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澄煮飯的時候,錦梨將所有刮刮樂都刮開了。
她自己刮卡就很隨便了,不是一邊刮一邊兌,而是看也不看全部刮開,刮完一張接著下一張。
等顧澄煮好飯菜,錦梨這邊也刮完了。
顧澄好奇地看過來,問:“我以為你會留著,等想刮的時候再刮。”
錦梨嘿嘿一笑,“我已經很久沒買刮刮樂,你們要是送錢我就不收了,但送刮刮樂還可以玩玩,趁現在有空就來玩一下。”
顧澄有些遺憾:“不是你親自選的刮刮樂,中獎率可能就不高了。”
錦梨對此看得很開,“無所謂,反正就圖一樂呵,中不中獎隨緣。”
說話間,顧澄隨手摸了一張刮刮樂,看了眼上方的數字,不由一頓。
重復的數字好像有點多啊?
定晴一看,顧澄忽然說出一個數:“十萬。”
錦梨刮完過了癮,也不管中沒中獎,跑去餐廳那邊夾菜吃,她揉了揉小肚子,有點餓了。
聞言,她不由問:“什么?”
顧澄淡定地說:“沒什么,你先吃東西,我幫你看看。”
他本來也想跟著過去吃,但這下是坐不住了,想先把所有刮刮樂都看一遍。
隨手拿一張就中了十萬,這運氣真是沒誰了。
奇了怪了,以往他們跑通告,去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都會在樂透站買刮刮樂,買的不多不少,四個人每次都買兩千塊,分著來刮。
有中過幾百的,最大有中過七八千,但從來沒中過上萬。
這次他們也是隨意找個地方買,隨意拿隨意放,怎么錦梨隨手就能刮出一個大獎。
顧澄看向錦梨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正開著錄屏呢,于是他簡單地做了個刮刮樂分類。
沒中獎的放一堆,中獎但沒過百的放一堆,中獎過千的放一堆,中獎過萬的又放另一堆。
他猶如一位面無表情的發牌官,拿起一張彩票就報一個數。
“五萬。”放中間。
“三千。”放左邊。
“五百。”放右邊。
錦梨一邊吃一邊好奇地看著,感覺顧澄就像是只叮當貓,叮一下就能天降橫財。
十分鐘后,顧澄將所有彩票都分門別類的歸置好,走去吃飯。
錦梨這時才問:“你剛剛干嘛,專門算彩票的最大中獎面額干什么?”
她對中不中獎不是很感興趣,但顧澄總是說什么萬什么萬的,她就以為顧澄在算每張刮刮樂的獎池區里最大金額有多少。
10W算是大的了,其他都是小幾萬,也有一些小幾千的。
獎池區里金額不定,或大或小都很正常。
不過獎池區里金額再大,不中獎那也是沒用。
之前她刮過獎池區里有上百萬的呢,可惜沒中。
再好的運氣,也無法立刻讓她成為潑天巨富啊!
顧澄盯著錦梨看了好一會兒,慢條斯理地說:“不是獎池區。”
錦梨眼睛微睜,那雙眼睛很圓,就跟貓瞳一樣,但眉峰挑起來時又帶有一絲嫵媚風情,再加上其余五官精致小巧,就顯得她的臉又純又欲。
顧澄:“報的不是獎池區金額,而是你的中獎金額。”
錦梨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好像從來沒說過沒中啊!”
“對。”顧澄點了點頭,“所以你是百發百中,刮無虛發,恭喜你,錦梨。”
他眼里帶著絲笑意和震撼,“這一次你中獎了53萬二千五百六。”
錦梨這下是徹底沒聲了。
師傅,謝謝你讓財神爺爺再愛我一次!!!
吃過飯后,顧澄沒有繼續待下去,找了個由頭離開了。
兩人才剛剛發展,那層薄薄的窗戶紙誰也沒有捅開,他并不想這么著急,給錦梨太大的壓力。
顧澄臨走的時候說:“你今天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清早還得去劇組集合。按照我對嚴導的理解,可能一上來就會讓你拍攝比較緊張刺激的片段。”
他解釋:“嚴導需要通過這些表演,來判斷你的演技是否能達到他的要求。”
錦梨好奇地問:“如果我達不到他的要求,他會怎么辦?”
顧澄扯了扯嘴角,神情有些冷:“涼拌,現在不是他能夠挑剔演員的時候。”
他認真地說道:“你也不用太過在意嚴導的想法,這部劇折騰到現在,拍是一定要拍下去的,不管拍的是好是壞。容不得他挑三揀四,也容不得他有其他想法了。”
錦梨點了點頭,笑了笑:“放心吧,我拍過好幾部劇,知道怎么跟導演相處。”
雖然沒有遇到過導演拿捏她的,但如果真遇到了,她也不怵。
等顧澄走后,錦梨看了眼拍的刮刮樂視頻,眼睛一轉,將其發到粉色少女群跟三月天聊天群。
錦梨:兄弟姐妹們,大家新年好!明天就要開工了,我沒什么好說的,先給大家來一段刮獎視頻吧!
群聊里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時刻收到了這條微信。
顧澄乘坐樓梯返回公寓時,也收到了這條微信。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眼眸微彎,重新將手機放在兜里,沒有點開,錯過了群里的熱烈討論。
青蓮:刮獎視頻?我去,這是中獎現場吧!
夢夢:顧澄也在啊,我宣布,我把民政……福彩中心給你們搬過來,你們現場兌獎!
陳凜:為什么!!每次我買刮刮樂都很虔誠的希望財神爺保佑,念叨財神爺沒有800遍也有1000遍了,可是財神爸爸從來都不愛我一次TT
嚴星棟:恕我直言,桌子上擱著的那幾封紅包有點眼熟啊,還有這些刮刮樂的樣式,我好像從哪里見過?
珍珠:哪里買的,中獎率高的驚人!
NANA:三秒鐘,我要知道這個樂透站的地址,把他們家的樂透全部搬空
顧澄:嚴星棟羅奕陳凜,你們沒有看錯,這是你們親自買的刮刮樂,錦梨刮的就是你們買的
三月天集體震驚。
他們不由有些懷疑,這一年的終極好運是不是都集中在了這批刮刮樂身上,然后被錦梨撿了個現成的。
生活就是這么美妙,猶如股票。
一買就跌,一賣就飛。
親自刮分毫不中,送給別人就連中頭獎。
三月天:我是小丑_
大年初四這天,有的行業已經率先動起來開工了。
天鼎娛樂所有經紀人在這一天上班,但并沒有工作,而是連開好幾個會議,做了上一年的總結以及今年的發展規劃。
隨著會議討論的內容越來越深,還能留在會議室里的人變得越來越少。
到了最后,能繼續留著的,全是天鼎娛樂里的高層骨干,這部分人都持有天鼎的股票。
總裁說道:“下面我們進行下一個會議,那就是關于《暗殺》這部劇的最終定論。
雖然已經決定了追加投資,但是公司的投資金并沒有打在劇組的賬戶上,這些天過年,我想出了一個方法……”
張光眉頭緊皺,仔細傾聽。
剛開始他還以為天鼎改變了想法,不想投資這部劇。
錢沒到賬,一切都難說。
但隨著他逐漸聽下去,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原來是這么回事……
顧澄堅決要投資這部劇,天鼎肯定是要跟進的,但是就這么白白追加投資,總裁覺得不劃算,所以想跟嚴建橋簽一份人才培養協議。
協議內容很簡單,就是讓嚴建橋掛靠在天鼎娛樂旗下,成為天鼎培養的導演。
如果《暗殺》這部劇拍出了成績,火了,那么嚴建橋接下來5年都得給天鼎拍劇。
當然,劇本方面肯定是會讓嚴建橋滿意。
但如果《暗殺》這部劇沒火,這份人才培養協議就此作廢,天鼎不會封殺嚴建橋,也不會管他接下來要拍什么劇。
聽總裁那意思,還會上公司的投資黑名單,以后他別想拉到天鼎的一切投資。
按張光的理解,其實這份人才培養協議是好事,嚴建橋跟天鼎合作更緊密了,公司也更加大膽的敢投資。
只不簽五年的賣身契而已,但也沒有嚴格要求他一定得拍,會按照他的喜好給他挑。
不過對于嚴建橋本人……張光搖了搖頭,不好說。
但不管怎樣,他終究是要跑一趟的,總裁希望在今天就能得到結果。
嚴建橋這里。
他已經從老家趕了回來,蝸居在狹小的公寓里看劇本。
他畫了很多分鏡,努力將腦海里構想的畫面畫出來,拍攝時就按照他的想法走。
這樣拍起來速度快,演員也不會什么都不懂。
聽到門鈴響動,嚴建橋去開門,看見是張光,心里咯噔一下。
他往后看了看,除了張光之外沒有其他人,而張光手里拿著一份厚厚的文件。
張光走進去,沒有跟他客套,將來意給說清楚。
嚴建橋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顧澄的意思?”
張光淡淡地說:“天鼎跟顧澄沒有什么區別,如果你一定要問個究竟,顧澄還不知道這件事。”
嚴建橋冷哼了聲,“如果顧澄知道,就不會讓你來找我,當初我愿意拍這部劇,是出于我對導演行業的熱愛,而不是想給人賣身的!”
張光笑了笑,心平氣和地說:“嚴建橋,你一個新人導演,沒有履歷也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僅憑一份劇本,把顧澄忽悠去當男主演,還忽悠他給你投資,我沒有說過任何一句。
但目前的情況是,投資需要看得到回報,你的這個項目需要顧澄的投資,還需要其他人的投資。
顧澄跟你關系好,不要求你另外作出承諾,但天鼎娛樂做不到,它是個娛樂公司,得拿到結實的好處。”
嚴建橋深呼吸了一口氣,問:“我就想知道,如果我不肯簽這份所謂的人才培養協議,天鼎會怎么做?”
張光:“第一,撤掉所有投資,向劇組要回全部投資成本。
第二,顧澄不會參與你這部劇,雖然他的態度很堅決,但是公司的態度也很堅決,顧澄只是個藝人,還需要聽公司的話。
第三,天鼎會跟外界宣傳你這個劇的問題,你很大可能拉不到其他投資。”
嚴建強有一瞬間很想撂擔子不干,大手一揮地喊“愛拍誰去拍,老子不伺候了!”
但他死死壓抑住了這個想法。
《暗殺》籌備開拍到現在,已經耗去了兩個月的時間,他摸過攝像頭,陪著劇組走過很長一段路。
如果曾經沒有擁有,可能還能輕易說失去,但是已經擁有過,這讓他如何割舍掉?
嚴建橋想要找顧澄幫忙,但很快就放棄這個想法。
張光說的對,顧澄再怎么厲害也只是公司的藝人,他要聽從公司的話。
嚴建橋深深地看著張光,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中,忽然問:“光哥,如果你是我的朋友,你會給我怎樣的建議?”
張光思索了會,說:“簽!
跟大公司捆綁不是什么壞事,以后拉資金會方便很多,而且有很多渠道可以利用,上映也會很簡單。
這是人才培養協議,你取得的成就越高,公司給你的資源就越大,在沒有獨立自主的權力時,你要學會的首先是依附,背靠大樹好乘涼。”
嚴建橋很快做下決定:“我簽。”
等一切塵埃落定,張光離開嚴建橋的公寓,才打電話給顧澄,告知了他公司的決定。
這一次他算是先斬后奏,沒有跟顧澄事先聯絡。
這種事情提前說出來都很尷尬,還不如事后去說,顧澄那邊應付起來也方便。
顧澄聽完后,“嗯”了聲,“我知道了,光哥。”
張光勸說道:“你也別覺得簽約公司是一件不好的事,你的朋友才情是有,但為人太傲,眼高手低,真要有才華,公司舍得花錢培養。”
顧澄言簡意賅地說:“光哥,我跟他的關系沒好到這份上。
比起他的發展前景,我更在意這部劇能不能夠順利拍完,順利上線,你們有什么問題,私底下解決了就好。”
張光明白了顧澄的態度,心里一松。
“行,我就是怕你心理膈應,不舒服,嚴建橋怎么說也是你認識的朋友,但公司的確是被他折騰怕了。
其實總裁今天提出這份人才培養計劃,后面又提了一個方案,就是對賭協議。
總裁過來讓我跟他溝通,如果他不肯簽人才培養協議,那么就要簽對賭協議。
對賭協議的條件更加苛刻,我就沒有跟他提了,我怕他一個熱血上頭,簽約對賭,賠的傾家蕩產。”
顧澄理解道:“你做得對,他是很沖動的性子。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我管不了這么多。”
翌日,《暗殺》正式開工!
春節過后的開工日子,要么是大年初五,要么是大年初八,這些日子一般都是好兆頭。
許是剛放假回來的緣故,劇組每一個人都興致勃勃,精神勢頭很足,干活給力,效率奇高。
錦梨很早就來到劇組做妝造。
學生造型很簡單,不到一個小時就搞定了,然后被嚴建橋叫過去,討論第1天拍攝的劇本。
在她做好妝造后,顧澄也來到劇組。
他是男明星,妝造更加簡單,又因為皮膚不錯,他連粉都不用抹,只是涂個唇膏,讓嘴唇看上去有點氣色就行。
他走過去時,剛好聽到導演對錦梨說:“這一幕是情緒爆發戲,你會看到施虐者的殘暴,受虐者的哀嚎,你的情緒處于一個戰在懸崖邊、隨時會掉落緊繃著的狀態,有沒有信心挑戰下來?”
錦梨神色平靜地點頭,沒直接給答案,只道:“我試試看。”
這個回應沒有想象中那般鏗鏘有力,這讓嚴建橋不由有些忐忑。
事實上。
當看到錦梨穿著校服走出來的那一刻,嚴建橋就覺得她非常適合扮演學生,還是那種天真、單純、無辜的學生。
這樣一張臉,如果去扮惡角,可以表現出一種極致的反差感,很有張力。
如果扮演受害者,也容易讓人共情,她的臉太適合楚楚可憐這類角色了。
所以從外表來看,他覺得適合演女主角李菲菲。
但演技……
嚴建橋倒是知道她獲得最佳女配角提名,也看過她表演的《如意郎君》,可那是古代劇,現代劇跟古代劇表演方式不一樣。
嚴建橋深吸一口氣,也不敢想太多,督促人員布置場景。
顧澄走到她身邊,低聲說:“被我猜中了。”
錦梨笑了笑,夸他:“你料事如神。”
顧澄問:“感覺怎么樣?”
錦梨:“如果我說我一點都不緊張,會不會有點裝?”
顧澄嘴角劃過一抹笑意,“不會,你的演技一直都很好。”
場景布置好,嚴建橋催促大家各就各位,打下開拍板——
只有一扇高窗的教室里,學生們高興地尖叫著,看著被選中的小丑不斷被人毆打。
顧澄站在一邊把玩著刀,時不時將刀甩在人家的臉上。
周圍起哄的學生更加興奮了。
角落里被綁著錦梨渾身瑟瑟發抖,眼淚都被抖落了下來,時不時看向中間那場景,但下一秒又立刻躲避地垂下眼眸,一滴又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臉上劃落。
劇組其他人都緊張地盯著這一幕。
錦梨的表演,跟簡麗婷的完全不同,簡麗婷的演技很純熟,也很真實。
但錦梨的表演,居然同樣給人一種真實的感覺。
就好像是性格不同的人,在遇到同樣的暴力下,做出不一樣的反應。
有的人選擇逃避,有的人選擇忍耐,有的人選擇反抗……
而錦梨的反應,像是某種被嚇壞了的應激反應。
這一幕場景,錦梨扮演的李菲菲是沒有臺詞的,但她徹底被嚇壞了,哆哆嗦嗦地說:“不,不要,不是我,不要過來,下一個不是我,不是我……”
她一邊說,一邊流淚。
哭的很美。
是那種凄楚又純凈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