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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近亥時,但司塵府外的水街卻才剛剛進入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光。
小攤販沿街鱗次櫛比,折扇、水燈、蠟燭、油紙傘、點心糖果、干貨、炒栗子煮花生……賣什么的都有,簡直把宋微塵的眼睛都看直了。
“有一說一,你們這兒的夜生活真豐富啊!”,她邊走邊指著路邊那些酒肆戲園餐館客棧裁縫店,跟身旁的谷雨說,“你看你們一樣有酒吧、德云社、米其林,希爾頓和高定成衣店,用我們那兒的方言來說,這就叫‘蓋了帽兒了’,我要是有手機,現在超級想拍照發個朋友圈。”
“蓋了帽兒了……”谷雨小聲重復了一遍,“您說話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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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兩人走過一處放著許多木質面具的攤位,宋微塵好奇拿起了一個,“這是什么?”還未等谷雨回答,只聽得攤主人用討好的語氣說,“回稟白袍大人,這是儺戲的面具。您要是喜歡,盡管挑些帶去玩。”
宋微塵一愣,“你認識我?”
“大人說笑了,在這條街上,有誰不認識這件白袍。別說這條街,塵寐不認識大人的,那都叫有眼無珠。”
聽了這話,宋微塵看向別處,果然,如攤販老板所說,凡是與她對上眼神的人,無一不是點頭行禮或者鞠躬致意。她一愣,亦也一一回了禮。
輕輕嘆了口氣,轉過身來隨手拿起攤上的一個面具戴在臉上,“我就算這樣,大家也知道是我,對不對?”
谷雨一笑,“您說呢?”
她輕輕摘下面具放回攤位。
“回去吧。”宋微塵突然失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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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這個面具我要了。”
來人拿起了方才宋微塵戴過的面具,只見他一席青衣如玉,綰髻披發如墨,儒雅得像個謫仙。
他把那面具湊近,細細聞了聞上面屬于她的氣息,而后戴在了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意味深長地看著不遠處那個白色的纖弱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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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司塵大殿議事堂。
眾人已經候在這里,包括宋微塵,雖然昨晚水街回去后又有些低燒,但問題不大,所以便也早早過來了。
然而墨汀風卻沒有來。
自墨汀風成為司塵的那天起,這種情況從未發生過。
“微哥,你整日同司塵大人在一起,可知是何情況?”丁鶴染在她旁邊悄聲問。
“怎么說話呢,誰整天跟他在一起了?”宋微塵白了他一眼,正說著,屋頂一聲隼鳥啼鳴,丁鶴染聞聲施術身形一閃,已不在堂內。
嗯?宋微塵不解,眨巴著眼睛還在反應發生了什么。
葉無咎從后面走過來,靠近一步在她耳側低低的說,“聲音是霜降發出來的,是司塵大人的貼身暗衛,應該是大人有指示。”
話音稍落,丁鶴染已經從議事堂門口走了回來,一臉若無其事。
“大人此刻正在司空府商議要事,今日晨議取消,諸項事宜正常推進。”頓了頓,單獨看向宋微塵,“司塵大人特別叮囑您好好養病,不要……瞎跑。”
她隨著眾人頷首并應了句是,嘴卻撅得老高,前面還像句人話,怎么說著就變味了呢,而且還當著那么多人,什么叫瞎跑?你堂堂司塵公然翹班曠工才叫瞎跑……她在心里罵罵咧咧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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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鶴染看著宋微塵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眾人走后,葉無咎面無表情走到丁鶴染身邊,“司塵大人到底怎么了?”
“噓”,丁鶴染看了看周圍,降低音量,“果然瞞不過你。霜降說昨晚他發現大人倒在院里昏迷不醒,竟不像一般傷癥,于是趕緊送到了司空府。你也知道司空大人乃寐界第一藥王,就沒有他治不了的病癥,但是咱們大人到現在還未蘇醒。”
“此事非同小可,”葉無咎想了想,“要告訴尊者實情嗎?”
丁鶴染一臉意味深長,“我方才的話里只有一句真話,確實是大人短暫回神的剎那說的,你猜是哪句?”
葉無咎臉上一呆。
“呃……大人回來前你我務必穩住局面,誰都不能聲張。”
丁鶴染點點頭,兩人信步往議事堂外走。
“你覺不覺得咱們大人特別在意微哥,在意的不正常?”丁鶴染問。
“怎么個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