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陸華熙的話，林語忍不住搖頭，起個大早，趕個晚集。
這不是自己的風格。
更何況，去得早或者晚，用處不大，只要趕上了，那大家就得拿出真本事說話。
同等的條件下，他相信自己手中的東西，絕對比其他人更具競爭力，因為，自己的裝備是按照需求研制的，而且經過了完整的實戰測試。
使用者，還不是精銳，是原本打仗丟三落四的中東老鄉，中東老鄉都能用的裝備，精銳不能用？
又閑聊幾句，林語這才掛掉電話，將手邊的餃子吃完，洗漱一下，一個飛撲回到床上，繼續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剛上班，負責火力支援車研發的小組就被林語叫到辦公室。
把德納的那些照片往桌上一丟，他抱著雙手站在旁邊，笑著說道：
“這是我們接的一個海外的單子，對方的要求不高，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卡車和迫擊炮，重機槍的結合。”
“火力支援車小組，你們分一半的人出來，下去好好研究一下，最多一個星期，把設計方案給我拿出來。”
“讓售后部反饋給我們的客戶。”
“剩下的人，今天下去，把火力支援車準備好，我待會兒聯系火車，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北方，參與陸軍的裝備競標。”
“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失敗了，我就把你們火力支援車研發小組的人的照片，還有名字，刻到石碑上，放在工廠門口，供人敬仰！”
面對林語的威脅，火力支援車研發小組一群人沒有一丁點兒驚慌，反而顯得非常淡定和激動。
“我去！”
“讓我去，廠長，讓我去，我們火力支援車的性能我最清楚，讓我去！”
“都讓開，我現在以火力支援車小組組長的身份命令你們，都給我讓開！”
“伱這是以權謀私。”
看著面前吵吵鬧鬧的人，林語雙手抱在胸前，依靠著辦公桌，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
他想看看，這些人最后會不會打起來。
幾分鐘后，爭吵聲停歇，前往參與競標的人員也確定了下來。
把名單確認下來，林語轉過頭，就將名單扔給錢多多，讓對方去協調火車皮，用來運輸火力支援車。
經過一天的忙碌，五輛82mm迫擊炮車，五輛107毫米火箭炮車，五輛反坦克車，五輛防空導彈車，五輛12.7毫米重機槍車，五輛運輸車，兩輛155毫米輪式自行火炮，一輛后勤支援車被送上火車，在火力支援車小組組長唐川的帶領下，先一步朝著北方草原進發。
而林語則帶著需要的武器彈藥，延后幾個小時，在第二天早上才慢悠悠地出發，朝著北方草原前進。
北方草原。
白色的導演部大樓，如同燈塔一般，聳立在草原上。
來自南方各個兵工廠的裝備，就像是被燈塔吸引的小船一樣，慢慢匯聚到大樓前。
大樓里，錢國恒抱著一杯茶水，站在窗戶邊，默默地看著這些裝備。
在他身后，是導演部的陸華熙，周昌耀，還有唐正川。
他們手里，也有一杯茶水。
嘴里喝著茶，幾個老頭笑呵呵地聊開了。
“你們說，這一次誰的裝備能夠勝出？”
“勝出沒有用，問題在于誰的裝備最優秀，我們手里錢不多，好鋼只能用在刀刃上，其他剩下的鋼，哪怕再優秀，也沒用。”
“那就難咯，門口這些裝備，最多就是進行過模擬實戰。”
“也難說，只要他們模擬的次數足夠，條件足夠苛刻，那幾乎和實戰就沒有區別。”
“林語那小子呢？還沒到？”
“剛剛打電話問了，已經到車站了，正在將裝備和彈藥分開裝運。”
“你們說，我們要不要在里面拱一把火？”
“拱唄，怕什么？裝備不好還不允許別人說了？”
幾個老頭七嘴八舌一會兒，一條合適的拱火方案，就被拿了出來。
然后被貼到了大門口。
競標單位的裝備，需要對手單位打分！
很簡短的一句話。
看到這個通告，先一步抵達的兵工廠都愣住了。
這……
不興這么搞啊。
競標單位的裝備，需要對手單位打分？
大家參與競標，看起來是兄弟單位，但實際是仇人，讓仇人打分，那還玩什么？
但是，在前期的驚慌失措之后，這些兵工廠的負責人們，又聚集到了一起。
“我聽說你們兵器總公司搞了幾個新裝甲車？”
“這你得問兵器裝備總公司啊，搞這些他們是專業的，提升班組火力，無非就是槍械炮，裝甲車。”
“行了，別吹了，再吹就要死了，這幾年裝備在提倡信息化，這是他們兵器電子公司的強項。”
“這也不是我們兵器電子的強項啊，我們是在搞裝備信息化，但是效果非常差強人意啊，你們北方重工這兩年沒有新產品？話說你們兵器總公司，兵器裝備總公司聯合持股的企業都來了，你們不說兩句？”
“有啥新產品啊，阿美莉卡對著伊拉克一頓輸出，之前設置的一些參數現在全都得改，難受，601廠呢？我聽說你們搞了一款新型火炮？”
“球用，底盤有點問題，通過率不夠，這一次是趕鴨子上架，我聽說3537廠在模仿國外的一個近防炮，想把這東西裝備到卡車上，效果如何？”
“不是近防炮，是澳大利亞金屬風暴公司的一種新技術，用起來只能說還行，就是扣扳機一分鐘，裝彈一整天，還需要車載動力配合，難受，對了，我聽說這一次還有一個叫萊茵鋼鐵的公司？”
“萊茵鋼鐵？不是萊茵金屬？怎么會讓外國公司進來？”
“嗨！那個萊茵鋼鐵我在去年的珠城航展上見過，也是總后勤處下屬的兵工廠，后來改名了，去年珠城航展的主辦方，還把他們和真的萊茵金屬放到了一起。”
“那豈不是李鬼見李逵？哈哈？他們不會以為改個名字，就能掌握技術吧？”
“那你就想錯了，那家公司，還真有技術，起碼，他們能夠量產CL20。”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們手里用來測試用的CL20，都是這家廠生產的。”
“臥槽，這廠子什么來頭？化工實力這么強？”
“不知道！”
“噓！別說了，那個車隊好像就是萊茵鋼鐵的人。”
隨著這一句話出口，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幾個公司負責人立馬安靜下來，紛紛將目光聚集到不遠處悄無聲息出現的車隊上。
車隊一入眼，是在場這些人非常熟悉的紅色拖車頭，那是車站專用的拖車頭，他們手里的裝備，也是靠著這些拖車，從火車站拖過來的。
拖車后面，是三色彩條布，三色彩條布被繩索死死固定在平板拖車上。
透過繩索固定的痕跡，一群人還能勉強猜出拖車上的裝備的大概樣子。
“小型裝甲車？可是這么小，能裝幾個人？有用嗎？”
“我感覺就是一般的防彈防彈越野車，就和悍馬一個樣子的那種。”
“臥槽？他們搶在東風廠之前把越野車弄出來了？”
“應該不能吧？東風廠去年重新弄了一個新公司，去年才立項，到現在為止，應該……應該還在弄底盤。”
“等他們把防水布拉下來就知道了。”
“如果是真的呢？”
“那也沒必要慌，是騾子是馬，得在這草原上溜溜，要是只做了一個空殼子出來，那就有樂子了。”
“走吧，去食堂吃飯，然后看看大佬們怎么安排。”
車隊里，林語站在車頭上，那雙清澈的眼睛如同探照燈一樣掃過兄弟單位的裝備。
這些兄弟單位的裝備上沒有蓋偽裝網，所以裝備的樣式，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清一色裝甲車，輪式，還有履帶式自行火炮，或者就是火箭炮發射車。
這些裝備雖然擺放在不同的區域，歸屬于不同的公司，但是，只要熟悉軍事裝備，就能很輕易地，從這些不同的裝備上，找到熟悉的共同點。
看了一會兒，林語拍拍屁股跳下車，對著錢多多和唐川豎一下大拇指，說道：
“穩了，這些公司的設計思路，依然還是把這些裝備當成團級和營級火力。”
“威力足夠，但是機動性和適用性差了一點。”
“只要抓住這點，我們拿下這一次的競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你們先卸貨，我去見一下陸導。”
交代完畢，林語鉆進車，將身上的衣服換成上一次過來拿到的常服。
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個溫文儒雅的軍事參謀。
把行李袋抓在手里，他樂呵呵地走向小白樓。
白樓前的哨兵見過他，對他露出一個微笑，很自然的遞出登記簿，隨后反問道：“林參謀，你可算來了。”
他話語中帶著一點點輕松，那是別人委托他任務，然后任務完成后的輕松。
聽出他話里面的異樣，林語茫然地抬起頭，反問道：“有人找我嗎？”
“嗯！”哨兵連連點頭，同時也接過林語手中簽署完名字的登記簿，把登記簿放好，他才輕聲說道：
“是QA團的楊學楊團長，他聽說你會參加這一次的裝備競標，隔一天來一次，隔一天就來一次。”
“每一次過來，他都很跟在陸導身后轉兩圈，但是又不說話。”
“離開的時候呢，又會跟我們說，等你過來一定要告訴他。”
“嗯……算算時間，下午吃晚飯的時候，他就會過來了。”
“要我幫你聯系他嗎？”
楊學？
用手搓了搓頭發，林語也能猜出這位找自己的目的。
無非就是看到DA團的高俊，帶著人去了自己那里，搞新的裝備，他覺得自己被忽視了，想要搞一些新裝備。
可問題在于……
林語扭過頭，看向還在卸貨的車隊。
QA團是快速打擊部隊，作用就相當于阿美莉卡101空降師。
想要讓一個空降師起到作用，那就需要一架大型運輸機，將他們的裝備和人一股腦拉上。
如果只拉人或者拉裝備，夠嗆。
至于從地面出擊，更是夠嗆。
但是就目前而言，萊茵鋼鐵還沒有做大型運輸機的打算，所以，對于楊學的想法，林語只能說一句愛莫能助。
無人運輸機過幾年倒是可以給一個。
搖搖頭，把這些丟到腦后，林語樂呵呵地走進小白樓，然后就看到了大廳公示欄上的那份剛貼出來的公告。
看完，他很想對提出這個想法的人豎一個大拇指，當面稱贊對方一句拱火大師。
又把公示欄上的其他東西看完，一轉身，卻發現背后多了一個人。
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人。
對方微微一笑，說道：“林師兄，陸導他們在樓上等你，這邊。”
師兄？
雖然有些疑惑，但林語還是跟在這年輕人身后，走向旁邊的電梯。
隨著電梯門關閉，年輕人也打開了話匣子：“我叫甘源，是孝陵衛皇家禮炮學院的學生，去年年初的時候，參謀部直接去我們學校選人，我被選中了。”
“考核過后，我就一直在這里工作。”
“后來，我們系統性的學習了你給參謀部寫的東西，直到那時候，我才知道，參謀部給我們那個選拔的機會，是來自于你。”
“所以，我需要當面對你說一句。”
“謝謝！”介紹完自己，甘源身體站得筆直，對著林語鞠躬彎腰表示感謝。
對面，林語很坦然地接受了這一次感謝，摸一下鼻子，說道：
“機會雖然是來自我，但也得你自己足夠優秀才行。”
“話說你有沒有看到圣馬家溝職業技術學院的那幾個？當時他們選拔的時候我在現場。”
“上次來沒看到，這次過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電梯門開了。
甘源微微一笑，歡快地說道：
“圣馬家溝職業技術學院的人，還有馬家溝男子技工學院的人，全部都在粵省，被扔到海軍那邊去了。”
呃……海軍確實需要人。
林語一時語塞，只能跟在甘源身后，往陸華熙的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兩人站在門外輕輕敲一下門，門內就傳來了溫和的聲音：
“進來！”
甘源很自然地退到旁邊，抬手指向大門：“林師兄，我就不進去了。”
等林語走進房間，甘源順手將門拉上，轉身背對房門，立正，左腿向左一個腳掌，雙手也隨著這個動作背到身后。