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挽瀾突然暈倒,這讓剛找到她的晏聽風也不由一驚。
他眼疾手快,及時接住了她,這才沒讓她倒在地上。
容祈上前兩步,手指搭在了夜挽瀾的右手腕上。
三秒后,他緩緩地搖了下頭:“脈象平穩,什么都沒有查出來。”
這個時候脈象平穩,反而是極其不好的預兆了。
再加上太素脈都探測不出任何情況,這讓容祈也暗暗心驚肉跳。
找不到病因,自然無法對癥下藥,如何能讓夜挽瀾醒來?
“先走。”晏聽風不由分說,攔腰將夜挽瀾打橫抱在懷中,“去請醫生。”
容祈頷首:“普通醫生恐怕救不了,我請我母親過來一趟。”
晏聽風也并沒有讓冰河開車,而是憑借著冠絕世間的輕功,以極快的速度回到了酒店。
他將夜挽瀾放在床上后,伸出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也又探了探她的脈。
一切正常。
奇怪。
晏聽風第一次發現,他一向沉寂無波的心,此刻卻無法定下來,手竟然也在顫。
這在他漫長的歲月中,是從來都沒有的事情。
將心里翻滾的情緒壓下去之后,晏聽風的手指輕點夜挽瀾的額頭。
十幾秒后,他的身子一震。
北溟術法,竟然也無法將夜挽瀾喚醒?
在他不在的短短一個小時內,到底發生了什么?
“蠢青云,公主殿下怎么了?”玉鸞簪很驚慌,“你還記得先前發生了什么嗎?”
青云佩老實巴交地回答:“我就記得傳國玉璽突然出現了,我說可能是玉璽有靈,知道公主殿下來了,于是就來找公主殿下,再之后就是一陣光閃過,好像傳國玉璽——”
說到這里,它卡了下殼。
如果它沒有看錯,傳國玉璽似乎又化為了一束光,進入到了夜挽瀾的體內?!
雖然它作為一個會說話的古董,原本就是一個超自然的存在。
可這樣的事情讓它也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傳國玉璽的傳說有太多太多種,唯一不變的是這是一塊有靈的玉石,又經過百代皇帝的手,其蘊含的靈性和氣運不可估量。
“我也看見了!”玉鸞簪更急了,“沒過多久,公主殿下就陷入了昏迷之中,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師妹!”
一道聲音響起,謝臨淵從窗戶外跳了進來。
也是他進來的這一瞬間,晏聽風霍然睜開雙眸,朝著他所在的位置看了過來。
但此刻,兩人根本無暇針鋒相對。
“阿瀾?小師妹?”謝臨淵看著昏迷不醒的夜挽瀾,緊鎖著眉頭。
他不過只是又離開了一天,夜挽瀾怎么忽然昏迷不醒?
他很欣慰,上天多給了永寧公主一世,也終于給了她一副健康的體魄。
她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情,完成她的宏圖霸業。
而他們,也會永遠站在她身后,給予她最大的支持。
可現在……
謝臨淵心急如焚,但卻又幫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一旁焦急的等。
三個小時后,蘇映霞趕到了鳳元。
“事情就是這樣。”容祈低聲描述了一遍當時發生的事情,“還請您幫忙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用你說,我也會盡力。”蘇映霞神情凝重地打開了自己的藥箱,先是拿出了一枚藥,讓夜挽瀾吞下。
然而,這藥入口之后,夜挽瀾的情況卻沒有任何變化。
蘇映霞也緊張了起來,又取出幾根銀針,緩緩地刺入了夜挽瀾的幾個穴位之中。
蘇映霞能坐上蘇家三長老這個位置,醫術自然不低。
可她試了好幾個方法,卻沒有一個管用。
“抱歉……”蘇映霞的手按住額頭,“阿瀾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我也不知道了。”
屋子里一片死寂。
“夜小姐怎么了?”導演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怎么忽然昏過去了?”
先前,夜挽瀾離開后沒多久,天地異象就消失了。
他們去找夜挽瀾的時候,卻發現她根本不在皇宮外。
最后還是晏聽風和容祈在永樂宮找到了她,她已經陷入了昏迷中。
這樣奇怪的事情,一直生長在唯物主義大旗下的導演聞所未聞。
此刻,他的世界觀已經開始了動搖。
連蘇映霞都對夜挽瀾的病癥束手無策,還有誰能救得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容祈的神色微微一變,脫口:“晏兄,不會是——”
晏聽風的眼神也頃刻間變了。
在場的人,只有他們知道夜挽瀾的身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被外來靈魂占據了身體,并掠奪了四年的時間。
據夜挽瀾所說,她完全沒有任何防備,就被這個外來的靈魂搶走了身體,從此長達四年都在無法控制中度過,為別人的罪行背上罵名。
雖然她說得輕描淡寫,但晏聽風知道,那四年是于夜挽瀾來說,是十分黑暗的一段時光。
她又該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能走到今天?
“你們出去吧。”晏聽風替夜挽瀾掖了掖被角,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瞳孔中的殺意,聲音淡淡道,“我在這里守著她,等她醒過來。”
“可——”蘇映霞還想說什么,已經被容祈扶著出去了。
導演等節目組的其他人也十分識趣,紛紛退出了房間。
門關上,風吹拂,一切又重歸于平靜。
晏聽風的手指一點,“唰”的一下,北溟術法將他和整張床都包裹了起來。
如果醒來的是小挽,那么一切皆大歡喜。
如果是那個不知所謂的穿越女……
那么今天,他哪怕將全身的血肉都用來喂體內的噬生蠱,解除被限制他力量的封印,也要將穿越女的靈魂撕碎。
夜挽瀾做了很長一個夢。
夢境的最開始是一片火光,宮變開始,叛軍入宮,宮殿失火,她剛剛出生,皇后已無力離開,讓鶴迦背著她逃生。
數年的時間,他們一直在宮外流浪,追殺他們的人也不少,幾次都差點死去。
終于所有叛軍被悉數滅殺,兄妹二人也得以回到皇宮。
五歲那年,她問寧昭宗——
她是否可以入主東宮,未來執掌天下。
寧昭宗大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說:“只要永寧想,那就沒有永寧做不到的事情。”
她的確做到了,也做得很好。
甚至在她死前的幾個月,寧昭宗都打算退位,當一個懶散的太上皇。
可她終究離那個帝位差了一步。
夜挽瀾還夢見了她死后的事情,如史書中記載的那樣:“葬之以天子之禮,百官服喪三十六日,天下縞素。”
但她走后,寧朝仍在繼續往上走,每年依然有無數的大小公國前來朝拜。
這場繁華的夢,終結于火石從天而降,整個大陸分離崩析,六大門派、四方王爵合八百諸侯為護神州身死道消。
夢境的最后依然是一片血色。
她站在一望無際的大地中央,周圍全是尸體,一具具堆疊在一起,讓她辨別不出誰是誰。
直到夜挽瀾感受到有什么力量在拼命拉扯著她的靈魂,她才驟然從夢境中回過了神。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感覺,還是四年多前。
只是上一次她甚至沒有來得及有任何反應,下一秒身體就不屬于她了。
可這一次,她竟然沒有被立即奪走身體,那股力量還在與她相爭。
“唰”的一下,夜挽瀾睜開了眼。
從她的身體里滾、出、去!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