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討論之外,司雷對內部法庭發生的一切仍毫不知情——她的權限還不足以獲取這些消息,不過,當在維克多利婭前往布魯諾市不久,她也很快收到了一個新消息:
優萊卡,那個她曾經在艾娃的地下室里見過的女孩,會很快來到譚伊。
這天中午,司雷開著車去火車站接人。
時間指向
12:44,從布魯諾市開來的列車終于停靠在了譚伊的站臺上,隨著旅客的進出,車站大廳的人流突然洶涌了起來。
司雷的目光緊盯著出站口,很快捕捉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優萊卡在人群中根本無需辨認。
她戴著一頂黑色的淺頂軟氈帽,黑發,黑眸子,黑大衣,黑色西裝褲,黑靴子,只有脖子上圍著一條花格圍巾。
維克多利婭已經看見了司雷,她大聲喊著司雷的名字,并朝她奮力揮手。
雙方很快朝彼此靠近,相距七八步的時候,司雷忽然一怔——眼前的優萊卡的臉上布滿了小傷口和淤青,其中有好幾處與刺殺者都在同一位置。
司雷不可置信地朝維克多利婭看了一眼——她就像沒事人一樣,對這些傷口視而不見。
“又見面了,司雷警官。”赫斯塔伸出手,“我說過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司雷客氣地握住了赫斯塔的手,“你已得了你的公道嗎?”
“不好說。”赫斯塔看了維克多利婭一眼,“總現在之我是來配合維克多利婭女士工作的,至于我個人的事,實在無關緊要。”
三人一同上了車,司雷開車,維克多利婭坐在副駕駛,赫斯塔坐在后座。
司雷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赫斯塔。
“優萊卡女士最近是一直關在摩根女士那里嗎?怎么好像受了點傷?”
赫斯塔剛要回答,一旁維克多利婭已經接過了話茬,“你別多心,這些傷都是千葉打的,差不多兩周前的事,之前她人都好好的。”維克多利婭說著回過了頭,“我記得是肋骨骨裂了?”
“對,”赫斯塔點頭,“這段時間都不能劇烈運動。”
“畢竟是千葉,”維克多利婭笑了一聲,“沒把你打住院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赫斯塔也跟著笑了笑。
“……你們等等,千葉為什么要打人?”司雷皺起了眉頭,“聽你這個口氣,千葉是經常毆打下屬嗎?”
“呃……也不是。”赫斯塔搖頭,“總之都是我不好,都過去了。”
車內的空氣凝固下來,直到路口的紅燈變綠。
“算了。”司雷輕嘆一聲,“我這段時間也確實發現千葉是個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人,這種習慣很糟糕……等她回來我親自和她說。”
赫斯塔倒是有些意外之感:“……司雷警官和千葉小姐很熟悉嗎?”
“還行吧,她是個很可靠的隊友,就是有時候脾氣太沖。”司雷看向維克多利婭,“我在荒原的時候也發現了,你們
內部的人——包括一些水銀針,好像都很怕她,為什么?”
維克多利婭眨了眨眼睛,“因為千葉真的很可怕。”
“那她犯錯的時候呢?你們都不會指出來嗎?”
維克多利婭笑了笑,“當然會指出……不過我們說的不是一個維度的事情,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千葉的來歷?”
“什么來歷?”
“她并不是從一開始就在第三區服役的,她來自十四區。”
“這個我知道。”司雷輕聲道,“她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十四區的。”
“千葉是在十四區東部的一次螯合物潮里被發現的,因其表現出了一些極其少見的作戰特質,當時十四區對她寄予了厚望……那年她多大來著,十一歲吧。”
赫斯塔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所謂“極其少見的作戰特質”應該是指千葉小姐長達76小時的作戰時間,不過赫斯塔此前從來沒有算過千葉小姐加入
的年紀。原來她也是在
歲的時候成為的水銀針嗎。
……真巧。
“但是,在被送入十四區的預備役基地之后,千葉先后在訓練中殺死了兩名水銀針訓練官,隨后她被004號辦公室移送到當地的‘行為矯治中心’,在那里待了不到一個月吧,又有一名水銀針遇害。”
“……全都是千葉下的手?”
“對。”維克多利婭輕聲道,“從被抓進
起,千葉無時無刻不在準備著逃跑,三名水銀針全部是在阻攔過程中犧牲的,此外還有十幾人重傷。這讓
不得不考慮放棄馴服千葉——盡管她天賦異稟,但如果不能為己所用,過高的實力反而是威脅,所以當時,
作出了內部處決的決定。”
“處決?”赫斯塔屏住了呼吸。
“注射死刑的文件當時都已經下來了,結果譚伊這邊的預備役基地突然說愿意接收,想再試試看,人就被押過來了。”
“……后來呢?”
“后來……就是現在這樣了,”維克多利婭兩手交叉在腦后,伸了個懶腰,“我印象里譚伊的基地沒有什么特別出色的訓練官,可能她們額外調了什么人來接手千葉的訓練。”
維克多利婭看向司雷,“你現在能理解一些了嗎。”
司雷顰眉開車,沒有回答。
很快,三人來到維爾福公爵的宅邸之外。目前唐格拉爾也被關押于此,只是這么多天的審問下來毫無結果,不管是唐格拉爾還是維爾福仍然對過去的一切緘口不言,赫斯塔已經從司雷與維克多利婭的口中大致了解了相關情形,她并不感到意外。
下車之后,赫斯塔并沒有跟隨司、維二人朝里走,她靜靜地站在公爵府邸外,凝視著眼前的一切,冬日的花園到處都是持槍巡邏的守衛,四處戒備森嚴,遠處窄而高的窗戶垂著白色的紗簾,顯得肅穆清冷。
赫斯塔冷眼旁觀,忽然想起多年前千葉的一番話。
「這世上令人感到難以對付的人,一般來說有三種:貴族、怪才和狂徒」
「貴族們權勢熏天,怪才們才能出挑,狂徒失無可失」
「他們是哪一種?」
「你又是哪一種?」
遠處,維克多利婭已經在向赫斯塔揮手,催促她趕緊跟上。
在重重警衛的注視下,赫斯塔邁著輕快的步子朝公爵府的大門走去,沒有一個人前來阻攔。
呵,什么貴族……
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