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詡見馬大光下去沒什么動靜,便也要跟下去。
馬平安攔住他道:“還是小的下去吧!”
說完也舉著燈籠下去了,他倒是看見了人——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馬大光。
馬平安當時就急了,扯住馬大光吼道:“人呢?!我問你人呢?!”
上面的人聽到動靜也全都下來了,宮詡的眼睛都紅了,沖上去就要和馬大光拼命。
馬大光嘴唇哆嗦著說道:“原本就在這里的!我昨日天黑前還過來給他們送過飯的。”
“在哪里?”宮詡咬牙切齒的問。
“令公子……原本……就在那里……”馬大光指了指墻邊的木籠子。
如今那木籠子的門依然沒有開,只是有一根木頭被鋸掉了,那個寬度剛好夠一個小孩子鉆出來。
旁邊那個也是如此。
宮長安不見了,他的書童不見了,看守他們的魯啞巴父子也不見了。
“宮二老爺,看樣子貴府的公子應該是從這籠子里逃出來了,至于最后有沒有逃掉,就不知道了。”差官走上前看了看說。
“他還是個孩子,能跑到哪里去?那兩個人如今也不見了,可千萬別……”宮詡說不下去了。
“老爺,咱們還是凡事往好處想,”馬平安趕緊解勸,“那兩個只是看守的,應該不敢下死手。”
馬大光在旁邊聽著,不由得心虛了一下。
實則他之前已經交代了魯啞巴父子,如果被人發現了,就干脆滅口。
他這么做其實是為了自保,魯啞巴父子是啞巴又不識字,審他們和審兩根木頭差不太多。
可如果宮長安和鶴鳴還活著,就一定會說出自己來,畢竟他們是見過面的。
更何況,那個人本來也沒讓自己留活口。
只是這些話到了如今,打死也不能說了。
“先在這里四處找找看,說不定躲在哪里了。”差人說,“前后門都守住,不許有人出入。”
眾人無法,只得將玄妙觀里外翻了個遍。
可直到天亮,竟然也沒有找到宮長安等人。
城門剛開不久,一輛從城外進來賣菜的牛車緩緩往城東走去。
路上不免有人好奇的看著這輛車,因為菜市在西邊。
菜車上坐著一對老夫婦,穿著粗布衣衫,就是常年勞作的人。
同時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挨著他坐的那個愁眉苦臉的,年紀比他大,但也多不過十歲出頭。
這兩個人身上臟兮兮的,但穿戴卻明顯比這對老夫婦好上許多。
牛車走得極其緩慢,但終究還是來到了汝陽伯府門前。
此時,負責灑掃前門的家丁正在埋頭掃地,壓根兒沒留意。
及至牛車停住,方才邊站直身子邊說:“沒見著我掃地呢?怎么……”
話沒說完,一眼看見了車上坐的宮長安。
他當即先揉了揉眼睛,又給了自己一嘴巴,才開口問道:“是四少爺不是?”
宮長安笑道:“當然是我,快幫忙把鶴鳴扶下去。”
那家丁把掃帚扔到一邊,趕上前去,想先把宮長安從車上抱下來。但宮長安不用他,自己輕輕巧巧地跳下了車。
這時老黃也從門里走了出來,看到宮長安也是驚得差點沒坐在地上。
“四少爺回來了!四少爺回來了!”老黃扯著嗓子大喊,“腿快的快進去報信!”
府里的人聽說宮長安回來了,都是又驚又喜。
等到張媽不顧一切趕過去的時候,眾人已經把宮長安圍了起來。
“我的小祖宗喲!你可總算回來了!”張媽撥開人群,抱住宮長安嚎啕大哭。
“張媽媽別哭了,我好好的,沒事。”宮長安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安慰她。
“這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是誰把你救出來的?”張媽趕緊問。
“是我們自己逃出來的,不過回城的時候搭了一戶菜農的車,要好好謝謝人家。”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這就出去請他們進來!”張媽說著就往外走,而這時老黃已經把那對兒種菜的老夫婦領了進來。
這兩個人還是生平頭一次走進這高門大院,十分的拘謹,眼睛不知該往哪里看,連路也不會走了。
“二位恩人,真是多謝你們!快請到我們待客的屋子里坐著。”張媽一面命人去準備茶水點心,一面親自將這兩個人迎進了待客廳。
而這時宮長安則已經跑到了溫鳴謙的屋子里,一下子撲進母親懷里。
“快叫我看看有沒有傷到哪里?”溫鳴謙急切地將兒子從頭到腳看了又看,確定沒受傷才又重新一把抱進懷里,“老天爺!孩子你總算回來!”
桑珥在一旁也是高興得直掉眼淚。
“母親,桑珥姐姐,你們快別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宮長安說,“你們一定擔心壞了吧!”
“還說呢!別說是夫人擔心,就是我都恨不得要把諸天神佛求個遍了。我早起還上了香呢,在菩薩跟前許愿只要你能平安回來,讓我做什么都成。”桑珥說。
“那這回我回來了,你可愿意嫁給我了?”宮長安聽了立刻雙眼放光。
“少胡說了。”桑珥瞪他,“我叫他們準備洗澡水,快好好洗洗,換身新衣裳,去去晦氣吧!”
“先別急著叫我洗澡,我這些天都沒吃東西,再一泡水只怕更頭暈了。”宮長安苦了臉,“只在人家菜車上吃了個瓜,但也只是解渴,又不頂餓。”
“哎呦,我也真是高興糊涂了。”桑珥立刻自責,“我先給你拿些點心,再讓張媽給你做飯。”
“還有,鶴鳴的手受傷了,快請個大夫來給他瞧瞧。”宮長安不忘自己的書童,“也先給他弄些吃的。”
“鶴鳴受苦了,雖然斷指不能再生,但是也會在別的上頭好好補償他的。”溫鳴謙說。
又說:“你們既然是自己跑回來的,想必老爺和官府還不知道呢!也該派個人去知會一聲兒。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究竟在哪里,也只好去官府說一聲了。”
等到宮長安吃飽喝足,這才跟溫鳴謙細說自己是如何逃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