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鳴謙她們剛出了花廳,正碰見崔寶珠。
“崔二姑娘,你可見到小世子和宮四少爺兩個沒有?”劉翠依問她。
“我早前確是見到他們在西邊柳樹下玩兒來著,隨后我就去花園子里逛了,再沒瞧見,”崔寶珠搖頭,“怎么,找不見了嗎?”
“就要開席了,請二姑娘先去前面坐著吧!”來的都是客,就算知道她對自己有敵意,溫鳴謙還是盡到主人之誼,不過她敏銳地從崔寶珠臉上察覺到了異樣,立刻話鋒一轉,“當然,若是崔二姑娘愿意,也可以和我們一同去找。”
崔寶珠果然沒有推辭,說道:“地方這么大,我幫你們一起找吧!多個人多個幫手。”
她嘴上裝好人,心里卻忍不住得意。
原來她早就和宋氏串通好了,要在今天坑害溫鳴謙。
在丫鬟帶著兩個孩子玩兒的時候,便有宮家仆人給那丫鬟送了茶來,茶水里加了利尿的東西,因此丫鬟喝了茶不久便要解手。
丫鬟離開后,躲在不遠處的崔寶珠便走過來,故意挑撥馮天柱和宮長安,想讓他們吵起來,好方便下手。
誰想宮長安卻不上當,拉著馮天柱一起去解手,這樣崔寶珠可就不好跟著了。
好在沒一會兒馮天柱自己回來了,卻不見了宮長安。
崔寶珠大喜,她本來就是要馮天柱落單,于是就哄騙他說:“我方才瞧見宮家的四少爺往那邊的屋子里去了,想來里頭必然有什么好玩兒的東西,他想一個人玩兒。小世子,你瞧見沒有?就是北邊沒上鎖的那間屋子。”
馮天柱點點頭,徑直走了過去。
崔寶珠眼看著他開門走了進去,連忙在他后邊悄悄把門從外頭插上了。
之后她就離開了那里,并向等消息的宮家仆人使了個眼色。
她知道,隨后這個仆人就會往那屋子里放一條蛇。
而馮天柱受了驚嚇就會引發癲病,等人們找到的時候就會看到馮家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世子被關在雜物房里犯了病。
依著吳氏的脾氣,再加上她本就對溫鳴謙不滿,自然會大鬧特鬧。
而宮家為了要給馮家一個交代,就一定會懲治溫鳴謙。
如此自己可就算是幫了宋氏的大忙,她一定會感激自己的。
當然,她也不怕自己會被牽扯進來,第一,馮天柱犯了癲病,通常都要兩三日才能恢復神智。
而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是自己把他引到這里來的。
第二,就算馮天柱以后說出了自己,那也沒什么可擔心的。
自己雖然跟他說看到宮長安進了那屋子,可誰又能證明是自己把他關進去的呢?畢竟馮天柱腦后也沒長眼睛。
而且馮天柱和宮長安都是小孩子,頭緒紛亂的事如何能說得清楚?
人人都知道是宮長安在和馮天柱一起玩兒,而馮天柱又是在宮家犯的病,自然要由宮家人來負責。
又怎么能輕易拉扯上自己這個作客的?
看著人們亂哄哄地找人,崔寶珠也裝作焦急的樣子,東瞅瞅西看看。
終于有人發現了那間屋子:“這屋子怎么沒上鎖?卻從外面別上了。”
“不會在這里頭吧?”吳氏急忙上前,“快打開!”
門開了,里頭果然有個孩子。
卻把眾人嚇了一大跳。
只見這孩子臉上戴著一張鐘馗的紙面具,腳邊還扔著一條死蛇,蛇頭被砸爛了。
“兒啊,你沒事兒吧?!”吳氏拖著哭腔跑過去,把那孩子拉進懷里,“你可嚇死我了!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小夫人弄錯了,”那孩子笑著揭下面具,“我是宮長安。”
“你……”吳氏呆立當場,眾人也都愣住了。
唯獨崔寶珠像見鬼一樣:“你怎么在這里?!小世子呢?!”
“我們互換了衣裳,”宮長安看著她,笑得像只小狐貍,“崔二小姐不是跟我說看到他進了這屋子嗎?怎么我竟沒找見呢?”
“我……”崔寶珠眼睛胡亂瞟了兩下,有些結巴地解釋道,“我只是跟你說瞧見這邊好像有人,隔得遠……我也沒看清。”
“是嗎?那崔二小姐為什么不直接帶人到這里來?還要讓大家四處找呢?”宮長安挑起清俊的小劍眉,一臉貓玩兒老鼠的促狹。
“我……我怎知你真的到這里來了……我隨后就走了……”崔寶珠窘得面紅耳赤。
她實在沒想到兩個孩子會換了衣裳,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她因為看到宮長安穿著馮天柱的衣裳,又戴著面具,就以為是馮天柱。
而自己跟他的說話的時候,對方只是搖頭或點頭,根本就沒出過聲音。
難道一個七歲的孩子就已經狡猾到這種地步?
還是說這背后有大人在教他?
“那我們家世子呢?”吳氏急道,“怎么還不見他?”
“小夫人別急,我帶你去找世子。”宮長安說著走出門,喊道,“世子!你出來吧!我認輸了。”
“哈哈哈!”遠處的大樹上傳來笑聲,“我在這兒呢!你們都沒找見我吧!”
原來宮長安識破了崔寶珠的心思,借口要小解跑到遠處去,跟馮天柱說要和他打個賭,兩個人分別藏起來,引大人們來找。看誰能被找到,沒被找到的人便贏了。
馮天柱自然答應,宮長安便要兩個人換了衣裳,再戴上紙面具。
他讓馮天柱爬到樹上去,而自己則去引崔寶珠上當。
馮天柱一直躲在樹上,樹葉繁茂,如果不是刻意去看,根本找不見。何況人們的視線習慣于平視或向下,極少會抬起頭來。
眾人于是連忙趕過來,把他從樹上接了下來。
“小祖宗!你怎么跑到樹上去了?萬一摔著了可怎么辦?”虛驚一場,吳氏抱著兒子忍不住落下眼淚。
“嘻嘻,今天真好玩兒!”馮天柱卻高興異常,“宮長安,咱倆結拜吧!做金蘭兄弟,如何?”
“好是好,不過先把事情理清楚不遲。”宮長安說,“世子不妨說說你在樹上都看見了什么?”
聽宮長安說這話,崔寶珠頓時面如土色。
她先前還能和宮長安狡辯,底氣就是反正沒有第三個人在場,你說你的理,我說我的理。
只要我抵死不認,你又能奈我何呢?
可她實在沒想到,馮天柱居然躲在樹上,居高臨下,必然將一切都看見了。
“我瞧見是她把門給別上了。”馮天柱指的崔寶珠說,“隨后又有個婆子來放了一條蛇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