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整個角斗場所有鬼物的意志空前一致。
不過……
一致的目標并非將姜明這個殺鬼兇手趕出往生城。
而是將此事略過。
不再追究冬臨城主死亡一事。
至于原因。
那便是姜明承認了。
勇于承認，善莫大焉。
這就是角斗場所有鬼物的一致想法。
此事翻篇了。
當得知這個言論趨勢，肉瘤鬼物整個都是懵的。
不明白剛剛還跟他站在同一條陣線的冬臨城鬼民們，為什么在短短幾秒內就改變了想法，選擇站在人類那邊。
他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掙扎的抬起頭，驚疑不定的斥聲道：“你們在說什么？什么叫他承認了就不追究了？你們剛剛不是已經聽到了嗎？這個人類承認了他殺死冬臨城主，是我們的仇人，哪有殺人兇手讓罪就不再追究責任的？一命抵一命才是凈土世界的共識。”
聽到這話。
群鬼沒有與之共鳴。
反而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
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表情看向肉瘤鬼物。
“副城主，你怎么能這樣想，一個敢于承認罪行的人都說出讓我們給他面子了，你叫我們如何拒絕？”
“是啊，副城主，你狹隘了，他是殺死了我們的城主，但他要我們給他這個面子啊，鬼命哪有面子重要。”
“我說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我要賣這個人類面子。”
群鬼再次發聲。
只不過跟剛剛的聲討不同，這一次，全是為姜明挽尊的話。
意志空前一致。
這看的高臺上的肉瘤鬼物惡寒不已。
大白天的，渾身忍不住冒出冷汗。
如此意志統一的畫面，就算是當初連任三屆城隍的冬臨老城主都做不到，他也是依靠姜明人類的身份做文章，激起鬼物對異類的排斥，才勉強達成了這樣一副萬鬼聲討的局勢。
可現在……
局勢被扭轉了。
這不可能是自發的。
而是人為操控的結果。
主導者不用說也知道是姜明這個人類。
他無法想象，究竟得是多么驚世駭俗的手段，才能在一瞬間改寫成千上萬只鬼物的想法，讓局勢發生這樣的逆轉。
這樣的手段，簡直匪夷所思。
難怪他煽動鬼眾的時候，對方并沒有第一時間打斷他，原以為是這個人類沒有反應過來，沒曾想，是人家根本不在意。
隨隨便便就能將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顛覆。
這個人類，神鬼莫測。
無法揣測。
一旁。
鬼眼神探的想法也如出一轍。
認為姜明太過深不可測。
不僅可以將曾經縱橫往生城的瘟疫神君變成奴隸，還能只手造就鬼神級的存在，如今，更是展現出了強制改寫鬼物思維的恐怖手段。
這樣一個人類，比起鬼神還要可怕。
畢竟。
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會被強制修改掉認知，淪為對方的工具。
現在的他，應該考慮的已經不是如何脫身，而是如何將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去。
至于青衣判官，等死吧。
反正跟他無關。
他巴不得這家伙死的快點。
讓他來對付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人類，害得他數次驚險求生。
早知道如此。
在青衣判官上門求助的時候，他就應該將其掃地出門。
鬼眼神探這樣想著。
低垂著腦袋。
不敢動。
完全不敢動一下。
生怕引起姜明的注意，也給他來一發思維改寫。
另一邊。
看著這一幕。
姜明嘴角勾動。
“很好，既然大家都決定將這件事翻篇，那就翻篇了吧，現在該繼續進行城隍之爭的最后一步了，作為無回之都的城隍，我認為赤眉有能力當好這個城隍，你們就當給我這個面子，讓他上位試試看。”
lv5級外掛給我一個面子再次發動。
這次。
姜明一點也不帶掩飾的。
就差明說：我就開掛了，怎么滴吧。
聞言。
群鬼附和。
沒有一個有意見。
都贊同姜明的這個提議。
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你姜城主的面子，我們必須要給。
便在這樣的全員認可中。
赤眉鬼物毫無懸念的當選上了冬臨城的新任城隍。
這座城主之位空缺了十幾天的城市，終于再次迎來了新的主人，以及主人的主人。
所有鬼物都在歡呼。
慶祝新任城隍的誕生。
恭賀的聲音此起彼伏。
大街小巷都是一樣的議論，都在展望更加美好的未來。
期待赤眉鬼物這個新城主能有所作為。
以及期待姜明這個凌駕于新任城隍之上的奴隸主，究竟會給冬臨城帶來怎樣的變化。
見此。
姜明臉上笑意明顯。
若沒有第二發外掛的效果加持，在面子給完的那一刻，這群冬臨城鬼物會再次反水，重新變回聲討的角色。
這是lv5級外掛給我一個面子的局限性。
給完面子，一切就清了。
該是敵人還是敵人。
正因為如此。
他特意補上了第二次外掛效果。
在赤眉鬼物沒有將冬臨城治理好之前，這群鬼物將一直處于“給他面子”的狀態，直到面子的效果再次結束。
如此。
就杜絕了鬼物繼續反水的可能性。
讓他多出了一座城市的“傀儡”。
相比于無回之都的以聲望，威勢管轄，他對待冬臨城的管理模式就是純粹用外掛鎮壓一切不服。
讓他可以在最短時間的時間內收服這座城市。
這樣做的好處極為明顯。
不費力。
他說什么，對方就認可什么。
不會有鬼持有反對意見。
念頭轉動中。
姜明目光落回肉瘤鬼物身上。
眼神當中掛上了幾分玩味。
“局勢已定，你也可以安息了，不過在安息之前，你再給我做最后的一點貢獻吧，將你們冬臨城主與其背后的判官聯系的所有物件都給我找出來，我有用。”
肉瘤鬼物渾渾噩噩的。
有些茫然的看著姜明。
不明白這個人類要這些東西干什么用。
麾下城隍與上屬的管轄判官書面聯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不存在什么問題可言。
再者。
他們城主都已經死了，再要這樣的老物件有什么用？除非這個人類的目標是管轄冬臨城這座城主背后的青衣判官。
想到這。
肉瘤鬼物猛的一個激靈。
瞳孔驟縮。
“你……你這惡人，你殺了我們城主還不夠，還想去對付我們背后的青衣判官？人類，你不覺得自己做事太絕了嗎？你這樣會遭天譴的。”
“青衣判官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若非大人當年看我機靈，順嘴點了我幾句，我現在也不會是這里的副城主，我是不會背叛那位大人的。”
肉瘤鬼物說的斬釘截鐵。
姜明也不惱。
只是輕飄飄道：“這樣啊，那給我一個面子呢？”
此話一出。
剛剛還一臉堅定的肉瘤鬼物當場改口。
“原則上我是不會這樣做的，但既然你的開口這樣說了，那我就是違背原則也要給你這個面子。”
說完。
這位曾經的副城主站起身，一路返回城主府。
不到十分鐘。
對方重新回來。
手中多出了一沓的來往信件。
“人類，這些全部都是城主與青衣判官大人這上千年來的來往信件，其中還包括了賄賂，脫罪，利益往來之類的秘密信件，都在這里了。”
肉瘤鬼物毫無負擔的將兩人出賣。
給姜明抖出一切。
姜明微微頷首。
十分滿意。
“很好，你最后的價值已經沒了，你自裁吧，就當是給我最后一個面子，說來，你還得感謝我，不然你的下場會更慘。”
肉瘤鬼物一聽。
當即感謝道：“人類，多謝你給我這個機會了，我這就自裁。”
“恩，謝幕吧。”
姜明擺擺手。
示意這位曾經的冬臨城副城主到一邊去死，不要死在這里。
肉瘤鬼物領命。
跑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干脆利落的摘下自己的腦袋，面壁而死。
死的無聲無息。
對此。
姜明已經不再關注。
將這些來往信件一收。
目光又倏然落在已經捂著耳朵，恨不得將自己弄聾弄瞎的鬼眼神探身上。
“大偵探，接下來該處理你了，對于這些，你怎么看？”
聞之。
鬼眼神探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他顫顫巍巍道：“大人，我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聽到，我只知道，我的場景回溯能力被篡改了，真正殺死冬臨城主的兇手依舊無所蹤跡。”
他都麻了。
剛知道了一個秘密，如今又來一個。
還是跟邀請他破案的青衣判官有關的。
這個人類膽大包天，竟想去動一位判官。
這樣的想法，驚世駭俗。
整個凈土世界都未曾有鬼物敢這樣想。
而這個人類不僅敢想，還付出了行動，想從對方與冬臨城主的來往信件中找出可以將一位判官拉下臺的罪證。
與這樣的狂徒爭鋒相對，他有幾條命都不夠玩的。
沒看到比他品階還高一小階的肉瘤鬼物都去自殺了嗎？
他怕了。
帶著這種想法。
鬼眼神探接上了剛剛的話，繼續道：“大人，我只是被青衣判官邀請過來查案，我要是早知道大人你是這樣一位三觀正的神人，我肯定在第一時間就拒絕掉了，調查大人你，這是不信任的意思，但我無比信任大人你，絕不會認為大人你跟冬臨城主死亡一事有關。”
姜明瞇了瞇眼。
“你倒是挺實務的，這樣的鬼可不多見，想必你也聽到了，我準備將青衣判官拉下臺，自己當這個判官玩玩，你對他應該也有所了解吧。”
鬼眼神探臉色一僵。
神特么自己上位玩玩。
你這態度如此兒戲，讓我差點以為當判官是一件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事。
他默默吐槽。
雖然姜明說的隨意，但他還是聽出了潛在意思。
這是要他投敵，將有關青衣判官的情報一一說出來，順便找出這位判官的罪證，將其送進去。
要是露餡，他可就完了。
往生城將再無他的立足之處。
但不投敵，他現在就會步入肉瘤鬼物的下場。
死的無聲無息，更無鬼在意。
思考了不到兩秒。
鬼眼神探當即做出決定。
拱手，彎下身體，一副上賊船的堅決模樣：“大人，我早就看那家伙不順眼了，你想搞垮他，我自然是當仁不讓，沖在第一線。”
見狀。
姜明露出了一個滿意的表情。
“不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這個判官之位，就應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