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步履輕松的商少爺,田林很懷疑對方到底是不是只剩‘一身蠻力’了,又或者體內還殘存著一點兒真氣?
“呵,宗里的外門弟子都忙成什么樣了?你倒是自在得很。”
商少爺在看到田林還端正打坐的時候明顯愣了愣,但很快又神態輕松的上了石階。
田林并不起身,只是打開了昨天從漣水峰伙房帶來的食盒,將不曾吃過的草神魚從食盒里抽了出來,嘴里道:
“商少爺來的這么早,想必還沒吃飯吧。”
他一面說話,一面從第二層抽屜,第三層抽屜取出三足蛤蟆和鷹燕來。
等他布好了菜,接著同商少爺道:“商少爺如果不嫌棄,不如一齊吃一些?”
商少爺眉頭微皺,一臉嫌棄道:“這些菜都涼了,你用來招待我?”
田林笑了,道:“這不是商少爺昨天給我備的菜嗎?我借花獻佛,又有什么不對呢。”
“你什么意思?”
商少爺話音剛落,田林手中的一碟三足蛤蟆連菜帶碟都朝著商少爺飛去。
等商少爺避開碟子時,田林已經起身沖到了商少爺跟前。
他的拳頭雖然被商少爺倉促隔開,但腳已踹在了商少爺的肚子上。
商少爺整個人坐飛出去,倒在了九十九級石階邊緣。
田林皺眉,右手食指往商少爺腿上點去。
商少爺連忙左手護腿,就聽‘嗤’一聲響,他的左手手背被洞穿,不但如此,腿上也被戳出一個洞,連帶著褲子也燒了起來。
“耀陽指?”
商少爺驚訝的說了一句,田林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現在煉氣一層,能把耀陽指這種下品法術練到小成境界已屬實不易。
所以并不感嘆耀陽指威力不強,而是驚訝商少爺好像真的修為盡失。
“你敢傷主?”
商少爺氣惱的瘸著腿起身,從腰間抽出刀來。
田林又是一指點出,就聽得‘砰’一聲響,商少爺的寶刀瞬間破了一個洞。
“你用毒害我,難道還不許我殺你?”
他作勢又要一指彈出,就聽第二段石階上響起一道聲音:“你們是想進執法堂嗎?”
田林并不敢眾目睽睽下殺死商少爺,他甚至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和商少爺的矛盾。
但眼看著第一段石階上也有雜役弟子拾級而上,田林偏要一副玉石俱焚的樣子。
他道:“商少爺要害我,我不過是保命反擊而已。諸位如果不信,拿了那幾碟菜,咱們去一趟執法堂。我還要——”
“夠了!”
發髻已經凌亂的商少爺陰沉著臉,他的目光在綠裳少女身上掃過,難得還能扯起個笑臉來。
“今天的事兒錯在我,等晚上我在漣水峰擺酒,向田師弟賠罪。”
他是頭一次稱呼田林做田師弟,此言一出,便是承認了田林同他不再是主仆身份,也不再是他家曾經的礦奴了。
但田林并不給他面子,從昨日撕破臉皮開始,現如今互相間哪兒還有體面可言?
“漣水峰的酒我不敢喝,若商師兄你真有誠意,不如到百花宗來,我請你們喝酒。”
他帶了個‘們’字,商少爺便道:“好,我會帶我姐姐一齊來。”
看他瘸著腿拾級而下,田林偏頭看向旁邊的綠裳少女說:“韓師姐,你覺得他真的曾到過煉氣十二層嗎?”
綠裳少女望著商少爺遠去的背影,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時候第一段的八十級和九十級處有不少雜役弟子,綠裳少女不喜歡被這么多人注視著,她只冷哼道:
“漣水峰雖然姓劉,但十三娘可不是好惹的。你得罪了商師兄,可得防著他姐姐告狀。”
她提著食盒離開,田林則重新回了平臺處。
他把那幾碟打翻的菜重新裝回了食盒,開始思索起晚上該如何找商家人討要好處了。
他先前動手,一是試探商少爺的實力,二是表達自己的憤怒,三則是借著所謂憤怒向商少爺表達自己不怕一齊死的決心。
在商少爺的眼中,自己還被他的痛心蠱控制著。所以對待自己,每每都有居高臨下、智珠在握的優越感。
田林若不能讓商少爺知道,自己根本不怕他的痛心蠱,商少爺如何能正視他所提出的要求?
“痛心蠱的解藥,還有下毒的配方,除此外,還能向商家索要什么呢?”
到得下午,田林提著食盒去了百花峰。
百花峰的廚院倒是給田林騰了一間空屋出來,田林一面請朱大嫂幫忙準備些菜食,一面又托了廚院的一名雜役弟子去漣水峰請商家姐弟赴約。
他這一等,幾乎等了一個時辰,才看到商家姐弟聯袂而來。
十三娘走路仍帶著那風鈴聲響,她的出現瞬間吸引了雜役弟子們的注意。
人都聽說過漣水峰的十三娘天姿國色,如今一見難免為其美色所攝。
但對方身份最貴,又加上田林和商少爺在旁邊,眾雜役弟子只能目不斜視,唯恐引起幾人的不滿。
田林也不想自己同商家姐弟的談話給人聽去了,便請廚院的人擺好了熱食,屋子里只留他們三人。
聽十三娘首先道:“田兄弟別誤會,實在是劉長老喜歡在下午的時候洗澡,所以姐姐來的遲了些,并不是故意耽擱你。”
田林干脆道:“十三娘是要用劉長老壓我?”
十三娘愣了愣,接著笑道:“姐姐沒有用劉長老壓你的意思,而是告訴你,劉長老喜歡壓我。”
這話一出,旁邊的商少爺皺眉,連田林也皺起了眉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十三娘把桌上的杯子用素手拿起,她自斟了一杯酒說:“下毒的主意是我出的,毒也是我下的。我先自罰三杯,給田兄弟賠罪。”
她說完話,真的要把酒一飲而盡。
商少爺見狀,先攔住了她,卻聽她道:“田兄弟怎會學我這婦人手段,行下毒的鬼蜮伎倆?這酒菜不可能有問題。”
她說完話,真就連喝了三杯酒。
酒水下肚,她整個人臉色潮紅,看起來平添幾分媚意。
等她把酒杯放下,用手絹擦去嘴角的酒漬,這才看著田林問道:“罰酒我喝過了,下毒的事兒就這么算了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