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瞧趙玉芳說的這般肯定,好像也不是作假。”
“且先看看吧!”
“讓瓜先多熟一會兒!”
“再怎么看看也不能再反轉了吧?趙玉芳總不能是吃的熊心豹子膽吧?怎么敢造謠縣令大人呢?”
眾人交頭接耳,低聲議論,各有各的想法。
“聽聽姜姜繡娘是怎么說的!”
人群忽地一靜,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姜安寧的身上。
“這位姑娘,你能為你剛剛說過的話,做擔保嗎?”
姜安寧波瀾不驚,鎮定自若:“你能像在場的所有人,承諾保證,你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可靠,沒有任何作假作偽的成分嗎?”
“我說的自然都是真的。”
趙玉芳十分得意的揚起下巴:“怎么?你現在知道怕了吧!”
她從鼻孔里哼了一聲:“若你現在向我下跪道歉,磕頭求饒,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否則等會兒真的驚擾了縣令大人,只怕你想息事寧人,也斷沒有可能了。”
“板子打在身上的滋味兒,恐怕是不好受。”
“更別說,還要被扒了褲子,被那么多人瞧……”趙玉芳忍不住捂著嘴,笑得前仰后合,咯咯咯的聲音,十分響亮:“到那時候,你只怕要沒臉見人了。”
她滿是得意,仿佛能逼的一個無辜女子受辱去死,是什么值得驕傲炫耀的事兒。
“大家也都聽見了吧?”
姜安寧環顧了一圈四周:“這位姑娘說,她能夠為自己剛剛所說過的話,承擔一切責任,絕對沒有弄虛作假。”
眾人不明所以,卻不由得跟著點頭。
是的,她們都聽見了。
“既然如此,那就還麻煩這位姑娘,隨我一同到縣衙去。”
“見縣令大人!”
姜安寧擲地有聲,趙玉芳直接愣怔在原地。
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不可思議:“你瘋了吧?”
“說縣令大人之所以處置我前未婚夫一家,是因為與我睡過。”
“可我實在是不記得有過這樣的事情了。”
“縣令大人處置我前未婚夫趙海一家,是因為他們的的確確,對我構成了欺詐之事,人證物證俱在。”
“且他們,曾多次在公堂之上,口出惡言,詆毀縣令大人,造謠生事。”
“這位姑娘既然覺得縣令大人處置不公,那便合該到公堂之上,與縣令大人辯駁一番,拿出證據來,維護公道正義。”
姜安寧板著臉,沉了幾分聲音:“更何況,你說我與縣令大人睡了,可我的的確確不記得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若你所說是真的,那便是縣令大人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對我做了禽獸之事!”
“姑娘既然敢作保,所言句句真實,那我自然少不得也要狀告縣令大人!”
趙玉芳滿眼驚恐,像是看怪物一般,看著姜安寧:“你瘋了吧!”
“你到底還要不要臉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你怎么能這般粗俗的,把這種事情擺到明面上來說?”
竟然還要去狀告縣令。
瘋了瘋了,這泥腿子一定是瘋了!
姜安寧看著趙玉芳:“我為何不能說?”
趙玉芳一時語塞。
姜安寧冷笑:“我清清白白,從未與人有過齷齪之事,為何要怕?”
“那你還報官,這種事,鬧大了對你有什么好處?”趙玉芳用大聲斥問,掩飾著自己的心虛:“就、就算最后是還了你清白,沾染上這種事兒,你的名聲也是毀了,人們根本就不會覺得你委屈,只會覺得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
“姐姐這話說的,我便十分不理解了。”
姜安寧眨巴著眼睛,模樣無辜:“姐姐是覺得,我不該為了自己的清白名聲辯駁嗎?”
“姐姐的意思是,我雖然沒有做過這樣齷齪的事情,但面對旁人齷齪的指責與污蔑,也應該安靜如鵪鶉似的,忍氣吞聲,把這件事情默默忍下來,是嗎?”
姜安寧無辜眨眼:“可若我今日真的沉默下來,豈不是任由姐姐這盆臟水潑在我身上了?”
“我沒做過的事情,為什么不能辯駁?”
“姐姐這話,實在是好沒有道理!”
她走下涼亭的臺階,緩緩走到人近前:“還是說,姐姐心里頭就盼望著,我像個啞巴似的,即便是被造謠了也不敢聲張,生怕會被人議論,丟人丟臉……”
“那往后你們再提起這件事兒時,便可以更加光明正大、理直氣壯,說我一句‘既然她沒做過,當時為何不反駁,肯定是因為心虛’,再以訛傳訛,徹底將這一盆臟水,攀污到我的身上!”
姜安寧伸手摸上趙玉芳的下巴:“我說的可對?”
“胡、胡說八道!”
趙玉芳心虛的不敢去看人眼睛。
“既然是我胡說,姐姐你心虛什么?”
姜安寧輕彎了彎嘴角:“至于會不會有人跑到我面前來大放厥詞,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這種蠢話,就不勞煩姐姐擔心了。”
趙玉芳咽了咽口水,有些被嚇到。
“反正,反正你不能報官!!”
趙玉芳大腦飛速的運轉,最終想出一個自覺合理的理由:“你的名聲無足輕重,可若是連累縣令大人的名聲被你所害,你、你承擔得起后果嗎?”
“更何況,你不覺得好笑嗎?”
“向縣令大人,狀告縣令大人侵犯你?”
“縣令大人能管你?”
“你失心瘋了吧!”
趙玉芳怒斥姜安寧“腦子不好使”、“蠢鈍如豬”……想要借此打消人報官的念頭。
“縣令之上還有知府,知府之上還有刑部,刑部之上還有圣人!”
姜安寧冷笑:“既然你剛剛,當著大家的面兒,已經保證了你所言非虛,說縣令大人的的確確是對我做了禽獸之事,那我為何不能告?”
“你可是人證啊。”
趙玉芳怒吼:“我不是!我才不會為你作證,你想都不要想!”
她像是找到了這件事兒的破局之法,臉上再次得意起來:“我倒要看看,沒有人為你作證,你還能怎么掀起風浪來!”
“你讓我為你作證,我就為你作證?”
“真是愚蠢。”
趙玉芳得意的哼了哼:“你就等著吃板子吧!”
四周的人面面相覷。
她們好像……沒聾啊?
“現在我可以確定了,坊間那些不堪入耳、詆毀縣令大人與姜繡娘的流言蜚語,都是胡編亂造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膽子這么大,竟然連縣令大人都敢編排。”
有人朝著趙玉芳努了努嘴:“還能有誰?這不就是現成的源頭嗎?”
“你的意思是,這謠言的源頭就是趙玉芳?天吶!她這是為了個啥啊!”
“我聽人說,趙玉芳有個兄長,年近三十了,還沒娶到正經媳婦兒。”
“嘶!你可別跟我說,趙家大郎,惦記著娶姜安寧。”
那人驚的合不攏嘴。
“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聽傳言,是有這么一回事兒,那趙大郎還說了,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來,姜安寧注定是要做趙家婦的,不做趙海的,就該做他趙大郎的!”
“可趙家大郎,要是真想把人給娶回家,他妹妹怎么還在這兒找茬……這往后,還能和睦到一起去了嗎?姜安寧就算真的嫁了,只怕日子也少不得雞飛狗跳吧?不得天天打架啊?”
那人唏噓的“嘖嘖”了幾聲:“還能是因為什么?”
“想占便宜唄!”
“這話又是怎么說的呢?”路人甲不解。
路人乙哼了哼:“那我問你,你要是有個還沒說親事兒的兒子,會考慮給他娶姜安寧這樣霸道厲害,丁點兒委屈不肯受,跟夫家有了矛盾,直接一言不合,就把人送到公堂對質的姑娘回去嗎?”
“這……”八卦的人,略略猶豫了片刻:“我肯定不能娶。”
路人乙又問:“那要是有個特別會賺錢,繡活特別好,在整個江安縣都特別有名的繡娘,還沒有婚嫁說人家,你會不會想給你兒子說回家去?”
“肯定想啊!這樣好條件的媳婦兒,哪個不想要啊!”
說完,路人甲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姜安寧嗎?
路人甲不解:“可,這跟趙大郎一家,編排姜安寧的閑話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
路人乙:“那趙大郎家,不愿意出聘禮,想把姜安寧納為妾室!”
“啊?”
就算看在錢的份上,上門求親的門檻都能被踏破。
“還打算等姜安寧進門了,就讓她辭去朝凰繡坊的活計,專心為他們趙家的布店做事兒,最好是能把趙家布店,也做成朝凰繡坊那樣的大生意。”
“可真是好算計!”
路人甲:“這到底是納妾,還是找免費勞工啊?”
“不然,你當那趙家大郎,為何年近三十了,還沒個正經妻子打理家事兒?”
“為何?該不會……”
路人甲想到某個可能,滿臉驚訝,震驚的合不攏嘴。
路人乙點頭:“趙家也是個會打算的了,這種事,他們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為了節省每日在餐食上的花銷,趙大郎先是納了賣饅頭家的小女兒當妾室。”
“后來又納了個廚娘,把家里原本的在灶上做事兒的,全部都辭退了,交給這個廚娘來打理灶上的事兒。”
“你還真別說,就算每個月要給妾室些許月例,綜合算下來,還是省了好多雇傭工人的錢。”
“更別說,那廚娘有時候,還拿不到月例,連采買都要自己貼錢。”
路人乙唏噓,路人甲咋舌,旁邊還湊了個路人丙丁過來,伸長了耳朵聽。
“再后來,趙大郎又納了個到他們家去做浣洗活計的小丫頭,聽說連禮金都沒給,全攤算到工錢里頭了。”
“原本那小丫頭也是勤快的,干活又利索,經常一天能去好幾家做工,哪個月都不少賺!”
“結果給趙家大郎做了妾室,工錢沒了不說,還要天天給他們全家人做漿洗。”
“河水積寒,倒可憐那丫頭,嫁過去不到兩年,人就撒手去了。”
路人甲怒道:“這不明擺著就是算計白嫖人家小姑娘嗎?”
“可話又說回來了,又不是到人家當正頭娘子,是明明白白的說了給人當妾室,她大可以拒絕啊?總不至于牛不喝水強按頭吧?”
路人甲理中客般,給兩邊都打了五十大板:“我看啊,這趙家大郎不是個好東西,那愿意上門給人做妾的,也不見得是啥好的!”
“肯定是惦記著上門當少奶奶,結果算計落空,反倒是誤了自己性命!”
“也算是咎由自取了,怨不得誰。”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
路人乙搖了搖頭:“那浣洗女,有沒有惦記著上門當少奶奶,我不知道,不過,我倒是知道,趙家大郎當初之所以能納了那丫頭為妾室,是因為跟那小丫頭去做活的人家,都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