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是祭司們的。”赫斯塔答道,“我以前聽人說起過,如果祭司遇上了未歸的子嗣,或是要給罪人的后人鑄造禱祝金幣,祭司會把她自己的家族分享出來。祭司本人,她的媽媽,媽媽的媽媽這些應該是她們的名字。”
“哪一段是你的名字”
赫斯塔辨認了一會兒,最后終于找到了一個斷句符,她將這段文字謄抄在紙上給瓦倫蒂看,瓦倫蒂驚嘆不已。
“這就是赫斯塔人的文字嗎要怎么念”
“念不出來,金幣上寫下的名字都刻意違背了赫斯塔人語言的發音規則因為這些名字是供神稱呼的名字,據說赫斯塔人不愿讓人的聲音污染它,所以故意這么做。每個赫斯塔人一生都有兩個名字,一個是家人給予的,另一個是祭司賜予的也就是金幣上的這個名字。”
赫斯塔頓了頓,“但我不太認識他們的文字千葉小姐有說這個名字是什么意思嗎”
瓦倫蒂一下想起來,“哦,是的真崎說過。你寫在這上面的名字如果翻譯過來,就是異鄉人。”
異鄉人
赫斯塔兩手捧著這枚金幣,她曾經也有過一枚差不多大小的,但早就遺失了。
那枚金幣的背面也寫著密密麻麻的名字,并不出自哪位祭司之手,而是母親找短鳴巷里的匠人打的。
母親曾經和她解釋過那些名字的含義,在那枚金幣上,赫斯塔的名字意指“被神明祝福的紅色花”。
如今,禱祝金幣又以這樣一種方式失而復得,赫斯塔一時間竟不知作何感想,此刻她心中并沒有喜憂,只覺得一條命運的河似乎正從身上奔涌而過,
“喜歡這個禮物嗎”瓦倫蒂小聲問。
“很珍貴。”赫斯塔喃喃,“謝謝。”
瓦倫蒂望著她,笑了起來,她伸手攏了攏赫斯塔的頭發。
“我不知道今晚你想來找誰,簡。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但你不要傷心,今天沒有那個人的消息,也許明天會有,明天沒有,也許下個禮拜會有,即便往后總是沒有,也還是會有很多人一直牽掛著你,比如千葉,比如莉茲,比如我。”
同一個夜晚,莉茲正一個人趴在自己的書桌上,她的啜泣聲很輕,幾乎沒有人聽得到。
桌面上放著兩封紙質信件,一封是基地的心理評測結果,上面有用鋼印敲出的“作戰適應性較低”,另一封是來自第三區烏連省特設ahga偵查哨兵的任命文書。
在收到這兩封信以前,莉茲覺得自己對能否加入一線作戰部隊這件事應該是沒什么執念的,至少不會像圖蘭那樣執著,但她也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真的直接被任命到后方。
各區水銀針的作戰部隊永遠短缺,這一點莉茲再清楚不過。也正因如此,像肖恩這樣的預備役才一直沒有被基地放棄。她知道瓦倫蒂她們一直在努力,努力讓肖恩回到正軌。
但她的正軌又在哪里呢。
許多種復雜的情感在她心中糾結纏繞,莉茲說不清自己在為什么而傷心,當身邊朋友對她沒有編入作戰部隊表示詫異的時候,她確實感到苦澀。但平心而論,她接受基地給出的若干“你更適合參與后方工作”的理由,對那句“作戰適應性低”的結論,她并不質疑,甚至不敢深想。
“莉茲,睡了嗎。”
門外忽然傳來赫斯塔的聲音,莉茲立刻收了聲音,她皺著眉頭,緊緊抿住了嘴巴。
外面的赫斯塔又敲了敲門,然后沒有了聲音。
正當莉茲以為赫斯塔應該已經離開的時候,她輕手輕腳地起身,打算躺回床上,可是門忽然在這個時候從外面打開了。
客廳的光順著門縫灑進來,握著門把的赫斯塔也很震驚,她有些磕磕絆絆地解釋道“對不起我就是想試試,我沒想到門真的沒鎖誒”
見赫斯塔望著自己的臉,莉茲連忙背過身擦了擦眼淚。
“什么事,簡”
赫斯塔回頭看了一眼門外,而后關上了門。
她走到莉茲的桌前,“瓦倫蒂小姐給了我兩塊巧克力,我吃了一塊,給你留了一塊她說你很喜歡這個牌子的口味。”
莉茲低頭笑了笑,她伸手撥弄了一下小石子一樣的巧克力,“我已經刷過牙了,明早吃吧,謝謝你。”
“你哭了嗎”
“沒有。”
赫斯塔稍稍彎下腰,又抬頭去看莉茲藏住的臉,“是哭了吧我聽瓦倫蒂小姐說你兩周后要去烏連那邊入職,你不高興”
“高興。”
“那你為什么哭”
莉茲轉身,在桌與床中間的過道上緩步走了幾步,而后忽然倒坐在床上,她望著赫斯塔,搖了搖頭,“就是想到了一些傷心的事,簡,我沒事。”
赫斯塔也直接倒在了莉茲的床上,她調整姿勢,側身轉向莉茲這面,“你知道嗎,我晚上去找瓦倫蒂小姐的時候她也在哭,我問為什么,她也告訴我想起了傷心的事你們在想一樣的事嗎”
莉茲一下笑出了聲,“怎么可能”
“烏連在什么地方”赫斯塔忽然問。
“在南邊,”莉茲回答,“那邊好像有很多酒莊你喝過酒嗎,簡”
“和千葉小姐一起吃飯的時候嘗過一小口,太辣了,而且沖鼻子,我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
房間里沒有開燈,兩個女孩子就這么仰臥在床上談著天,她們的聲音很輕,莉茲的每一句話都還帶著一些鼻音,但這不影響她們的聊天。
“再過三年,等你也到了轉職的時候你想做什么,簡”
“我也想去烏連,”赫斯塔側目,“到時候剛好去找你,和你一起做偵查哨兵,不知道可不可以”
莉茲又笑了起來,她搖了搖頭,“別說這種話,優秀的水銀針,是絕不會甘心留在宜居地里的。”
赫斯塔翻了個身,在莉茲的軟床上滾了一圈。
“那我就做不優秀的水銀針吧。”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