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編的。
這段歷史,由他親自經歷,且是一段慘痛讓人無法忘懷的記憶。
永寧宮是除了皇宮之外,鳳元城第二大風水寶地。
他和蓬萊、北溟兩派掌門趕到鳳元的時候,皇宮已經被毀了。
香榭亭臺、閣樓宮闕盡數傾塌,金銀珠玉、文物古董四散一地。
唯一能夠布陣的地方,只有永寧宮了。
永寧宮,同樣是他沉睡前最后所待的地方。
他沉睡前,曾拜托太素門掌門容時,將他的身體冰封。
他并不知道他會不會醒過來,但做什么事都要留后手。
于是,他是神霄樓主這個秘密,也由太素門之后,容家每一任太上長老一代傳一代。
然而,有一個疑點,饒是作為神霄樓主、武林至尊的他,也一直困惑至今。
那群奇怪衣著、來處不明的敵人,竟然知道永寧公主。
彼時距離永寧公主已經故去六年,寧朝也在寧昭宗故去后,由年幼的永順帝登基。
甚至為首的幾個將領,也曾說過“幸好永寧公主死了,否則這場戰爭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發動”的話來。
從這句話里,他能夠得到兩個極為重要的消息。
一是敵人籌劃這場入侵,已經很久很久了,但是他們一直沒有動靜,便是因為永寧公主還活著。
二是如他所料,也如容家那則預言——永寧公主不死,大寧不滅,只要永寧公主還在,那么這些人都沒辦法踏入神州。
這群敵人本打算在最后贏下這場入侵神州戰爭的勝利時,以永寧宮為祭祀品,來慶祝他們的果實。
但最后卻沒能夠成功。
天塹以永寧宮為中心展開,護住了神州。
三百年后,永寧宮依然如舊日新。
“你說什么?”容域沒聽清,“你是不是在小聲罵我?好吧好吧,我早就知道你們都在背后說蠢蛋。”
晏聽風抬頭,雙目中含著幾分笑意:“其實有些時候,你也挺聰明的。”
“哼哼,我懷疑你夸我也是在反過來罵我,我不吃這一套。”容域撇過頭,“夜同學,走,咱們不理他。”
“今天小挽還要給我診脈,怕是不能跟你走了。”晏聽風微微咳嗽兩聲,容色也泛起了微微的白色。
夜挽瀾轉身:“嗯,今天確實要診脈,鳳元城這邊藥材會更多一些,到時候去買一點。”
容域咬牙切齒地看著晏聽風:“你就裝吧,死裝!”
當他沒見過晏聽風一只手震懾項家人的樣子?
怎么一轉眼遇到夜挽瀾,就開始臉色蒼白咳嗽犯病了?
他看晏聽風下一步,就該柔弱吐血了!
“瀾姐,剛才永寧宮又放票啦,我給咱們都預約了。”方清梨晃了晃手機,“你們有沒有想好怎么拜永寧公主許什么愿望?我想好了,我要發財暴富每一天。”
“庸俗。”江序臨微哼了一聲。
如果愿望能夠成真,他希望殺害他父母的所有兇手都下去一同陪葬。
“那我要讓永寧公主幫我提升一下智力。”容域大聲說,“明天我一定從宮頭拜到宮尾。”
“別拜!”一個極其年輕的男生聲音響起,咬牙切齒,“看見我的腿了嗎?前幾天剛拜完。”
夜挽瀾回頭,看見一個青年坐在輪椅上,一只腿打著石膏。
方清梨嚇了一跳:“你你你你這腿怎么了,你拜完就被車撞了?”
“聽說永寧宮許愿很靈,我千里迢迢地跑過來。”青年深吸一口氣,“我求財,這財是求到了,結果是被撞后賠的錢,還不如不給我呢!”
夜挽瀾:“……”
她的行宮,真的有這種功能么?
拜冰冷的建筑,不如來拜拜她?
“啊?”容域驚訝,“反正你許愿的結果達到了,過程是什么的不重要。”
“很重要,非常重要。”方清梨立刻拿出手機備忘錄,“我要把我的過程結果都寫下來,防止老祖宗讓我愿望成真的時候出差錯。”
江序臨悟了:“你說得對,我也要寫。”
夜挽瀾微微搖頭,去另一邊接電話:“教授,我已經到鳳元了,期待與您見面。”
“什么?你們已經到了?”薛教授猛地拔高了聲調,“可節目不是下個禮拜才正式開始錄制嗎?現在連嘉賓都還沒公布呢。”
“提前過來采采風。”夜挽瀾淡淡一笑,“我一直想來鳳元,但一直沒有來過,剛好提前來逛一逛這里的景點。”
“那你等我,一定要等我!”薛教授急沖沖道,“我這就把手頭的這項工作結束了,馬上坐飛機趕過去!”
他已經有所預感,這一次去鳳元,還能整出一個大的!
翌日一早,一行人前往永寧宮。
前來祭拜的人的確很多,門口是領香處,每人三炷香。
“瀾姐,你不拜一拜嗎?”方清梨問。
“不了。”夜挽瀾說,“我隨便轉一轉就行。”
自己拜自己,怎么看怎么奇怪。
夜挽瀾尋了條僻靜的道路順著往前走,雖已入秋,但風還帶著幾分燥熱。
遠遠的,夜挽瀾聽見了哭聲。
她撩開樹枝,看見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正跪在地上痛哭。
“我那美麗迷人的老祖宗啊,您看啊,他們逼著我學英語,您打死他們!”
夜挽瀾:“……”
她面無表情地后退了一步,忍住了上前地把這個少年提起來的沖動。
她沒有這么愚蠢的后輩。
被夜挽瀾隨身攜帶的青云佩聽見了:“唉呀媽呀,真以為我們公主殿下是全能的?雖然我們公主殿下也會外語,可也保佑不了這種智商啊。”
三百年前的寧朝,萬邦來賀,外國商人也極多。
作為重要的外交人員,彼時的永寧公主已經精通北陸語和其他幾種外語。
“老祖宗啊,您只不過是想長生不老有什么錯呢?您沒有錯!我這就去把唐僧綁來讓您吃!”
夜挽瀾按了按眉心,準備離開。
其他幾人也聽見了震耳的哭聲,走過來剛好就看見少年雙手合十,不停地念念有詞,邊磕頭邊哭。
容域指了指跪在地上大哭的少年:“他怎么了?夜同學,你不會是——”
把人家給揍了吧?
夜挽瀾神色平靜:“應該是學英語學崩潰了。”
“我知道您肯定不會怪我學不好英語!”少年又抹了一把淚,“您那么美麗迷人,只會怪自己沒有統一世界!您等著,等著未來有一天時光機被研發出來,我一定先把世界地圖給您帶過去!”
“這樣一來有了您和燕王大人,一定能夠讓統一世界,我就可以不用學外語了。”
夜挽瀾微笑。
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事情,那她一定先讓他生活不能自理。
“老祖宗啊,下個月我再來看您。”少年拜完,鄭重起身,“您喜歡吃什么,都可以托夢告訴我,我全部都帶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轉身,看見了數張臉。
“啊?!”少年嚇了一跳,“你、你們……”
這些人是什么時候冒出來的?
那他剛才哭天哭地的樣子,豈不是全部都被看見了?
“忘掉,你們必須忘掉!”少年的臉都憋紅了,“我老祖宗在這里看著呢,對你們施了遺忘咒,呼啦,全忘記了!”
所有人:“……”
晏聽風偏頭看向容域,似笑非笑:“總算是有比你更傻的了。”
容域大驚:“喂,和我有什么關系?我英語能及格呢!”
少年的臉更紅了:“你別小看人,我下次考試就能及格的!”
“哎,等等,你不是霍家那個、那個……”容域覺得少年的模樣有些熟悉。
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突然間想不起來了。
糟糕了,他平日里也不怎么和云京其他幾大家族的同輩們來往。
再加上他這一輩的人本就極多,以他的腦容量他更是認不出來了。
他就只記得霍家有一個什么京圈佛子?
好像是這么個稱呼。
還挺有意思的,他就記住了。
“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霍云歸是也。”霍云歸高傲地一仰頭,“我就是霍家最帥最聰明最厲害的人,剛才的事情你們必須全部忘掉!”
霍家是六大門派神策軍之后。
昔年神策軍駐守邊關,也是六大門派中最早覆滅的一派。
晏聽風看了霍云歸一眼,沒說話,兀自向前走去,來到了涼亭后面。
他記得在這里,他似乎寫過什么東西……
“哇,漂亮姐姐!”霍云歸發現了夜挽瀾的存在,眼睛一亮,“我叫霍云歸,今年十五歲,你等我七年,七年后我一定娶你!”
容域:“……臭小子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不!”霍云歸十分執拗,“人有愛美之心,我有什么錯?”
夜挽瀾懶得聽二人小學生式吵架,也轉身離開。
她瞥見了晏聽風的身影,眉梢一挑,走上前去,看見他微俯下身子,修長如玉的手指正在輕輕地撫摸著一塊石頭。
“晏公子,在看什么呢?”
晏聽風的手一震,但已經來不及了。
夜挽瀾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看見石頭上面有字,顯然是被人用高深的內力刻上去的。
神、霄。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