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青所施展的這一針法,竟然和古書籍上所描寫的一模一樣!
正是此招,才可以將進入心肺的毒素也全部逼出來,哪怕是沉淀了多年已久的毒!
太乙醫者,起死回生,與天相爭。
這十二字的判辭,當然不只是夸大的傳聞。
因為真正的太乙醫術,的確可以達到這個層次。
只要沒死,只要還有一口氣,那么太乙神醫就可以將病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和閻王爺搶命。
不少失傳的太乙針法,并非是因為有多難學,而是因為僅僅憑借著繪畫無法一比一地將這些招數記錄在冊,只能憑借著自己的心境和靈感去悟。
倘若沒有前人來指點迷津,那么光靠自己的悟性,是很難成功的。
太乙醫術凝聚著的是神州五千年來的醫學智慧,最早的根源可以追溯到神農嘗百草時期的上古時代。
太多針法失傳,這也是蘇家一直以來頭疼的原因。
但蘇家有蘇家的驕傲,身為太乙宮之后,讓他們不屑去了解現代醫術,更不會動用任何現代醫學儀器。
于是,蘇家也只能指望著,未來能夠出現如同水云輕一樣絕無僅有的天才,帶領蘇家走向巔峰。
蘇凝香便是這樣一個人。
只因她成功地悟出了四種失傳的針法,蘇家便認定她一定是蘇家命定的繼承者,能夠再復太乙宮的輝煌。
可現在,蘇雪青竟然也悟出了失傳已久的針法?!
要知道,這一招便是蘇凝香也沒能成功悟出,所以蘇家也一直無法只好卡斯帕·布里金的病。
大長老霍然起身,神情大震。
難怪……難怪蘇雪青竟然敢回到蘇家,并且如此信誓旦旦能夠治好卡斯帕的病。
大長老看出來了,蘇凝香自然也能,她的面色頃刻間就變了,指甲也掐進了手掌心里,呼吸也粗重了起來。
“凝香,凝神,吐息。”蘇慕風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公眾場合,注意形象。”
“慕風哥,她離開云京三年,沒有資源扶持,怎么可能有這樣的能力?”蘇凝香的后槽牙幾乎都要咬斷了,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問,“難道,當真是因為我的天賦不如她?”
她絕不承認!
蘇慕風的眸色深幽,半晌,他淡淡一笑:“你又怎么知道她一定沒有人扶持?”
“祝余?”蘇凝香剛說出這個名字,就否定了,“祝余他們家只會種藥材,他最多只懂藥性,但絕對不會醫。”
蘇慕風道:“所以,她背后一定還有人。”
只是,這個人到底是誰?
莫非是蘇家的某位祖宗級別的人物,在暗中相助蘇雪青?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蘇凝香更坐不住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場治療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蘇凝香的面容上也難免浮現出了幾分焦急的神色來。
今天,她特意要求蘇雪青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治療,沒想到卻反過來為蘇雪青做了嫁衣。
若真讓蘇雪青順利地完成這場手術,那么以大長老愛才惜才的心,定然會將蘇雪青留下來,并重新賦予其核心子弟的身份。
今年年底就是下一任家主的競選之日了,蘇凝香不允許蘇雪青這個手下敗將再一次成為她的對手!
蘇凝香面色冷了冷,她手腕一翻,指尖便出現了一枚金針。
這枚金針上萃取了某種無色無味的藥,藥并非是毒藥,反而是大補之物。
但對于卡斯帕這樣癱瘓三年無法行動的病人來講,大補之物反而會讓他的病情急速惡化。
蘇凝香的動作,整個長老團都沒有覺察。
而蘇慕風一向支持她,并替她打了掩護。
然而,這點動靜就算再小,又怎么可能逃得過夜挽瀾的耳朵。
她霍然睜開雙眸,瞳光冰涼。
在她面前,蘇凝香還想在蘇雪青的治療過程中動小手腳。
真是找死!
蘇凝香的目光微微一厲,她捏著金針,正打算將這枚金針悄無聲息地隔空送入卡斯帕的體內。
卻在這時!
“啪!”
金針竟然寸寸而裂,轉瞬間化為了齏粉。
“凝香?”大長老這下終于聽見了聲音,不由皺眉,“你在做什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蘇凝香也有些發愣,她張開掌心,只看見了一簇粉末:“我……”
她的金針怎么會變成這樣?!
“好好看著!”大長老忍不住加重了語氣,“雪青悟出了這種針法,你也要學習。”
蘇慕風的神情一點一點變得凝重。
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金針絕對不會變成齏粉。
是誰?
他的目光一點一點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終,落在了夜挽瀾的身上。
女孩靜靜地坐在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七月中旬的天,她穿的很簡單的T恤休閑長褲,和整個古色古香的蘇家格格不入。
即便是蘇慕風,也無法否認夜挽瀾有一張很美的臉。
但凡是見過這張臉的人,絕對不可能忘記。
可往往,在注意到女孩的時候卻并非是因為她美得驚心動魄的容顏,而是她通體的氣勢。
氣勢內斂,卻不失磅礴,是上位者和權力者才能擁有的。
蘇慕風的神色頓住。
夜挽瀾的資料,早在《典藏神州》節目拍攝期間,就已經送到了蘇凝香的手上。
除卻她的身體里流著林家人的血脈之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那么在夜挽瀾的身上,到底還藏著什么?
“唰——!”
也是此刻,女孩慢慢地轉過了頭,和蘇慕風的視線對上了。
他的心下居然駭然了一瞬。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眸?
平靜、深邃、冰涼猶如不可見底的寒潭,寒潭底部藏著野獸。
她的眸色竟是罕見的冰藍色,又好似遼闊的大海,完全望不到彼岸。
這樣的注視讓蘇慕風這樣的天之驕子也承受不住,他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啪!”
空氣中竟然傳來了十分清晰的一聲響。
夜挽瀾神色依然平靜,目光淡然至極。
拿蘇家開刀,她手上自然有晏聽風給她的資料。
蘇慕風,醫武雙修,是蘇家這一輩真正的第一人。
蘇慕風別過頭,深吸了一口氣:“凝香,你要小心那個夜挽瀾。”
“她?”蘇凝香皺皺眉,“我也覺得她身上有些古怪,但上次沒解決掉她,還是交給林家吧,林十鳶的心思可比我重多了。”
實際上,她對林十鳶沒有任何好感,甚至還討厭。
但林十鳶被稱為京中女諸葛,最擅長謀略。
她不想被林十鳶算計,只能表面上和林十鳶好好相處。
當然,林十鳶也不會看不出來這一點。
只是她們同為世家繼承人,沒有觸碰到絕對的利益,都不會撕破臉面。
“也好。”蘇慕風緩緩點頭,“總之,還是遠離她。”
蘇凝香還看著自己手中的粉末,神色陰晴不定。
而沒有了她的阻止,蘇雪青也順利完成了醫治。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卡斯帕的手和頭都動了動。
“父親!”威爾森喜出望外,立刻上前,“父親,您終于恢復了!”
卡斯帕的眼珠轉了轉,他費力地抬起手臂,整個人也有些不敢置信。
三年了!
這三年他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是一個廢人。
可偏偏他什么都聽得見,也什么都看得見,這讓他更加不好受。
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讓他巴不得盡快死去。
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康復的一天。
卡斯帕在威爾森的幫助下,慢慢地坐了起來,看向蘇雪青的目光之中帶著幾分感激。
“不過父親,也算是她戴罪立功。”威爾森冷冷道,“當年,若非是她用錯了藥,害您在手術中大出血,您也不會躺在床上三年。”
“當年……”卡斯帕的意識也漸漸回籠,他皺眉回憶了片刻,搖了搖頭,用沙啞至極的聲音說,“當年,不是雪青小姐用錯了藥,我都聽到了”
全場瞬間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