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一邊罵,一邊在筆記本上針對出現的問題,寫出對應的處理方式,甚至,還畫了一些額外的圖紙做標注。
很認真。
而羅平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等林語終于停下手里的筆,他這才問道:“說實話,我很不理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非常不理解,挖地道,和賣裝備有什么關系。”
“你還記得當年你參與的輪戰嗎?”林語突然問了一句。
而這句話,也讓羅平臉上的疑問,慢慢消散。
一些久遠的記憶,在他腦海中浮現,那是闊葉林,暴雨,炎熱,潮濕,山洞。
這些東西構成了他記憶的全部。
把這段記憶重新捋了一遍,他慢慢閉上眼睛,再次說道:“我還是無法理解。”
聽到這句話,林語長嘆一聲,隨后,收起手中的鋼筆和筆記本,順著木梯子,爬出地道,然后,登上地道口門前的小土丘。
將目光投向周圍的山林。
等了幾秒,羅平也從地道里爬了出來,踩著咯吱咯吱的雪,來到他身邊。
這時,林語的聲音響了起來:“我這次的目標,是一個沒有足夠戰略縱深的地方。”
“而他們所在的地方,偏偏又能夠影響到國際局勢。而影響的國際局勢,又能夠把阿美莉卡拖在那里。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發展。”
“所以我才會讓你們修地道。”
“到時候我會把人帶過來。”
“你需要向他們展示,如何利用地下通道和敵人周旋。”
“他們滿意了。”
“他們就會改變了習慣,習慣用我們的武器的時候,我們就能賺更多的錢。”
“而他們,也能有效的打擊侵略者,這是合作雙贏的事。”
“明白嗎?”
“我明白了。”羅平鄭重的聲音響起,說話的速度很慢,也很堅決。
但是等林語回頭,卻發現他臉上的表情,依然很迷茫。
似乎在考慮該如何演示。
看到這一幕,他只能輕嘆一聲,無奈的揮揮手,說道:“你……算了,我去畫圖紙。把要求給你寫詳細一點。”
說話間。
林語已經邁開步子,走進了雪地里,在即將消失的那一刻,一句話從他嘴里傳來:
“你待會兒帶隊,找李平拿點錢,去隔壁的村子里,買十幾頭豬,殺了,每個人都分一點。”
“每個人大概分三斤左右。”
話語消散,羅平慢慢回過頭,看著腳邊的地道口,隨后想起了小時候經常看的一部電影。
黑白色的電影里,那些先輩們,臉上永遠帶著笑容,穿梭在依托村子而建造的地道里,對侵略者實施打擊。
而自己挖的這個地道,充其量算是一個……地下溝渠吧。
難怪廠長會罵人。
笑了一聲,他鉆進地道,從地道的墻上取下一面銅鑼,鐺鐺鐺敲了起來。
僅僅幾分鐘,分散在地道各處的人,就出現在他面前,一個個臉上都充滿了期待。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科長剛剛是去找廠長了。
看著這些人,羅平搖搖頭,隨后拉長臉說道:“廠長說了,我們挖的地道不行,所以,有些地方要拆了重新挖。”
聽到這話,其他人臉上的期待瞬間變成失落,一個個垂頭喪氣的。
下一秒,羅平的聲音再度響起:“但是廠長說了,讓我們去買兩頭豬。吃了好繼續挖土。”
肉。永遠是一個激勵的好東西。
聽到有肉,一群人臉上的失落消散,變成了狂喜。
“隔壁劉家村就有,他們還管殺。”
“聽說他們的豬,還是和野豬配的,味道可香了。”
“語哥果然好樣的。”
在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中,保衛科的人,和施工隊的人一道,換上衣服,朝著劉家村殺去。
直到天色徹底變黑,保衛科的人,才開著卡車回來。
卡車里,裝了20來頭肥豬。
都是殺好的。
作為廠長,林語理所當然的分到了所有豬的內背脊。
整頭豬上最嫩的部分。
拿回家里,切了片,做上一鍋清湯,美美的吃了起來。
在他對面,是來蹭飯的錢建國,會計李平,還有王寬幾人。
“浪費了,浪費了。”
嘴里說著浪費,錢建國手上卻沒含糊,手上動作飛快,把一片片肉,可勁的往碗里夾。
他夾一筷子,李平就用筷子敲一下桌子,嘴里也在不停的說:
“唉唉唉。注意點形象,又不是在外面吃大席,折什么菜。”
說完錢建國,他又回過頭,看著林語,很認真地說道:“確實有點浪費了。”
“拉回來6000多斤肉,基地總共才2000多人,一個人分三斤,吃不掉,過兩天臭了,真的就浪費了。”
噗。
林語正在喝水,聽到這話,一口水沒喝下去,卡在喉嚨里,他連忙轉過頭,將嘴里的水噴到地上。
把肺里的水咳出來,這才回過頭說道:“你覺得那三斤肉,能活過明天?”
“先活過今晚再說好嗎。”
“根據阿美莉卡的研究表明,工人每隔一段時間吃一頓好的,能夠有效提升干活的效率。”
“真的?”錢建國很好奇的問。
隨后,他就看到林語一本正經的坐姿身體,很認真的說道:“我編的。”
“因為我發現,不管是什么話,只要前面加一句,根據阿美莉卡的研究表明,能說服很多人。”
聽到這話,房間里響起了歡樂的笑聲。
…………
2002年2月2日,很二的時間。
農歷臘月二十一。
經過一段時間的改造,炮彈車間,終于把亞辛105,做到了林語要求的樣子。
只借用一把螺絲刀,就可以完成組裝,而且不會有任何危險。
保衛科,在幾頓豬肉的加持下,終于將地道拓展到第3層,勉強有了一些體系。
把這批火箭彈拿在手里,羅平看著面前的蔣松,很平靜的問道:“你確定這些火箭彈,都可以正常擊發,不是像你們之前做的那樣,發不出去吧?”
聽到質疑,蔣松沒有說話,而是直接一步上前,推開羅平,把發射筒掛到背上,接著,又將裝在箱子里的火箭彈取出,掛在趕制的戰術背心上。
下巴朝地道洞口一點:“走,按照廠長寫的計劃,你來挖洞,我來打。”
“大不了炸死我一個。”
蔣松的話音剛落,炮彈車間的其他人,也跟著站了出來,學著蔣松的樣子,做好準備。
殺心十足的看著羅平。
如果目光能殺人,羅平已經死了好幾百次。
在這些人殺人的目光中,羅平也拿起兩枚火箭彈掛在身上,背著發射筒,先一步鉆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