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藍凌城。
這里是整個大藍朝的中心,甚至可以說是全天下的中心!
雖然十八年前的那一戰,大藍朝甚至被人一路打到了帝都。
但那一戰是大藍朝一國戰七國!
而且最終還是大藍朝勝了!
所以中央帝國的威名還在,說藍凌城是全天下的中心,并不為過。
作為大藍朝的帝都,藍凌城以前的常住人口就高達一百多萬。
等明新變法之后,很多老城區被推翻重建,修建了新樓房,能夠容納更多的人口。
如今藍凌城的人口已經超過了兩百萬!
由外到內,分別是外城區,內城區和皇城。
皇城自然是藍凌城這座‘天下中心’的中心。
大藍朝在多年前就由帝制改為了二元君主制。
所謂二元君主制,簡單來說就是皇帝和內閣大臣們共同治理國家。
皇帝擁有對內閣大臣們的任命權,也有對內閣決議的否決權。
看起來依然高高在上,是天子。
但權力確實被內閣分走了很大一部分。
絕大多數情況下,皇帝是不需要管理具體事務的,中樞內閣可以直接一言而決天下事!
所以皇城內的內閣院和那座金鑾殿,又被認為是皇城的兩顆‘心臟’。
天下大事幾乎都是在這個兩個地方被決定的。
洪光四十六年,5月27日。
藍凌城,皇城、內閣院。
說是院子,實際上是一大片宮殿。
內務閣,司法閣、督查閣、監察閣、正法閣和止戈閣,一共六閣共同組成了大藍朝的中樞內閣。
能夠成為內閣大臣的人,哪怕只是普通的閣員,也被其余官員尊稱為‘閣老’。
事實上,內閣官員們的平均年齡一直在五十歲以上,所以稱呼‘閣老’也算名副其實。
在內閣院的正中央有一座紫虛殿,大殿內擺放著一張張桌椅,長桌上堆積著高高的卷宗和書冊。
大殿內一直都有人不斷進出,一名名太監或是抱著卷宗快步從殿外進來,將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某位閣老的桌前,又或是將已經決議好的卷宗送出去。
這一份份進進出出的卷宗就像是源源流動的血液,從這個名為‘大藍朝’的巨人身體各處輸送進來,然后又輸送出去。
偌大的中央帝國就在這循環的‘血液’下生存著,發生著改變。
紫虛殿的忙碌從早上開始,會一直持續到晚上。
每天,六閣內部先對需要決策的事項進行‘初審’,然后送到紫虛殿來進行‘終審’,最后加蓋中樞內閣的大印,送往各地。
這紫虛殿內,除了六閣的閣老們,還有一部分官員并不屬于六閣中的任何一個。
他們有一個更加尊貴的稱謂,叫做‘紫虛殿大學士’。
這些人全部歸屬于當朝首輔,和首輔一起參與六閣所有事項的‘終審’。
在一片忙碌中,一名官服上繡有紫色星辰圖案的紫虛殿大學士突然站起身,拿著一份卷宗朝大殿居中的那處長桌前走去。
看到這一幕,大殿內所有正在忙碌的官員們全都停止交談,紛紛將目光看了過去。
“老師,這份卷宗需要您來決斷。”
這名紫虛殿大學士走到長桌前,躬身行了一禮,將手中的卷宗雙手奉上,輕聲說道。
長桌后,被這名紫虛殿大學士稱為‘老師’的男子正襟危坐,身上的深藍色官服上,除了正面的太陽和背后的月亮,一共還繡有十八顆紫色的星辰。
這代表他是18級官員,是閣官的頂點,也是大藍朝文官的頂點!
這名男子兩鬢微白,留著山羊胡,天生重瞳,讓人望而生畏。
他叫葉擇安,是大藍朝當朝的首輔大人。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葉擇安接過對方遞來的卷宗,低頭迅速看了一遍。
看完后,他臉色不變,不假思索地叫出兩個名字
“方興茂,段啟。”
被叫到名字的兩名閣員迅速起身,紛紛向葉擇安行禮:
“下官在。”
這兩人一個是督查閣的閣員,一個是止戈閣的閣員。
葉擇安:“你們二人負責豐省的事務,對大同府張宗陽一案怎么看?”
他手里的卷宗上分別寫著大同府鎮守使邊鏡如和豐省巡閱使盧文政上書的折子。
兩人各抒一詞,且都語氣嚴厲地指責對方有罪!
方興茂和段啟十分清楚這位首輔大人的性格向來是雷厲風行,處事果決,追求效率。
最討厭的就是圓滑事故,模棱兩可的態度。
所以二人事先就準備好了腹稿。
督查閣的閣員方興茂率先說道:
“稟首輔大人,下官仔細看過從大同府呈上來的張宗陽一案的所有卷宗,確實存在一些疑點,且有關鍵證人指認前武安大學止戈科的教授許競和西洋間諜勾結,意圖謀害武大的學員;還一手策劃了對武道大宗鐵鋒門的構陷,意圖用神通吞噬鐵鋒門門主顧憲鋒的神通,從而突破大宗師之境。
據下官所知,這個許競恐怕是豐省巡閱使盧文政給將來的新大學物色的校長。此事事關新大學的建立,牽扯眾多,所以下官一時間沒法下定論。”
又是大宗師,又是新大學。
方興茂口中所說之事讓在場不少閣員都微微變色。
葉擇安聽完后,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另外一名閣員段啟。
段啟立刻開口道:
“稟首輔大人,下官同樣仔細看過張宗陽一案的卷宗,人證物證齊全,所有證據確鑿,我相信任何一個合格的司法官員看完卷宗后,都可以給這個案子結案!至于方閣員剛才所說的所謂關鍵證人的指認,下官覺得很荒謬!
僅憑一份口供,沒有任何實證,難道就能污蔑一位武道大師勾結西洋間諜?
倒是大同府的武道大宗鐵鋒門和西洋間諜之間的交易,證據確鑿,又怎么談得上是許競一手構陷?”
葉擇安面無表情地聽完段啟的發言,開口道:
“直接說你的結論。”
“是。”
段啟朗聲道,“下官認為大同府鎮守使邊鏡如關于張宗陽一案的所有控告,都是子虛烏有之事,沒有任何實證,只是誅心之言!
大同府鎮守使邊鏡如誣告上司,其罪一也。
在自己轄境之內被兇徒劫法場,讓罪犯被劫走,損失朝廷顏面,其罪二也。
劫法場當日沒能保護好同僚,導致一名座官被殺,其罪三也。
如此數罪并罰,當革其鎮守使之職!”
這話一出,在場很多人都變了臉色。
葉擇安依然面無表情,轉而看向方興茂:
“你還有話說嗎?”
方興茂鎮定自若地說道:
“稟首輔大人,許競和武大的另外兩名教授還有十幾名特級講師在法場被劫的當日就向武大提交了離職通知,可見早有預謀。
當日劫法場的共有兩人,其中一人名為郝毅,和許競在多年前就有舊怨,此人一直都是許競的心結。
許競當日與郝毅交手時,用出了鐵鋒門門主顧憲鋒的騰云神通,可見他具備吞噬他人神通之能。
先吞神通,再解心結,一舉破境,然后從武大離職前往豐省省城,最后以大宗師的身份申請成為新大學的校長,這就是許競和豐省巡閱使盧文政的謀劃!”
“哼,原來方閣員還是在誅心而已!”
段啟冷哼道。
方興茂看都不看他,朗聲道:
“到底是不是誅心,在座諸位大人都不是蠢貨,自然能分辨出來。又或者說,你段大人能夠擔保將來豐省不會讓許競用大宗師的身份來申請新大學落在豐省省城?”
“你”
段啟怒目而視,就要還口,被葉擇安打斷了:
“夠了。”
于是大殿內再次安靜下來。
“大同府張宗陽一案,證據確鑿,在沒有新的實證之前,按照已結案的定論來處理。”
葉擇安開始宣布自己的決議:
“法場被劫,同僚被殺,大同府鎮守使邊鏡如當負首責,罰俸三年,限三月之內抓住兇徒,追回被劫走的犯人,否則重罰!”
聽到這個決議,在場眾人都心思急轉。
段啟之前說邊鏡如有三大罪,但葉擇安最后卻只提了后面兩個,對第一個‘污蔑上司之罪’,提都沒提。
而且對邊鏡如的處罰也留了很大的余地,給了對方挽救的機會。
這說明方興茂那番‘誅心’的言論還是起了作用。
事實上正如方興茂所說,在場眾人都不傻。
這些年來,盧家一直在運轉新大學的事,如今更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這樣的情況下,要說許競的那一系列舉動沒有貓膩,誰都不信!
只不過對于新大學落戶豐省省城一事,葉擇安看起來并不排斥。
至少目前來看,只要盧文政能弄來一位大宗師,新大學‘花落盧家’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稟首輔大人。”
就在此時,又有一名紫虛殿大學士站起身向葉擇安行禮道:
“5月25日晚,豐省省城派出的專列最終調查組十一名官員全部遇害.”
他將豐省省城專列被截殺一事說了出來。
聽完后,葉擇安眼神變冷:
“查到兇手了嗎?”
“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和幸存人員的口供,初步可以確定兇手是一個自稱血面鬼的人。”
“血面鬼?”
“剛才方閣員說大同府法場被劫一案,兇手一共有兩人,一人叫郝毅,另外一人就是這個血面鬼。”
“既然如此,告訴邊鏡如,三月之內如果不能緝拿血面鬼,他這個鎮守使就不必當了!”
葉擇安冷冷地說道。
說完后,他看向在場眾人:
“諸位可有異議?”
大殿內的一眾官員紛紛起身,齊聲道:
“就依首輔大人所言!”
這一日,血面鬼這個名字第一次進入到了帝國一眾高層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