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的語氣很平靜,沒有任何起伏,但卻宛若一道閃電劈開了方夫人天靈蓋,讓她坐都沒有坐穩。
她真正的女兒?
從小就被帶到了沙城,還被賣給了程氏夫婦?
那不就是……
一直負責和他們方家進行商談合作的程清梨?!
她和程清梨單獨見過三次面,意外地發現程清梨在書畫文物的鑒賞方面很有天賦,她也因此產生了欣賞和栽培的意思。
方家本就是書香門第,方夫人一直很遺憾方清雅在這個領域一竅不通。
這也便罷了,不管學習什么知識,方清雅都毫無能力,只喜歡虛無縹緲的奢侈品。
但現在——
夜挽瀾告訴她,程清梨才是她的親生女兒。
方夫人并沒有問“真的假的”亦或者是“你沒有騙我吧”這種空話。
她和夜挽瀾接觸的時間并不久,但幾番交談也知道對方是干大事的人,否則不會輕描淡寫地說出要將江圈的豪門勢力打碎了重建。
目標長遠的人,沒有功夫在這種事情上勾心斗角。
“夜、夜小姐,我可以現在就和您見面嗎?”方夫人勉強穩住聲音,“我、我……”
“可以。”夜挽瀾說,“您過來吧,有些事情的確需要好好聊一聊。”
“好,夜小姐請等我。”方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手指顫抖著,好半天才成功地結束了通話。
“媽?”方清野耳尖,“什么夜小姐?不會是夜挽瀾吧?”
方夫人卻沒功夫和他聊這些,她提著包匆匆起身向外走去。
方清野轉頭:“媽這是怎么了?我從來沒見過她這么慌張的樣子。”
“不清楚。”方清寒也有些許困惑,他微微地搖頭,“恐怕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吧。”
但這一刻,方清雅只感覺心中有恐懼在不斷炸開。
方夫人這么失態,難道是夜挽瀾知道了她的秘密,告訴了方夫人?
完了……她要完了。
“大哥,二哥!”方清雅只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哭得死去活來,“你們一定要幫我給媽說說好話啊,我只想留在你們身邊而已,我沒想這么做,我們可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啊。”
方清寒眉眼一冷:“方清雅,是伱自己不爭氣,怎么讓我們說好話?這次你對程小姐動了那樣惡劣的心思,別說媽了,誰都不會護著你!”
“是啊,也真是奇怪,你怎么能有把人賣進深山老林的想法?”方清野也驚異萬分,“你這和那些犯罪分子有什么區別?”
“我、我……”方清雅囁嚅著,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現在,她到底該怎么辦?
江城第一醫院。
程清梨有些忐忑:“瀾姐,雖然我告訴自己不應該怕,但我現在的心跳的好快。”
“正常。”夜挽瀾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她,挑眉,“不過你要相信,你的親生母親的心跳的比你還快。”
兩人正說著,“嘭”的一聲,病房的門被撞開了。
方夫人站在門口,氣喘吁吁,發絲凌亂,一向穩重端莊的方家主母從未有如此狼狽的模樣。
程清梨呆了呆:“瀾姐,你說的對哦。”
然而,來到病房后,方夫人卻反而沒有上前了,只是待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看著程清梨。
她也這才發現,程清梨的眉眼和她有幾分相似。
“方夫人。”夜挽瀾起身,“您先坐,這是警局給我的DNA匹配報告。”
“哎,好……”方夫人難得有些束手束腳,她很忐忑地走進來坐下。
夜挽瀾將DAN匹配結果遞到她手上。
方夫人深呼吸一口氣,這才翻開。
忽然間“啪”的一聲,她將文件合上,猛地看向程清梨:“我、我我……”
方夫人這么緊張失措,程清梨反而淡定了下來:“您別這樣,其實沒什么大不了,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一樣?不一樣,怎么會一樣?”這句話卻讓方夫人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你在程家受到了那樣的委屈,我卻沒有保護好你,還讓你被方清雅差點害了……”
差一點,她會一輩子被蒙在鼓里,永遠不會知道她的親生女兒是誰。
“誒誒,別哭啊。”程清梨抬起手拍著方夫人的背,“您看我都沒哭呢,做人嘛,就是要樂觀,天天開心。”
方夫人的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如果程清梨沒有被帶離方家,在她這個年紀,只有錦衣玉食,根本不需要自我調節,方家會好好保護她。
方夫人擦了擦眼淚:“清梨,你、你能……”
“能!”程清梨十分坦蕩,“不就是一聲媽媽嗎,當然可以啦,媽媽。”
“哎!”方夫人抱住她,“媽媽在,媽媽以后一直都會在。”
程清梨的心口被這句話重重地震蕩了下,一時間,前所未有的委屈感也涌上,她鼻頭一酸。
在程家,她鮮少能夠體會到親情的感覺。
程母雖然不像程父那樣會打罵她,還會偷偷給她塞食物,但她知道,程母這樣的做法不過是一點愧疚和憐憫而已,從來都沒有把她當女兒看待過。
她一直以為她只不過是程耀祖的附庸品,直到離開程家獨立打工,又遇到了夜挽瀾,才終于找到了她前行的方向。
即便沒有方家千金這個身份,她也會很瀟灑快活地繼續她的人生。
“清梨,方夫人,現在還有一個疑點。”夜挽瀾開口,“二十年前,清梨丟失,又被拐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夫人原本還沉浸在母女相認的喜悅中,聽到這句話,神色也是一凜:“不錯!”
彼時她曾開玩笑說過會不會是孩子抱錯了,方家主還笑著安撫她說以方家的安保手段,再加上醫院的看護,是不可能出現這種事情的。
可現在,事情偏偏發生了。
“當時的醫護人員,還有保姆,包括所有在方家當差的傭人,全部都要查一遍!”方夫人的思緒轉的很快,聲音發冷,“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情是誰做的!”
“說起來,如果不是方清雅突然對清梨動手,這件事情也不會這么快查到。”夜挽瀾聲音淡淡,“所以還有一個問題,方清雅是怎么知道的,她是一開始就知道,還是最近被人提點后才發現的?”
方夫人不得不佩服夜挽瀾,在任何事情上,這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孩卻能夠句句一針見血。
“她最近接觸的外人,只有盛家那個盛韻憶。”方夫人眼瞳瞇起,“我懷疑,這件事情恐怕和盛家有關系,那個盛韻憶心眼多得很。”
夜挽瀾若有所思,忽然又問:“所以方夫人,打算怎么對待方清雅?”
然而,方清雅也并非是程氏夫婦的孩子,警局還在進行DNA匹配。
方夫人沉默了片刻:“我養了清雅那么久,要說真的沒有親情,那是假的,可她……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哪怕是一只寵物,多年下來的感情也十分深厚,何況是孩子呢?
“能理解。”夜挽瀾頷首,“但這件事情,我作為清梨的朋友和老板,我不接受和解。”
方夫人輕嘆了一聲:“夜小姐,一切都交給法律吧,清梨才是真正受苦的人,我想多彌補彌補。”
方清雅,方家放棄了。
另一邊,盛家老宅。
盛夫人剛用完下午茶,接到了一個電話:“喂?”
“盛夫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對方很是慌張,“方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知道了我隨便撿了一個嬰兒來充當方家小姐,正在全力搜查我呢。”
盛夫人的神情一頓:“方家怎么會突然知道這件事情?”
都快二十年的時間了,方家一直安穩無事,怎么突然這件事情就曝光了?
“媽,是我的錯。”盛韻憶抿了下唇,“我知道方清雅和方家人血型不同之后,就隨便提了一句,結果方清雅還真的跑去做親子鑒定了,再然后……”
把程清梨賣進深山老林的事情,的確是她給方清雅提出的建議,誰知道方清雅一下子就暴露了?
盛夫人皺眉:“這個方清雅……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要不是看她還對你有點用處,我根本不想讓你接觸她。”
說完,她又對電話里的人說道:“方家如果真的查到了你,我怎么救你?”
“盛夫人!”對方發出了一聲尖叫,“這件事情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你女兒冒充周賀塵少爺救命恩人的事情告訴所有人!還有你設計毒害前任盛家主母的事情,也別想瞞住!”
早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