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第四層混亂地獄內安靜無聲。
唯有跛腳老人在低聲講述著。
每說出一個條件，極寒地獄的監區長臉色就呆滯幾分。
深入空間亂流，捕捉破碎的空間粒子，這是人能干的事？
空間亂流的恐怖之處在凈土世界無鬼不知。
哪怕是鬼王進入其中，也要被狂暴的空間擠壓而死，就算運氣好，第一時間被送出去，也會被送到世界各地。
可以說。
這絕對是凈土本土鬼物最不愿意碰到的一種異象。
而現在……
想修復第四層混亂地獄，就需要主動進入其中。
這跟找死沒什么差別。
更別說，去哪里正好尋找到一處空間亂流，這同樣是一大難題。
畢竟。
空間亂流只會存在極短的時間。
目前凈土外圍區域記錄過的滯留時間最長的空間亂流，也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也就是說。
除非空間亂流正好開在推進城大監獄附近，否則根本沒機會見到，就更別提進入其中了。
進去了又該如何出來，返回推進城，這同樣是世紀難點。
難怪無回之都那邊只能眼睜睜看著第四層監獄的特殊環境被瓦解而無動于衷，敢情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時間。
第三層監區長沉默了。
有些后悔自己剛剛的語氣太自大了。
給姜明樹立了一個絕對不會失敗的形象。
如今騎虎難下，左右為難。
下意識的。
他看向了姜明。
正準備以“姜公子昨天消耗過大，今天狀態不好”來推脫掉，卻不料下一秒，姜明已經搶先一步，語氣隨意道：“就這樣？那未免也太簡單了。”
此話一出。
全場皆是一驚。
簡單？
你踏馬在說什么胡話呢？
想辦到這一系列之事，非鬼神不可。
甚至。
一般的鬼神都不行。
得是像創造了六層地獄那樣的鬼神級存在才能辦到。
這要是簡單，那無回之都在你面前隨手就拿捏。
第四層的監區長還沒開口發出質疑，一眾鬼王級囚犯就忍不了了。
紛紛嚷嚷起來。
“人類，你特么擱這吹牛逼呢。”
“呵呵，深入空間亂流在你眼中成了簡單二字？”
“別吹行嗎？你這小小人類未免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你不成鬼神，都不知道那個品階的存在究竟有多恐怖。”
群鬼沸騰。
皆是用一種譏笑的神色注視著姜明。
他們承認，姜明確實不凡，手筆很大，背景神秘，連他們都看不出跟腳。
但那又如何？
空間亂流是靠背景神秘就能解決的嗎？
再者。
讓姜明修復好此地的特殊環境，對他們來說有什么益處嗎？
完全沒有。
他們已經適應了這種程度的迷失感，已經可以小范圍恢復行動能力，再過一段時間，等他們徹底適應了這種節奏，就能自如活動。
屆時。
他們只需等待時機，就能找準機會，嘗試脫離這個該死的監獄。
正因為如此。
他們沒一個希望姜明成功的。
最好是連這種念想都不要有。
一只嘲笑最大聲的鬼王一階囚犯，聲音蓋過了其他鬼，語氣中帶著耍樂子的心態，調侃道：“人類，也別說讓你深入空間亂流了，那太為難你了，伱但凡能讓空間亂流出現在推進城附近，我們就給你磕一個，你看如何？”
“那也太為難他了，他當自己是神啊，還能將空間亂流召喚出來，我看他就是被捧的太高了，已經忘了自己只是鬼王的事實。”
“這要是也為難，那就玩什么？連解決問題的前置條件都沒有。”
“說不定，別人真能變出空間亂流呢？”
“哈哈哈，真笑話可真冷。”
一時間。
群嘲聲回蕩在第四層監獄。
喧沸連連。
一副看小丑一樣看著姜明。
同一時間。
跛腳老人這邊也是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若不是見姜明身份確實不簡單，且需要典獄長萬般巴結，他早將對方趕出去。
神特么簡單。
拿他老人家開涮呢。
沉默幾秒。
跛腳老人開口道：“人類，你有這種心意就很好了，但空間亂流可遇不可求，推進城近幾千來的記錄當中，還從未有過空間亂流的記錄，就算你想進去也沒有辦法，等什么時候有空間亂流了，我們再通知你。”
他語氣中透露出幾分驅客的意思。
好心給了這個人類一個臺階下。
聲稱就算姜明有辦法深入空間亂流，也沒有空間亂流給對方實驗，算是保全了這個人類最后的一點里子。
“誰說沒有？”
姜明神色怪異。
歪頭一笑。
外掛神筆馬良當即發動。
一張畫卷被畫了出來。
浮蕩在半空。
在畫卷上，姜明繼續作畫，一個圓形洞口被描畫了出來。
對于空間亂流，他可一點都不陌生。
尤其是在《碧落小區》副本的時候，他固化了一處空間亂流充當傳送陣，并且深入其中，見識過了空間亂流內部的樣子。
將其畫出來，輕而易舉。
“沒有空間亂流，那創造一個出來不就好了？”
姜明利嘴一笑。
話落。
浮蕩的畫卷之上，一個二維的空間亂流顯示出來。
在紙張上泛起陣陣漣漪。
如同一個神秘而深邃的黑洞，在吸引著他人闖入。
空間的波動，被在場的所有鬼物所察覺。
霎時。
全場死寂一片。
無論是離得近的跛腳老人，還是不遠處的弱水女王，又或者亦是正在群嘲的鬼王級囚犯，一個個都看傻眼了。
眼珠子睜大。
瞳孔中寫滿了驚駭之色。
空間亂流。
那確實是空間亂流無疑。
身為鬼王，他們對空間粒子的波動太熟悉了。
輕易就能判斷出來，這確實是一個完整的空間亂流的入口。
但……
空間亂流是二維的？
還特么是被畫出來的？
我湊。
你擱這創造小世界呢。
這怎么可能辦得到。
凝望著畫卷之上展開的二維空間亂流，所有鬼物得反應都是難以置信。
嘩然一片。
第四層的監區長跛腳老人第一個反應了過來，震駭連連的注視著姜明，腦子嗡嗡的。
他下意識走了上去。
一只手竟伸入進了畫卷當中。
觸碰到了空間亂流的外壁。
強大的吸力讓他的身形出現不穩的跡象，有被吸進去的趨勢，這讓得跛腳老人心神一慌，鬼域連續發動，瞬移出了幾十米才停下。
心有余悸道：“真……真的是空間亂流，這不會錯，我剛剛差點被吸入其中了，這簡直匪夷所思。”
聞之。
在場的一眾鬼王級囚犯都要瘋了。
在畫卷上畫出一個空間亂流，然后畫像變成了真的，如此手段，神乎其技。
這個人類。
真的創造出了一個空間亂流。
并且只存在于畫卷之上。
換而言之。
這個空間亂流被固定了下來。
成為了一個永久存在的空間粒子儲備庫。
這豈不是說，對方擁有了一個可以無限提升鬼域能力的作弊器？
這也太離譜了吧。
簡直夢幻。
一時間。
群鬼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心神久久無法平息。
這時。
先前笑的最大聲，想看小丑戲碼的鬼王級囚犯驚覺過來，立馬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因為姜明的表現太驚人了。
并且已經創造出了進入空間亂流的前置條件——擁有一處空間亂流。
接下來，只需深入其中，將破碎的空間粒子取出來，第四層混亂地獄就會恢復最初的強度。
到時候，受罪的可是他們。
帶著這樣的想法。
這只鬼王級囚犯不信邪道：“這只是達到了最基礎的要求而已，沒有第六階段以上的鬼域，鬼物進一個死一個，空間的狂躁性，別說是人類的肉身，就是鬼王級的肉身，也會被當場擠壓到死，這才是最大的難點所在。”
“更別說，想捕捉到破碎的空間粒子，需要精神造詣達到極高的水準，沒有專門研習過煉魂，控魂之類的能力的話，想達到標準，就需要晉級鬼神級之后讓精神力產生質變，無論是哪個標準，都不是陰力初入鬼王層次的人類可以做到的。”
聽著這些言論。
一眾鬼王級囚犯也都緩過神來。
都知道真讓姜明成功修復好第四層的混亂地獄，他們的小心思就可以胎死腹中了。
不過這一次。
群嘲的聲音沒有了。
偶有幾尊鬼王叫嚷，也沒有了之前附和的熱情。
都在死死盯著姜明。
鬼臉十分不好看。
他們自然是不希望姜明成功的。
但對方剛剛在畫卷上創造出小世界，畫出一個可以永久存在的空間亂流的手段，讓他們感到驚世駭俗。
在他們看來。
縱然是傳說中的鬼神，也辦不到這種事。
正因為如此，哪怕他們再不希望這個人類成功，內心還是在本能的認為，連這種堪稱造物能力都具備的姜明，或許真的可以重現鬼神的壯舉，深入空間亂流，將破碎的空間粒子取出，讓第四層混亂地獄再維續幾千年。
另一邊。
姜明看著面前被固化下來的空間亂流，眼中同樣閃過一抹笑意。
在他面前。
飄蕩著一塊熒灰色面板。
檢測到玩家以一副畫卷為藍本，開辟出有限小世界的載體，該畫卷已具備演化一方小天地的基礎，為高等鬼域的具象化表現。
已劃分品階：極品陰器。
已命名——鬼畫世界。
檢測到玩家創造空間亂流……跟上述操作相比，這不值得單獨記錄。
凈土又來了——懷疑玩家是不是存心的，短短五天已經違規操作不下于10次，再讓你來幾次，凈土就要心肌梗塞了。
預防心肌梗塞中……
叮，減刑任務方案已修改。
減刑時間：三千年（劃掉）五千年。
備注：不要問凈土為什么這么寬容，因為你值得。
姜明神色微詫。
沒有以凈土世界的極品陰礦為模板，也能創造出極品陰器？
看來是層次太高了。
哪怕他只是在畫卷上畫出了一個空間亂流，這副畫卷也被認定為是一件極品層次的小天地。
要是將這副畫卷補全，他豈不是能得到一方隨行的小世界？
姜明瞇了瞇眼。
抓住了其中的關鍵。
鬼域的更高層次，就是往一方小天地的方向發展。
他還記得，他在旱魃鬼王的藏寶之地時動用技能歪嘴龍王將lv3級鬼域提升到lv5級。
lv5級鬼域就賦予了一個可以儲物的小空間。
看來。
這就是起始。
帶著這種想法。
姜明收回目光。
將注意力放回了空間亂流本身。
此時。
極寒地獄的監區長一臉膜拜道：“姜公子之偉力，一次次超越了我的想象極限，我相信姜公子你一定可以深入空間亂流，將破碎的空間粒子帶回來，重現當年建造推進城的鬼神之壯舉。”
聞之。
姜明用一種莫名的目光看著對方。
“我進去做什么？”
聽到這話。
第三層的監區長愣住了。
跛腳老人也怔了一下。
一眾鬼王級囚犯也不明所以。
啥意思？
你創造出空間亂流，不就是為了深入其中，將破碎的空間粒子取回，修復第四層混亂地獄嗎？
不進去，你還等著讓破碎的空間粒子自己跑出來啊？
鬧呢。
群鬼狐疑。
不知道姜明這話的意思。
但很快。
他們就明白了。
只見姜明嘴角咧開，悠悠然道：“我需要深入做什么？讓空間粒子自己出來不就行了，這可是我創造出來的，聽我的話，不是很正常嗎？”
話落。
一顆顆充斥著辯駁裂痕的空間粒子如螢火蟲一般，自畫卷中飄蕩了出來，如點點星光，盡數沒入了第四層監獄之內。
第一時間。
一眾鬼王級囚犯就察覺到了變化。
他們面前的空間突然裂開，腳下的地面也在分裂，重組，明明抓著牢欄，卻產生了一種面前什么都沒有的既視感。
混亂地獄的特殊環境，效果加強了。
那從二維空間亂流中飄蕩出來的，真的是破碎的空間粒子。
這個人類竟只靠一句話就讓空間粒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已經不是重現鬼神壯舉那么簡單。
這是超越了鬼神壯舉的神跡。
連鬼神都辦不到。
也不可能還有第二個存在可以辦到。
這是只屬于那個人類的神跡。
群鬼嘩然。
這踏馬哪里是人類，這分明就是神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