揮的余地,開始以生不出兒子磋磨這個媳婦兒。
好在惠娘最終還是懷上了,而且這次是雙胎,結果因為老宋氏故意使壞,讓惠娘大冬天去洗衣服,導致她摔了一跤早產,才引來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