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知道,她不應該對一個試藥的工具生出憐憫之心。
尤其是,她身為國師府的少君。
更應該知曉什么是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可在對上桑靜婉那雙滿是虔誠的眼睛時,天殺的……她失控了。
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全部都化為烏有。
謝涵知道她做的不對。
將國師府所有人共享的試藥工具占為己有,并且還隱瞞了這個人并沒有因為在囚籠中變傻。
這是大罪。
國師府的先祖,曾無數次言明,此等行徑,會給國師府帶來滅頂之災。
身為國師府的繼承人,她不該如此,因一己之私,帶領整個國師府去陪葬。
可偏偏……
謝涵就是這樣做了。
她帶走了桑靜婉,對國師府的長老們,只說是沒有接到試藥的籠中雀。
對此,國師府的長老們也并沒有懷疑。
數百年過去,能夠從囚籠中活著走出來的籠中雀,越來越少了。
“現在的人,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國師府的長老們,冷笑著嘲弄了幾句,絲毫沒想過他們的少君主,會做出背叛國師府的事情來。
只是,紙終究包不住火。
桑靜婉被安頓在了國師府的一個小院子里。
起初,謝涵還小心翼翼的,偷偷給人送飯。
生怕國師府里,無緣無故的多出來個人,會惹來懷疑。
沒想到,足足半年過去,也沒有人注意到,國師府一個偏僻的小角落里,多了個生人。
還是被國師府下屬的侍靈族群們,獻祭來的人。
桑靜婉,本該是祭品。
所謂的天才少女,桑氏一族的希望,全部……
全部都是笑話!
桑靜婉在得知自己祭品的身份之后,也漸漸就明白了,為什么族長會力排眾議,送她這個天選少族長來主持祭祀。
也明白了,為什么族中百年大祭,本是十分榮耀的事情,那些人卻總是支支吾吾,看她的目光甚至帶著憐憫。
她本不是族長看中的繼承人。
族長是想把位置,傳給自己那個雖不成器,卻是唯一男丁的小兒子。
偏偏,殺出來她這個變數。
天選之子,就算是族長,也沒辦法代替所有人做決定。
她成了當之無愧的下一任族長人選。
說是下一任族長也不完全對。
桑氏一族,作為侍靈族之一,已經很久,沒出現過天選了。
在天選是絕對的族長人選制度下,非天選的族長,只不過因為實在等不到天選,又不能沒有人料理族中事務,所以不得不挑出族中德高望重之輩,來代理族長之位。
也是太久沒出現過天選之人,所以族長才會以為,這族長之位,已經是他們家可以用來家傳的了。
族長自然是不愿意已經將到手的肥肉讓出去。
所以那些知情的長老們,才會反對由她親自前往禁地去祭祀吧。
因為知曉,她這一去,是必死無疑。
可到底,他們也沒有把事情的真相說給她知曉。
因為不是她去送死,那就必然會是他們當中的某一個去送死。
一百年啊……
一百年才需要送進去一個人。
她去了,他們就能躲過一百年的安寧。
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哪個還會多事兒?
何況,桑氏一族,已經在代族長的治理下,安然無恙了數百年。
有沒有天選之人,哪里是那么重要的呢?
就算桑靜婉死了,一切,也不過就還是維持原樣罷了。
所以,想通這些,自然也就不會再去執著維護桑靜婉天選的地位了。
她死了,一切都還會維持原樣。
可她若是不死……待到來日,誰又知道,會變成什么樣?
桑靜婉,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