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立遲疑道:“按門中規矩,我當暫且稱呼您一聲季長老,不知您這枚玉牌來自何處?”
“自然是你們冥墟一脈手中。”
陽立目光緊緊盯著他,暗含激動道:“不知季長老是在何處遇到的冥墟一脈前人。”
季驚秋神色古怪道:“你們來大宇宙多久了?應該快半年了吧,他們都沒來找你們?”
陽立面露尷尬。
“既然他們都沒找你們,你們去尋也無用,安心幫我做事。”季驚秋道。
陽立面露苦笑道:“您持這塊玉牌,我等無法拒絕您,只是能否留下些門徒,鎮守我們在黃庭星上的據點?”
他補充道:“我們目前在黃庭星上和另外幾家的競爭很激烈,已經有人解開了黃庭星的飛升臺封印,這顆星球正在蘇醒。”
“如果我們全部退離,替您去搜尋東西,恐怕會失去之前奠定的所有優勢。”
迎著陽立期待的目光,季驚秋搖了搖頭:
“替我搜尋一些物資,就是你們接下來的任務。”
“而解決天地玄門與圣廟此次前來的武者,是我接下來的任務。”
陽立凝眉,驚疑道:“您要一個人去對付那兩家真圣道場的武者?”
他委婉表示,這兩家的實力不能輕視,已經集齊足夠的天人數量,像是天地玄門,組建了兩支璇璣萬象歸元陣,還有圣兵投影,足以力抗天人圓滿。
“這就不需要你們擔心了。”
季驚秋盤坐隕石前端,閉眸休憩。
很快,陽立二人發現,腳下這顆隕星的躍進速度有點過快了!
季驚秋在以天地道場牽引,加速這片隕星群的速度和威能,向著黃庭星前進。
陽立神色凝重,他已經躋身了中天位,但在大宇宙的環境中,自詡做不到這一步,更別提先前說停就停,說轉道就轉道。
在趕路的期間,季驚秋一邊催發著內天地的新生,一邊于星空中體悟著種種變遷。
最后,他心有所感,將得自九宮的那枚月魄融入了天地道場中的明月中。
黃庭星。
作為第七飛升臺,這顆星球的體積是尋常行星的數十倍,且隨著飛升臺的解封,而在不斷釋放封印的“地界”。
如今,這顆星球陷入了多方之手,誰也不愿讓步。
在不久前的一次碰撞中,天樹王朝與太陰帝國雖然取得了勝利,但卻是一次慘勝。
戰后,各家都陷入了沉寂期,舔舐傷口,抓緊時間休養生息。
“敵襲!!”
突然的驚怒聲響徹天地玄門臨時搭建的道宮上空。
剎那間。
原本晦暗的天地,變得明亮輝煌,似有一盞盞燈火從天上散落人間山野,熠熠生輝,照耀天地。
在季驚秋天地道場的牽引、裹挾下,每一顆星辰都泛著赤霞般的光彩,蘊含著足以滅星的力量。
此刻間,一連數十顆焚燒的隕星點燃夜空,形若織網,轟然砸落而下,聲勢浩大!
一位位天人從各地涌出,沒有選擇遁逃,而是主動迎上,身為真圣門徒,斷然沒有不戰而逃,就這么將自家據點拱手送人的道理。
天地間,一時間劍光、刀光縱橫,各種頂尖神通如雨逆流,對抗從天而降的隕石雨。
有人小覷了這隕星的威力,在剛一接觸時就面色大變,連兵器帶人,一同被隕星砸入了地下,掀起滔天塵土!
這等情形,哪怕沒死,也在頃刻間丟了小半條命。
這一幕看的人發怔,堂堂天人武者,豈會連一隕星都擋不住?
而這等情況還不是個例。
“小心!有人在牽引隕星,不要硬抗!”有人洞察了其中隱秘,怒吼道。
但為時已晚,只是一個照面,便有十數位天人被砸入了地下,整座道宮淪為火海。
最離譜的是明明已經刻意躲閃,下一秒,那隕星就撞在了臉上,仿佛自帶精準命中!
“何方宵小,這般鬼鬼祟祟行事,偷襲我圣廟道場!”
道宮深處,有人拔地而起,手持一桿方天畫戟,身材魁梧健碩,怒而一戟劈碎了最前方的一顆星辰,幾乎要撕裂天幕!
他橫戟身前,以秘法催動法體,如魔神降世,神威凜凜,屹立天穹,連續出手,攔截墜落的隕星,為下方諸多天地玄門武者爭奪時間。
“結陣!”
趁著這位為大家爭取了一口喘氣時間,有天人厲喝道。
剎那,兩張陣圖盤旋于上空,以四十九天人為一陣,入主陣圖,一應力量圓融貫通為一體,威能暴增!
就在眾人大陣剛結時,一把折斷的大戟插入地面,緊隨其后的是一道急速墜落,猛然砸入地下,生死不知的身影。
“張師兄!!”
有人注意到了方才發生之事,神色難看地大喊道,下方卻是毫無回應。
就在這位大顯神威時,天幕之上突然浮現出第二輪皎皎圓月,看似緩慢,實則極速沉落!
而張師兄所立之地,恰好就是人間墜月之處。
只是剎那,折戟沉沙。
這一幕讓不少人面色難看,有人高喊道:“張師兄一合都未接下,對方疑似天樹王朝的天人圓滿,準備召喚圣兵投影!”
隨著塵土隨風形若游龍,散去四方。
一道身影緩步走出,彌散著一種屹立不倒的巍峨氣勢。
眾人皺眉打量其面容,卻沒認出此人身份。
“你是誰,天樹王朝還是幽微聯盟的人?!”有人厲喝道。
他說的兩個勢力,皆是第七飛升臺周邊的兩家最強本土勢力,皆是一流文明。
目前,也只有這兩家才可能出現大天位,亦或是天人圓滿。
“方才的隕星有詭異,此人疑似具備天王無所不至特征。”有人眼界不低,補充道。
降臨者自然是季驚秋,他沒有用真實面容,而是換了張面孔示人。
他裹挾隕星群而下,一舉沖垮了天地玄門的道宮,卻沒急著繼續出手,而是仰頭感受著這顆星球。
先前進入黃庭星境內后,他就隱隱感受到了腳下星球的呼應,這令他有些意外。
待他仔細感受了一番,察覺到了這異樣的來源,是他身上的玉牌。
只能說不愧是冥墟一脈最高級數的外姓長老令牌,在冥墟一脈的地盤上,果然有“優待”。
雖然無法和東3煌星上媲美,卻也讓他輕易地完成天人合一的第二重,天地以“我”為中心,只差天地新生,就可一步站在天人第二階梯。
突然間,砸碎虛空的音爆聲,虛空如出現裂紋的玻璃,迅速蔓延。
一道身影從季驚秋視線盲區出現,掄動鐵棍,重重山影浮現,震得地動山搖,沉重之意扭曲了虛空,融合了山脈之根的一棒,迭加了神通橫砸而去!
“出手!”
與此同時,天地玄門兩道璇璣萬象歸元陣同時出手,時機把控的堪稱絕妙!
一瞬間就以前后夾擊的陣勢將不知何方的敵人圍困中間,出手絕殺,沒有絲毫留情!
悄無聲息間,他伸指攔在了鐵棍前,沒有任何異聲,仿佛一切動靜都被虛無吞沒,包括棍上附帶的重重山岳之重。
揮動鐵棍偷襲的武者,瞳孔放大,面上浮現難以置信的駭然。
此人竟然僅以一指就擋住了他的全力一擊?!
后者就像毫無所覺一般,一指抵著棍身,而后輕彈。
叮——
類似金石相擊的清鳴直沖云霄。
宛如山脈倒塌的力道如汪洋般涌來,無法抵御,讓持鐵棍的武者雙手虎口崩裂,鐵棍脫手而出,身形直接消失在身后大山中。
下一刻,就像先前積攢下的力道猛然如火山爆發,狂暴的氣浪向著四方橫掃而去,一路平推山岳大川,輕描淡寫破了前后圍殺之局。
“請圣兵投影!”
一聲長嘯中,天地玄門的部分嫡系武者合力喚出了圣兵投影。
一扇完整的石門鎮壓天地,幽靜而深邃,玄而又玄,流轉著古樸滄桑而神秘的氣機,僅是一縷就壓塌了重重虛空。
“鎮封!”
眾人合力,催發圣兵投影,石門后傳來誦經之聲,像是一尊古老神明盤坐門后,與道共鳴。
隆隆聲中,這座石門竟有打開的趨勢!
僅是開啟了一條縫隙,就噴薄出無盡瑞霞,神虹貫穿夜幕,直入星空。
“圣兵投影?”
季驚秋算是首次得見完整的圣兵投影。
這等神兵,哪怕只是投影,都可與道相合,爆發出超越天人圓滿的力量,并且這種力量還在不斷提升!
不僅是天地規則的動蕩,還與各家的“立教傳道”有關,讓大宇宙接納這些圣兵蘊含的大道法理。
各家真圣道場正是有此倚仗,才敢在劣勢的情況下,進入大宇宙與各方本土勢力角逐。
不過……
一輪青色光暈在虛空中映照,季驚秋以菩提樹的琉璃光催發,宛如青陽耀虛空,映照五方琉璃界。
他沒有給這道天地玄門繼續開啟的機會,以琉璃光將其死死凝固在虛空中!
雖說木帥留下的青燈僅是天尊級數的神兵,距離圣兵差了兩檔,但本體與一道投影間的差距,也不是兩檔能比。
“那是哪家的神兵?!”
天地玄門一方目睹此景,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連最大的依仗圣兵投影都被對方“對子”,對方果然是有備而來!
“不曾聽聞太陰神宮有這等樣式的神兵,難道是大宇宙其他勢力來橫插了一腳?”有人低聲道。
“橫插一腳,第一腳就來踩我們天地玄門?!”有暴脾氣的當場怒了,這也太看不起人了!
但周邊的人無一響應,皆是面色難看,深知今日麻煩了。
道力的絕對差距,加上對方攜重器而來,他們哪怕結成了兩座歸元陣,今日這關也是難過了。
畢竟圣兵投影終有局限,不可能長時間維持。
等到圣兵投影消失,他們就將直面對方的神兵!
“上!速戰速決!”一座歸元陣的中心之人沉聲道。
留給他們的選擇不多,要么速戰速決,要么就地跑路。
身為真圣門徒,自然不可能選第二條。
兩道陣圖被催發到了極致,上應星辰,引動無盡星光,化作漫天雷火。
九十八位天人合力攻伐,哪怕都只停留在小天位,但在陣圖加持下,依舊不容小覷。
但無論他們如何攻伐,都顯得有些無力,哪怕配合得當,抓住了空隙,卻絕望地發現這一擊直接從對方身體穿過,像是一片打在虛無中。
“無所不至……”有人怒吼道,“果然是無所不至,這是一位天人圓滿,接近證道者!”
“催動圣兵投影鎮壓虛空!”
“圣兵無暇!對方的重器不是攻伐之器,而是守御之器!”
“這怎么一戰?!根本沒得打!”
眾人徹底絕望,這一戰根本看不到曙光。
季驚秋穿行在人群中,視諸般神通如若無物,掌納乾坤,遮蓋虛空,以掌中凈土將沿途一位位天人收入內天地鎮壓。
打壓天地玄門,不僅是接了太陰神宮的單子,還在于延緩天地玄門于大宇宙中的立教傳道。
而所謂的傳教立道,不僅僅是立下道統,廣收門徒,還在于這些門徒于大宇宙的破境。
他們所修之法,所走之路,幾乎都是各家真圣的道法衍生,每次在大宇宙中的突破,都是一次無形的“傳道”。
所以最直接且高效的,就是將這幫天人擄走。
至于“全殺”,這份與天地玄門徹底撕破臉的大因果怎么也不該落在他季驚秋身上。
太陰神宮自會承擔。
他只需要將這幫人鎮壓即可。
仰仗著無所不至,季驚秋蠻橫地破了一道歸元陣,一掌磨滅漫天雷火,震碎陣首的左半身,鎮壓入內天地。
他心道,這陣圖確實不錯,僅僅四十九名天人齊力,就爆發了大天位之上的力量,但對他來說還差了些,改日扔給聯邦。
他伸手,強行將上空與諸天星辰勾連的陣圖納于掌中。
陣圖嗡鳴,劇烈掙扎,星光熾盛,但依舊無濟于事,最終歸于沉寂,被季驚秋收了起來。
到了這一刻,天地玄門剩余的武者已經開始了撤退。
雖然面對一位掌握無所不至特征的武者,撤退是愚蠢的選擇,但他們也沒有更聰明的選擇了。
“你到底是誰?!”
“今日欺我天地玄門無人,你就不怕日后因果纏身!”
留下墊后的武者不甘心問道。
而迎接他的,僅有一只揚起的手,天旋地轉后,被鎮壓在了內天地中。
起初他還欲反抗,但一落入對方的內天地,他就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昏睡中,于心中見“魔”。
“還真是一群敗犬的發言啊。”
季驚秋自語,心靈鎖定遁逃者,一個個抓捕。
這一戰就像老鷹抓小雞,沒什么變數,也不可能有變數,他連苦舟老祖都隨身帶在身邊,要還能翻車,那真是沒天理了。
“我是不是需要幾位強敵來砥礪自身武道?”
季驚秋循著心靈坐標,抓捕四散而逃的天地玄門武者,約摸著差不多了,倒也不至于一個不落,便鎖定陽立二人的方位而去。
路上,他在心中詢問拉醬,他已經很久未曾全力出手,迎戰強敵了。
要么過強,要么太弱。
海拉淡淡道:
“珍惜你現在的無敵時間,如果覺得磨礪不夠,那就以天地為磨刀石。”
“這條道路走到最后,哪來那么多同路人,大多是以天地奇地異景為磨礪。到了天尊,更是以劫數磨自身道行。”
“冥墟一脈給你的地圖上,我看了,有兩處奇地,你可以去磨礪下自身。”
“某些珍稀物資,就讓太陰神宮的武者代你去搜尋。”
“陽師兄,林師弟!”
陽立與林云夏剛返回太陰神宮的據點,負責守衛的人員,目光一個勁往陽立二人身后看,疑惑道,
“怎么不見那位?”
“有事耽擱了?”
關于高層請了外援這件事,神宮門徒原本很是抗拒,但聽聞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神禁,大部分人也就沒話說了。
陽立苦笑一聲:“待會再一起說。”
守門的武者不解其意:“怎么,那位不會放了我們鴿子吧?那必須投訴!必須讓高層和九宮去交涉!解決不了季驚秋,還拿捏不住九宮嗎!”
林云夏嘆了口氣。
他之前也是這么想的。
季驚秋的無敵是建立在大宇宙,并且他的牽絆也都在大宇宙。
但如果他和九宮扯上聯系,那么很多事就能通過給九宮施壓來達成。
但現在……
他們太陰神宮,也得站九宮旁邊了。
陽立以心靈傳音,落在太陰神宮諸多師兄弟的心湖中:
“以冥墟一脈外姓長老之令,除去在嘗試破關天人界限的武者,不論在做什么,現在全部集合!”
聲音傳去,落座各地的武者皆同時抬頭,目光奇異地看向聲音來源處。
冥墟一脈外姓長老?
“這是……主脈終于來人了?!”
有人豁然起身,神色激動,大步走出閉關地。
如他一般猜測的還有許多。
太陰神宮的門徒一向自詡冥墟一脈,這是昔年統御三千閻浮提的五大支柱,不是其他宵小能比。
哪怕是三千閻浮提的真圣道場,也遠不如自家“正統”!
隨著太陰神宮諸多門徒走出閉關地,陽立沉聲道:
“遵冥墟一脈外姓長老季驚秋之令,從今日起,所有太陰門徒,全部出動,替長老搜尋物資。”
眾人愣在原地,尤其是先前守門的那位,目光微茫道:
“陽師兄,你說誰?”
“外姓長老季驚秋。”陽立加重語氣重復道,“沒有與你們開玩笑,這位已經見過冥墟主脈的大人物了,從他們手中得到了外姓長老的令牌,而且是最頂級的一列!”
四下死寂一片,不乏人面皮抽搐,又或是仍是目光茫然,仿佛還在夢中,尚未醒來。
陽立無奈道:“待會,季長老來了,你們就清楚了。”
“陽師弟,那位現在何在?”一位器宇軒昂的武者走了出來,沉聲問道,“這可不是玩笑,需要再三確認!”
陽立看向某處方向,頓道:“季長老說先去解決下天地玄門,待會來與我等匯合。”
瞬間,這番話讓本死寂如湖底的氣氛驟然炸裂。
“那位直接去找了天地玄門的麻煩,一個人?”
“嘶,果然不愧是神禁!就是勇!”
“廢話這么多,趕緊準備支援!那位再是如何無敵,也難以一人對抗……”
原本喧鬧的場間突然寂靜了下來。
陽立感知到了神出鬼沒般,在身后出現的氣息,神色凜然,回身拱手道:
“弟子拜見季長老。”
季驚秋從他身后走了出來。
身后一眾太陰門徒,大多猶猶豫豫,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愿率先稱一位小輩為長老。
直到季驚秋不經意間亮了亮玉牌。
最前方的眼尖者,瞳孔驟縮,深深地看了眼這位,苦笑回頭道:
“的確是冥墟一脈的信物,還不趕緊拜見季長老?”
“……季長老!”
在略微遲疑后,眾人紛紛行以晚輩之禮。
季驚秋暗自點頭,又加輩了。
“送你等一份禮物。”季驚秋揮手,頓時天人如“雨”落。
在認出一眾落在地上,陷入昏迷中的天人后,太陰神宮的武者們本能地撲了上去!
直到將諸多天地玄門的武者全部施以禁法,他們還有些茫然。
站在季驚秋身側的陽立二人倒吸了口冷氣。
這位才去了多長時間,就攻陷了天地玄門,俘獲了這么多天人?!
都是初入天人不久,這差距就懸殊到了這等地步嗎?!
“明日我會抽空去解決圣廟的武者。至于你們,幫我去搜尋一些東西,我會給你們一份星圖。”
“對了,你們誰抽空回一趟神宮,幫本長老跟你們前代宮主帶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